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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途上,胖哥这才跟寒冬冬说起为何被人追打的事。

城里有无数的大大小小的帮派组织,这些组织根据自己的实力大小划地为界,凡是在他们管辖的地盘上挣钱,比如开餐馆、开酒吧、开澡堂,甚至是做体力活的、当小姐的,等,都要按收入多少提取一定保护费。

不然的话,他们就会找你麻烦,轻者,没收所得,驱赶出界,重者,不仅没收所得,还要狠狠地揍你一顿。

如果要到他们地盘上做事挣钱,就要先拜码头,即先到该地帮派组织报到,经他们允许后才能做事,否则,这些人做事很血腥,为了立威,警示擅入者,搞不好会把人弄残或致死都有可能。

寒冬冬这才明白,他和胖哥俩人搬运沙发,这就破坏了他们的规矩,自然有人找麻烦。

胖哥住的地方是租的,单间,非常简陋,离城有一定距离,平时都不回来住。

第二天,俩人来到中华路上一家名为味道江湖的餐馆。

老板是个年纪五十开外的人,身材有些发福,肚子外凸明显,看人时两眼骨碌碌地转,好像在猜透别人心思似的。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寒冬冬,问道:

“多大年纪了?”

“十八岁。”

“做餐饮是很苦的哟,需要早起晚睡。”

“我知道。”

胖哥赶紧为寒冬冬帮腔说好话:

“我位兄弟来自农村,年纪轻体力好,肯干吃得苦,做事又干净利索,如能来你这儿干活,我保证,过不了多久,定会成为你的得力干将。”

“胖哥你是我的老乡,你的为人我知道,你推荐的人我信得过。好吧,就让他留下来帮我。”

在餐馆打工期间,寒冬冬干起活来特别卖力,屋里屋外忙个不停。一会儿收起桌子上碗筷,飞快送到后房的洗碗房洗刷干净;一会儿拿起扫帚清除地上的卫生,打扫得干干净净;一会儿拿起小刀帮助削土豆皮……。

总之,别人喊他干啥他就干啥,别人没有叫他的时候,他就主动找事做。

每天直到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寒冬冬才感觉到已经疲惫不堪了,腰杆累得有些站不直,脸额上早已沁出细细汗珠。

他心里清楚,在外面可不像家里,在家里父母的话可以不听,想怎么样就怎么做,父母拿他没办法。在外打工可不一样,要是干得不好的话,就会让人看不起,随时会被辞掉。

在这里,寒冬冬认识了两个非常要好的朋友。

一个是餐厅的主厨,名叫汪德龙,长得墩实厚重,个子不高,大家给他起了绰号——肥肥。另一个叫江利沙,因人长得太瘦,个子又高,绰号人称瘦瘦。

肥肥和瘦瘦两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对比鲜明,性格也是泾渭分明。

肥肥是个性情耿直之人,话语不多,为人豪爽,喜欢喝啤酒。并且喝啤酒有个特点,两瓶下肚后,不再满杯地干,而是文雅起来,端起满满的酒杯送至嘴边,微翘起双唇,轻轻地吹掉酒杯里的泡沫,然后在灯光下转动酒杯鉴赏起啤酒的色泽,神态很深情,似乎,生活中有不尽的心酸和不如意,需要同酒倾诉。良久,才将酒杯送至嘴边,慢慢地、轻轻地将酒倒入嘴里,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酒是最懂他的知己。

瘦瘦则相反,为人要狡诈些,成天絮絮叨叨话多,但干起活来是把好手,练就一手绝活。

寒冬冬第一天上班,瘦瘦把他拉到自己的案板边说:

“兄弟,你第一天来上班,当哥的没有什么可招待你,哥就教你一手切菜的绝活,就当是哥我送给你的见面礼物。”

见瘦瘦左手拿起一根锃亮的铁棒,右手拿起一把菜刀,将刀刃在铁棒上“晃荡”反复打磨了几下如果,从旁边盆里拿起一根大白萝卜,去头切尾,轻轻放在砧板上,右手持刀,左手撑住萝卜,只听得嚓嚓声响,将白萝卜切成了厚薄均匀的萝卜片,然后又见他重复相同的动作,白萝卜片变成了细细的萝卜丝。

用刀朝砧板底一抄,将萝卜丝丢入盛有青水的盆中,顿时白茫茫的一片,像有无数条洁白的丝线在水中游动。

整个过程动作麻利快速,一气呵成,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也许大家都是同龄人,都是从外地来遵义谋生的,特别有缘分,像是多年的老朋友,聚在一起有说有笑,总有谈不完的话题。

在一次围着餐桌喝酒聊天时,有人说起诈骗话题,寒冬冬这才知晓自己在火车站不小心打烂别人的古董花瓶遭遇的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这是一种常见的“碰瓷”诈骗手法,即指个别不法之徒手里抱着易碎裂的瓷器,假装不小心同行人发生碰撞,瓷器掉地碰碎,他们便说自己掉地碰碎的是古董之类很值钱的宝贝,借机向对方进行讹诈。

如讹诈不成,就会倚仗人多势众,动用武力逼对方就范。而被诈骗的对象多半是外地人,他们大多数人不明白其中的玄机,只好自认倒霉,即便知道被骗,也因对方人多,不得不就范。

年轻的心息息相通,听说寒冬冬被诈骗,肥肥和瘦瘦义愤填膺,决定仗义相助,要找那群龟儿子、王八蛋算账,帮寒冬冬把损失夺回来。

熟能忍熟不能忍。寒冬冬气不打一处来,捋起衣袖,摇晃着两个拳头,非常激动:

“我来遵义来的时候,爸爸妈妈千叮嘱万嘱咐,说个人出门在外,无亲又无戚,遭到麻烦事能忍则忍,尽量不要惹事生非,我也希望我能把爸爸妈妈的话听进去,忍一下就海阔天空。但是,有些事我忍不了。这个社会上有些人确实可恶,招人恨,该揍,应狠狠的揍。”

说完,一拳头擂在桌子上,“嘭”的一声振得桌子上的碗都跳了起来。

一天下午,肥肥、瘦瘦、寒冬冬三人来到火车站广场,四处寻找敲诈寒冬冬的小胡子和卷发青年。

火车站广场,熙熙攘攘,人流如潮。

也许事不凑巧,苦苦搜寻了半天,只见人潮涌动,不见俩个混混的踪影。

第二次是在傍晚,同样是扑空。

第三次是在中午,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广场上出现了两个家伙的身影。

在老地方,两个家伙正用同样的手法,对一位看上去有六十来岁的男性老者进行敲诈勒索。

这位老者身材削瘦,头发凌乱,面色憔悴,身穿件陈旧的绿色制服,背着个鼓鼓的大帆布包,一看就知道刚下火车,并且是坐长途的,没睡好觉,眼圈奥黑,精神很疲惫。

老者是精明人,看着满地的瓷器碎片,知道自己受骗,同俩人争辩起来,不肯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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