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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人大多有些家底,识字的颇多,很快便写好家书。少顷见许多士兵带着他们的家书连夜去报平安。

又大为过意不起,先前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反倒暗责自己冒失,中了人家奸计不说,还给周显带来这许多麻烦。

周显一心要收服武人为己用,怕带他们回城节外生枝,便在当地留了下来。

说是甄别排查,其实却是为收服人心争取时间。由于这些武人大多属于富农,甚至小地主阶层,周显也适当的改变思想工作策略。

次日早起,周显召集基层军官,事先分配好各自任务后,再介绍他们给武人认识,大家一起吃完早饭,这些军官便想方设法把武人拉到自己军中参观。

众武人参观了一上午,回来时俱都大开眼界,午间吃饭时的话题,便总离不开上午的见闻。

吃过午饭,下午开始甄别排查,周显的安排却也奇特,先让老军出来说以前与之交战的旧事,大说特说清军的残暴,以及百姓的惨状。

武人大多有侠义心肠,越听越是愤怒,到后来已有不少人捶胸顿足叫骂,只恨不得插翅去杀尽清军。若是身边有酒,只怕许多人都有大醉,

到了晚间,老军不来说旧事了,换军中能力出众的队长出场。

古代没有电视,晚间十分无聊,众武人爱听老军述说旧事,倒也并不抵触这样的安排。

队长早得了周显授意,暂时丢开以前那套阶级理论不讲,却分析起天下大势,也不用他故意夸大,前景自然是一片黯淡。

众武人这才觉得火烧眉毛,忆起之前老军述说清军的种种残暴,想到不久之后这里也将沦陷,不禁惶然。

次日军官再来邀请,众武人不再似昨日般游玩,对训练的方法、目的等问东问西,显然已经上心,。

下午依旧是老军来以身说法,众武人骂的够了,不再像昨日那般怒骂,反而脸有忧色,每每听到动容之处,总是有不少人不住地摇头叹气。

唯独晚间的花样却有翻新,队长昨日分析了天下大势,这晚开始分析清军为何能屡屡得手。

人数最多的穷人被压迫,以至于为果腹而无暇它求,从而麻木……数万万人,竟成一盘散沙。

众武人以前小富即安,大多醉心于习武练功,这一来才知道,原来当今这天下、早已烂的透了。但知道是知道,如此错综复杂的局面,他们也只有叹气罢了。

想起数年之内清军就要打来,众武人越发消沉,这一晚晚课结束,找酒喝的人就多了,结果本事高头脑活的自然有酒喝,大多数人却只能洗洗睡了。

第三日再到军中,武人开始奇怪,闹不懂这些兵明明打不过,还练个什么,所以又有人问东问西。

被问到的人倒也乐于解答,而且出奇的乐观,这让武人们大为好奇,渐渐猜到人家应该有应对之法。

下午老军再来讲故事,武人们对他们那些离奇遭遇已经兴趣缺缺,总是要他们说该怎么办。

周显一直在暗中注意这些武人的变化,次日缩短了老军的时间,增派了队长来解说天下大势。

众武人着急着回去的念头越来越淡,周显见说服工作已经展开,便大着胆子把事情丢给别人去安排。

他虽然也时常到乡间走访,以了解各地之不同,但由于分身乏术,基本是在府城周边转圈圈,如今好容易出来一趟,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由于马文一刚刚才抓获不久,其余党也还在搜捕中,周显出行倒也不敢太大意,换上了士兵军装,临行前又带上了两个武艺好的守卫,还牵了马出门。

三人走走看看,间或找老年人闲聊几句。走到午饭时分,周显选了个屋檐较高的农舍,在屋檐下取出携带的干粮。

正要就食,眼角余光里却看见有一群男男女女走来,或抬着梯子,或提着木桶,沿路有说有笑,且其中有个身影十分眼熟。

周显认得这些人拿的是宣传队写标语的家什,便不去多留意,低头咬了一口煎饼,边嚼边与守卫说道:“你们看那边,可有好几个姑娘。

你们要不要上去搭个话,若是相上了哪位,你们好好干,三五年之后再当上个营长,我就给你们去提亲。”

左手边较瘦的守卫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被李监令知道了,要关禁闭的。”

话音刚落,右手边的大个子守卫道:“你现在说的热闹,等咱们被李监令罚,你就又装看不见了,我们又不是没吃过亏。”

周显干笑两声,吱唔道:“快吃东西吧,这李监令也真是的,年青小伙子,咋能这么管着呢。”

瘦子守卫跟周显的时间不短,知道他喜欢别人能和他像朋友那样谈天说地,因此说话也就不避讳。

挤兑道:“规矩明明是你和李监令一起定下的,你不记得了吧?”

周显嘿嘿一笑,见宣传队径直朝自己这边来了,便岔开话头道:“他们过来了,这回不是你们主动去找他们的,可要抓住机会哈。先埋头吃东西,装的形迹可疑些,他们就会过来盘问了。”

俩守卫时常跟在周显身边,知道他坏点子多,倒不以为意。嘿嘿坏笑着抬双手掩住头面,把头埋在膝盖间狼吞虎咽起来,深怕吃慢了,待会儿耽误与姑娘说话的机会。

宣传队果然觉得周显几人可疑,两个老军放下梯子,握住刀把,几个女队员也打起十二分精神。

小心翼翼围了上来,其中一个老军一连串问道:“你们是那个连的兵?为什么不训练?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大个子守卫听是老军在问,心中好一阵失落,却听瘦子吱吱唔唔道:“我们……我们是守卫排的。”

这回换上一个清脆的声音问道:“守卫排,守卫排你们跑来这里干啥?”

周显与俩守卫听这声音清脆,甚是好听,他们平日里都很少接触女人,一时间只觉得沁入心脾,一齐抬头看去,只见一娇俏的女子满脸严肃立在三步之外,一双大眼睛里透出警惕的讯号。

俩守卫见那女子漂亮,一时看得呆了,竟忘了回答。

周显则是认出了来人,满脸尴尬不能作答。

那女子正是长平公主,因为钦佩周显的为人,以及刚正不阿的性格深得她的喜欢,于是乔装成小队长的身份,来到了周显的所在地。

长平公主看清他面目,顿时又羞又急,忙抬手掩住脸颊,躲到了人丛后面,浑然忘了向同伴说明是谁。

俩老军见长平公主掩面急躲,只以为这三人做了什么下流动作,腹中火起,拔出腰刀吼道:“你三人鬼鬼祟祟,前言不搭后语,说,到底来次作甚?”

周显这才把注意力放到老军身上,他自然不会去和老军辩解,连忙朝大个子守卫使眼色。

大个子守卫翻翻白眼,换上讨好的笑容说道:“两位老哥别冲动,自家人,自家人,我们真是守卫排的,中队长让我们替他四处走走看看,回去向他汇报。”

俩老军以前见过周显许多次,正觉得他眼熟,只是以前周显天天穿同一身衣服,已经在他们脑中形成固定印象,现在换了衣服,拿着个大饼蹲着,加上时机不对,越眼熟反而越觉得可疑。

此时听守卫提起中队长,俩老军顿时想起像谁了,一时间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中队长,你怎么穿成这样?”

周显一门心思想多看眼美女,答非所问道:“随便逛逛,随便逛逛。”

俩老军与长平公主同事,倒也识趣,回过头道:“小队长,你赔中队长聊,我们写口号去了。”

长平公主在后面“嗯”了一声,也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

俩老军说完便乐滋滋收起家伙,招呼起众人走了,其余几个女队员听说此人就是周大人,却有些不舍得走开,借故与长平公主说笑,又多留了片刻。

俩守卫私下里也听说过些情况,从几个姑娘的玩笑话中听出端倪后,倒也识趣,一起编了套说辞,只是不敢走远,躲到墙后偷看去了。

周显听见那些玩笑话却头大,等所有人都走开,越发尴尬起来,吱唔道:“呃,长平公主啊,你做了小队长啊?不错,不错!”

长平公主勾着头,眼睛望着别处,却是不肯说真话,随口道:“我就是来体验下……。”

周显微微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不悦道:“这是什么话,难道我的……”

说到此处,周显自觉失语,又改口道:“怎么能搞这套人情关系呢?”

女人心细,周显前后语句的变化让长平公主心头一酸,只道他看不起自己,便略带哭腔负气道:“不当就不当嘛,我又没说要当。”

周显只以为长平公主误会自己意思,解释道:“不是不要你当,我是说不该靠人情关系搞任命……”本来周显还想说一大堆人情关系的坏处,想起面前是长平公主,就自觉地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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