笑红尘人生知情恨,看须臾间百变莫测。
天下河山何处可觅,风流人愁燕知归处。
西风吹尽多少情恨,书画不尽侠者气概。
不通,还只有四句。斜倚在亭子里的仲西侯早已经睁开了眼,他在喝下手上那杯子里的酒后,重复了李冈鸿念过的那几句。
等念完了,他就不由纳闷了,李冈鸿既然为才子,为何会念出不通还漏了的诗句?
至于去帮李冈鸿收尸,不论是原本守山门的墨家子弟反应过来,还是新的值守人不明情况前去换岗,都不重要了。至少,那小二十个被仲西侯强行借走佩剑的墨家子弟,至少也会循着宝剑飞走的方向,去一探究竟吧?
就在仲西侯还想再看看李冈鸿与八斗先生的时候,他的风儿,竟是散了。
儿在天水山庄的山门外,多了两个人。一个,是去而复返的邋遢老头,也就是无常先生。而那个让风散去的人却是跟在他身侧的,一个背着包裹的矮个儿男人。
矮个儿男人这会儿还是出拳的模样,出了拳,打散了仲西侯的风后,他嘿嘿笑着,冲无常先生开口:“俺有些好奇嘞,这个仲西侯,嘛来历?”
矮个儿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拾起了地上已经恢复枯藤编织模样的风摧之,他将剑插在了包裹与自己后背的缝隙中。接着,他又抬起了昏迷半死的八斗先生,直接将这狼狈至极看去不过十六七的女人给扛在了肩上。
从始至终,矮个儿男人都没去看李冈鸿一眼,而无常先生的目光停在了李冈鸿身上好几息,最后只是微微摇头,也就与矮个儿男人一道朝着下山的路,走去。
小亭里头,仲西侯看着已经被收拾干净的石桌,出神了好一会儿,随后问那个被守在一边的侍女:“庄子里可有牛肉?”
这侍女也是十六七的年纪,听到仲西侯要的,不由一愣,急忙摇头:“我们墨家,怎会有牛肉!”
看着侍女这般激动模样,仲西侯不由哈哈笑了笑,对陌生来客有这般警惕性,倒也不错。
“那姑娘可能帮孤去厨房,要些切好的鸭肉,再要些辣椒面、醋······”
仲西侯一下子说出了好多东西,这侍女没有打断,也没有让他重复一遍,再确定仲西侯说完后,点了点头,也就离去了。
等侍女与两个墨家子弟带回了仲西侯要的一切,他们就看到这亭子里的石桌,竟然没了。
石桌不是没了,是被毁了。可又不像是毁,确切该说,被改了。
原本好好一张石桌,被仲西侯直接给折腾成了一个石灶模样。这灶里头,竟还有火在窜动,且湿透不错。
看到三人端来了他想要的东西,仲西侯只是招了招手,一个墨家子弟手中一块铁板就自行脱手,飞到了这石头灶台上。
接着,仲西侯就开始用大号毛笔刷油,又用筷子煎葱段、生姜、大蒜。等香气弥漫后,又开始煎起了鸭肉片来。
随着鸭肉滋滋声想起,香气四溢,纵然是那个平日里被教导了不少礼仪的侍女,也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仲西侯端着碗,用筷子夹肉吃,吃下一片鸭肉后冲三人嘿嘿笑:“抱歉了,若是回头有空,可与你们一道。可这次,你们权当是孤护食。肉不够,让火头再帮忙片七八只鸭子。”
虽说对仲西侯,这三人多少还是有色眼镜看待,可客人毕竟是客人,三人应是后,也就离开。
仲西侯正在那吃着,选鸭肉,也只是因为这庄子里不肯给他牛肉,而鸭肉,又恰恰是代替牛肉的最佳选择。
“嗯,香,香······”
一个声音传来,仲西侯不自觉循声去看,没有人。可当他再低头,自己才煎好的七八片肉,一片不剩。
对此,仲西侯颇为无奈,只得继续放肉上去。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被骗了一次,第二次再上当,那可就是真的愚笨了。仲西侯头也没抬,直接自报姓名。
没骗得仲西侯挪开目光,显然这声音的主人有些不悦:“你这小娃娃,怎的这般傲慢,家里大人没教导,与人说话,要看着对方?”
仲西侯一股脑吃完了铁板上的肉,又放下了新肉,这才抬头。
这一回,在仲西侯身侧站了一个人。是个有些佝偻,佝偻到不不到六尺的小老头。小老头头发白多黑少,扎了个道士头,没有胡子,一堆白眉倒是颇长。白眉老头身上穿的是件旧道袍,有趣的是,这件道袍,是黑色的。
仲西侯放下了筷子,随后右手朝着一侧打出一道剑气,接着手一抓,两根细枝条就飞了过来被他抓在了手里。
仲西侯左手一个相邀动作,示意老人也坐,接着就把碗和那对树枝筷子递给了老人。
这白眉老头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直接抓过了树枝筷子,却是把碗挪回了仲西侯身前。等铁板上的鸭肉应该是熟了,他出筷子的速度,还真就令仲西侯起了误会。
这老家伙,莫不是也是使得一手九星飞伏的好手?
四五轮后,仲西侯就成了给白眉老头烤肉的厨子,那鸭肉,不论他怎么逮着时机,都是没能再夹到一片。
白眉老头嘴馋却不嘴贪,在仲西侯重新放上了肉,肉也熟了,这白眉老头再没出筷子,任是仲西侯慢悠悠夹走了肉。
“前辈吃好了?”
白眉老头点了点头:“小子,你很有趣,叫什么名字?”
仲西侯不由纳闷,自己才报过姓名,可念在对方年迈,也就不好就这种小事纠缠,又报了遍姓名。
“仲西侯?西边来的?”
见仲西侯点了点头,这白眉老头不禁开始大量起仲西侯来。白眉老头嘴里“啧啧啧”,期间还几次摇头,看得仲西侯满眼疑惑。
“西地来的小崽子,怎的,空有剑意,却没有剑?”
这个问题,仲西侯张嘴,却不知该如何作答。
“罢了,既然你来了墨家,又是这时候,想来了那几个老家伙也同意你去剑冢了。”
没有剑,去剑冢?莫不是,就是个啥获得宝物佩剑的副本?仲西侯正要询问,这天水山庄,异变突起。
那是天水山庄最高处,一声轰鸣,只见高山上尘烟起,与云海混作一团。
仲西侯身侧的白眉老头不由双眉紧皱,他皱眉时候,那长眉还晃了晃。
“坏了······”
长眉老头落下这两个字,还不等仲西侯开口询问,这长眉老头就如常年混迹山野的猴子,几个攀越,不见了身影。
仲西侯才站起了身,那个侍女和两个墨家子弟刚好端着新片好的鸭子过来。这三人动作仪态已经是恭敬的,可那眸子里的光,还有脸部肌肉明显的绷紧状态,已然说明,墨家人,此刻都是忧愁的。
仲西侯将铁板上最后几片肉夹起悉数放进了嘴里,他一边咀嚼一边冲三人笑了笑,随后,身如轻燕,踏着一棵又一棵高大树木的顶尖也朝着山顶而去。
而在墨家主母鼎剑郡主的屋子内,这位姿色不俗的墨家主母原本是坐在椅子上,左手手肘撑着椅子扶手,拳头抵着太阳穴,闭目似在沉思。当那一声喧嚣起,这墨家主母睁开了眼。
鼎剑郡主还未说话,屋子里就传出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是仲南燕的崽子引得剑冢里的东西有了感应。”
“为何?”
“大鸿已死,在大鸿死前,仲南燕的崽子将自己的剑意借给了大鸿。大鸿死了,他的剑意还未来得及回收,被剑冢给引走了。”
那个苍老的声音这般解释,鼎剑郡主听到这样的解释后,不由蹙眉。
仲西侯的剑意,引动了墨家剑冢里头的东西?这小黑皮的剑意,有何特殊之处?
亦或说,她的夫君之所以让仲西侯来墨家,是因为已经发现,冥冥之中,仲西侯与墨家也有着什么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