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百户，赶紧起来操炮吧。”

周显伸手把赵老蔫拽起来，指着城外轰鸣不断的火炮阵地，道：“还是集火的法子，给我把贼军火炮，一门一门全部打掉！”

“得令。”

赵老蔫抱拳领命，转身又去校准火炮。

那些刚领了赏赐的重炮手，则干劲十足加紧装填。

半刻钟后，双方数百门重炮，隔着一条护城河，正式展开对轰，密集的铁弹在空中往来呼啸。

农民军在失败中成长，学习精神毋庸置疑，李来亨被城头集火轰废十几门火炮后，很快窥破其中关窍，当即命令手下炮手，同样以集火的方式，对城头重炮进行一一点名！

不过，他这匆匆建立的火炮阵地，还是以下对上，跟城头火炮对射，注定是要吃亏的。

而且是吃大亏！

城头的火炮，不止拥有宽厚城垛掩护，还有周显提供的法子，用大竹筐装满土沙，堆实在火炮周围，铁弹打在上面，激起漫天沙土后，动能便被吸收，实难造成真正破坏。

另外，周显还提供了后世阵地战中，士兵常用的规避炮弹方法，每当城头一门火炮被集火点名时，炮手立即会抬着火药撤离，暂时舍弃火炮，等农民军炮手转换目标后，复又重新加入战斗。

如此对轰近一个时辰，城头损失寥寥无几，李来亨的火炮阵地却已一片狼藉！

轰隆隆——

一颗铁弹击中了农民军炮阵里的火药桶，震耳欲聋的殉爆声中，黑色蘑菇云升腾而起。

李来亨一边极力安抚受惊战马，一边看着损失殆尽的火炮，眼中闪过心疼之色。

咻啪——

咻啪——

咻啪——

但就在这时，城南方向的天空上，突然炸响三朵烟花。

特制的烟花炸响后，产生了三团赤红色烟雾，在蔚蓝天空的衬托下，显得尤为刺眼！

而西城上的官兵，在看到这三朵特制烟花后，突然开始慌乱起来，成群结队的顺着城墙，向南城方向急赶。

李来亨愣了愣，旋即便恍然，那刺眼的红色烟花，必是城南官兵的求援信号。

闯王在城南发动总攻了！

“弟兄们，闯王需要咱们牵制狗官军主力，继续开炮~！”

李来亨拔出战刀，振奋放声大喝道。

这也就是老营精锐了，咬着牙给火炮降温装填，丝毫没有崩溃的意思。

至于推运壕车壕桥的降军，早在半个时辰前，已被投石机彻底砸溃，护城河前遍布被丢弃的壕车壕桥。

那些降军溃逃时，甚至跟督战的老营射手动了刀子！

当时，李来亨不敢逼迫太狠，毕竟农民军这一路上，收降了太多官军，万一兔死狐悲之下哗变，着实不太好安抚，所以他全靠火炮对轰，才吸引住官军主力，哪怕损失惨重也不敢退……

但现在，眼看官军主力要去支援南城，李来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催促剩余火炮轰击城头的同时，再次给老营射手们下令，押着那些降军继续发起仰攻。

包括后方的郝摇旗，也率领外强中干的农民军大阵，高举着帅旗装大尾巴狼，缓缓向城墙推进，作势发起总攻。

一切，只为拖住守城官军的主力！

……

……

李来亨和郝摇旗的配合起作用了，原本蜂拥支援城南的西城军民，见城外农民军要发起总攻，顿时更加慌乱。

想继续去城南支援者有之，想留下驻守者亦有之，互相拥挤推搡乱成一团。

领兵将领根本管束不住！

毕竟，疏于训练的三大京营，临时组建的辅军青壮，以及被崇祯强拉来的数千宦官，都不是什么令行禁止的兵马。

按部就班打顺风仗尚可，一旦遭遇紧急情况，则难免原形毕露！

嘟嘟嘟——

周显冒着炮火跳上城垛，运气吹响牛角号，待吸引了慌乱军民的注意力，立即大喝道：“城南自有本将前去支援，尔等各守其位，不得妄动，敢有扰乱军心者，斩！”

周围的宦官跟着齐声高呼：“城南有驸马爷前去支援，尔等各守其位，不得妄动，敢有扰乱军心者，斩~！！！”

声音远远传开，负责各段城墙的大小将官，也跟着大喊。

西城军民在喊声中有了主心骨，赶忙又各归其位，慌乱迅速消弭。

周显跳下城垛，迎面正遇到崇祯，抱拳施礼道：“陛下在此稳定军心，臣这便率领应急部队去南城，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谓的应急部队，是他力排众议，从京营中挑选出的精锐，共三千人，皆配备城中征用的骡马，机动灵活。

各面城墙如遇紧急情况，则可视情况而定，发出一到三朵烟火求援，一朵烟花便代表一千人。

现在开战第一天就派上用场了！

“善，贤婿且去。”

崇祯毫不犹豫点头道。

周显再次抱了抱拳，快步跑下城头，率领三千养精蓄锐的骑兵，策马奔向南城。

跟崇祯请战之后，周显带着三千军队出了城门，在南门一处土丘上，重新将队伍列阵。

周显一身黑衣黑甲，与普通的明朝士兵无异。但是他头顶的玉冠，和那随风飘起的黑色披风，却在告诉世人，他就是这支军队的统帅。

周显看着远方，突然一阵急猝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所有的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远处，上百名明朝骑兵，快马加鞭出现的拐角之处。

斥候铁力一人在队伍前面，看到大军之后。

一提缰绳就来到了周显的身边，在马上战马还在打转，铁力的声音响起：“驸马爷，那该死的逆贼他们此刻兵分三路，准备将城南围将起来，然后等我们进入他们的包围圈，我们该如何应对？”

“哦？居然敢分兵？当真是不把我大明放在眼里！既然这样，那我们也就不用客气了！马上归队！”周显听到李自成居然敢分兵，心中就是一阵冷笑。

“诺！”铁力大声应答！然后策马回到自己的队伍，静静等待周显下达军令！

周显提马就来到了一个小土丘上看着严阵以待的三千将士，这些人都是自己一手训练，同甘共苦走出来的弟兄！

山谷中人马寂静无声，只有那北风吹得军旗哗啦啦的响动。

所有将士，手握钢刀，长枪，身垮战马静静的等着周显训话。清了清嗓子，周显用尽高声：“弟兄们！你们是谁？”

“大明精卫军，大明精卫军！”满山的怒吼！他们被驸马爷周显临时点将，成为明朝最为精锐的卫国军队，统称为精卫军！

“不错！是大明精卫军，是大明的军人！是圣上亲自让我点出来的军队！我可以自豪的说，你们是我大明，乃至天下最精锐的军队！

不管是高迎祥，还是李自成都将在你们的枪炮下颤抖！

经年训练，你们在训练场上吃过的苦，流过的汗，都将转化成你们的荣耀，你们的功勋！

弟兄们，如今农民军杀向我们明朝，他们想占我们的地，抢我们的粮食，杀我们的兄弟同胞，羞辱我们的姐妹。作为军人，作为大明最精锐的士兵，你们，能同意吗？”

“不同意，不同意！……”

“对，不同意！那怎么办？所谓朋友来了有好酒，那豺狼来了，咱们还有手中的刀剑！

我大明不惧怕挑战，我大明的勇士，不惧怕凶恶的敌人！今日在此，我与众弟兄郑重宣誓：不打败农民军，死不休战！不打败农民军，绝不退兵！”

“死不休战！绝不退兵！死不休战，绝不退兵！------”将士们用尽了自己的身体在怒吼！

周显看着北方，轻轻的吐出两个字：“出发！”

号角“呜呜呜……”的响起，分出一千大军拉出十几架红夷大炮，对着李自成的主力军方向架设炮口。

另外两千人分兵左右，向李自成的农民军袭击而去，他们骑兵部队，不适合拉炮，但是带着刀枪进攻一点问题都没有。

周显一直以来都没有当着全军将士的面，做这么郑重的战前动员。这可以说，是成为驸马爷一来第一次动员。因为，这也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周显单独领兵作战！

十几台红夷大炮已经被点响，向农民军轰炸而去，瞬间死伤无数。

农民军闯王一阵慌乱，他们本就是一群流民组成的军队，哪里有什么正规的作战，突然起来的明军突袭，让他们手忙脚乱！

“闯王，情况紧急。我们还是快组织突围吧！就这么一会儿，我们的士兵就损失了大半了！”郝摇旗建议！

农民军闯王颤抖的说到：“对，对突围。马上传令下去！所有人向我靠拢，掩护我突围！”说完，这农民军闯王就向后营跑去！

那郝摇旗则向四周喊道：“向闯王靠拢，准备迎敌！向闯王靠拢，迎敌！”

这话还是有些作用。原本慌乱的农民军士兵，终于找到了主心骨，纷纷向闯王的方向跑去！

但是这也给周显的骑兵，提供了进攻的目标！要是他们向农民军闯王靠拢，张千灵他们还要在大营四处奔跑。

农民军这一集结。就被第三千人队队长张千灵盯上！

只见张千灵亲自带领一个百人队，顺着农民军集结的方向就一路杀下去，所过之处无不是农民军士兵血撒疆场！而张千灵距离农民军闯王，也就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