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邓二爷,周禛简直压力山大。
本以为是邓二找麻烦,现在是统领十几万大军的庄王爷。这要怎么对抗?简直是负隅顽抗。
就算豁出去做个刑天,可毕竟刑天对阵黄帝还有个三成希望,自己却是螳臂当车,被人耻笑而已。
一旦庄王爷的计划得逞,他的后人必将王图霸业,千万个生灵涂炭,这个天地孕育的道家灵地将变为祸乱天下的恶源。自己这是接了一个烫手的山芋,吃不掉还不能扔,要是道观毁在自己的手上,一辈子的心血付诸东流不说,还要成为教门中的罪人!
拼命了,已经无可选择。
稳下心来,他发现庄王爷有一个致命的破绽。庄王爷手握重兵,他的一举一动都要被朝廷监视,他怕卷入江湖争端,更怕这件事泄露出去。
只要庄王爷卷入了江湖争端,就有图谋不轨的嫌疑。
周禛立刻写信。
第一封写给九华派。师父无期真人都好几年不回他的信,一直专心修行,已经接近陆地神仙了。这老人家人近茶寿,脾气却如烈火,上次他不小心幼稚了一回,用启灵术调动老人家的元神,见了一面,当时也没有要紧的事,于是问师父要长寿秘诀,气的师父当场打黑了他的印堂。后来掌门师弟回信说师父大怒,把他骂个狗血临头。
这封信的目的,一是要师门把事情捅给朝廷,最好找人奏庄王一本,让他不敢轻举妄动。道教可是国教,但以无期真人的大名,即使皇上也要给个面子。
九华派有不少好东西,不仅秘籍多,还有神兵利器。师弟当了掌门以来,这么多年一点忙没帮,这次就给他来个大出血。
第二封是写给金伯年和黄岳,必须要金伯年来掌控局面。这信非常难写,以金伯年的性子,如果知道一不小心就要出家当道士,他可能推脱不来,但是闪烁其词又瞒不过黄岳。他写了又改,简直想破了头,直写到破晓才完成。
来不及睡觉,叫来平林平意,让他们立刻去送信。
此时他的心里异常宁静。就像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心中的欲念陡然而生,想起了她,想起了他们的初识。
那是他到勒正阳观后的第一次出门。
这天大清早动身,走到快要中午硬是没看到一户人家,更没看到一个人,他都怀疑是不是来错了地方,跑到了那种深山野林。
这就要怪他的师叔无忧老道,是无忧老道送他来到这里。
这位师叔真是位人才,一张嘴不仅有赵高之能,黑白颠倒指鹿为马,更有如来神通,平白无故就口吐莲花。他不止一次来过浣山,一路上都在跟他叨叨这里的好处,诸如民风淳朴,山区富饶,风景秀丽,广有人烟等,一点负面情况不说,简直要害死人。
已经走了大半天,他只觉得饥肠辘辘,实在走不动了。
这周围的野果还是不少,他清楚哪些能吃,却无动于衷。野果就像开胃菜,接下来不吃饭的话会伤胃,而且完全不压饿。
他东张西望,居然就发现了远处的一簇羊桃。
羊桃大多成熟,有的已经熟得裂开,这东西口能填饱肚子。以前并不觉得羊桃是如此甘甜,现在他敢说这是世上最好的水果。
似乎运气来了,转过一座山梁他看到了炊烟。
小溪旁,一溜上坡的石台阶正通向两间土坯房,房上的瓦片还很整齐,勉强算个新居。可走近房屋感觉不对,他听到里面有女人的叫声。心里纳闷,这儿的山里人也太随性,热天大中午的还有心干那事?
还真有人在干那事。屋里一男一女正在紧张地对峙着。
男的是个形容放浪的汉子,上衣凌乱地散开,露出胸部古铜色的腱子肉,这时正将对面的女人压住,双手擒住她的手腕。
女人的发髻盘起,看不清脸面,不过手臂的皮肤白嫩,应该是个少妇,这时缩着身子,样子那是相当狼狈。身后高高的火炕顶住退路,前面汉子就像一座小山压过来,她已经透不过气来,努着吃奶的劲左右挪动。
汉子立刻察觉,下身用力,把女人顶得动惮不得。
女人一声闷响,拼力挣扎,可一动就很难受,不由自主叫出声来,就见男的惊喜问:“你这是随了我么?”
“妄想!”女人立刻恼羞成怒。
“弄服了你!”男的瞪起眼睛,伸脸贴上去。
这双眼睛好大,眼珠突起欲裂,女人一眼看去,脸吓得抽了,心急嚷道:“俺男人就要回来了,大目你别这样。”
男的外号大目,那应该是天生的金鱼眼,这种长相平常都很吓人,发威时就令人恐怖。
大目鼻子一哼,回手一把就扯破了女人的上衣,随着一声惊叫,女人的外衣散落,露出里面贴身的红兜兜。
面前的肤色亮白润泽,红肚兜上部鼓胀着,上下起伏,他忍不住咽下一口口水。
“撕破衣裳了!”少妇哀叫。
山里人做件衣服不容易,可能这件没了都出不了门。
说着情急之中尽力一推,本来手里攥着的一块漂亮的花格布就落到地下。
山里女人还是有劲,汉子被推的一个趔趄,正有点心虚,瞅一眼花格布就理直气壮了。
“老子给你买了布!”
想着自己从几百里外的山外给她买了上等布料,她称了自己才公平合理。
于是猛又握住她的手腕,身子又压上去。
女人闷叫一声,大声嚷道:“俺不要。俺男人晌午就回来,他要跟你拼命。”
彼此的距离已经如此接近,一股女人的气息透出,他忘乎所以地大叫:“你那没用男人回来又怎样?惹烦了俺当他的面也要了你。他拼命老子就要了他的命!”
说完从背后腰间拔出尖刀,“蹦”地一声,红肚兜的带子被挑断。
眼看着内衣抖落,女人被吓呆。
大目插回了刀,双手抓住她的身体。
女人的泪水一连串流了下来。她已经放弃抵抗。
大目得意着大笑。危险时刻窗外周禛一声断喝:“无耻淫贼,要你的命!”
屋里俩人都愣了。女人睁大眼睛看着窗子,又一看自己的样子,叫了一声跑进里屋。
大目看都来不及看,提起裤子冲出屋去。
来的就是周禛。他手握尖刀冲了过来,还是没拦住飞奔而出的大目,追了几步就一个停顿,甩掉身上碍事的褡裢,可这功夫大目已经转过山坡,不见了踪影。
就差一步没拦住人。周禛一句脏话冲口而出。
从来没骂过人,这一骂还真不那么气了,不过心里乱,办法自然是清心咒。
他左手向上,右手托肘,念道: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念着就觉得身前有人,一睁眼屋里的女人已经站在眼前。这个山村少妇真不一般,五官玲珑,面容里透着秀美。真是人美人遭罪,难怪大白天都会出事。
“你念经啊?”少妇搭讪着说。可一瞅他那眼神就想起刚才的事,赶紧头转向一边。
他也很尴尬,不过还是安慰说:“也不要介意,没出事就好。”
说着一回头,正看到她在给自己下跪,赶紧抓住衣服向上一扯。
一下就扯开了少妇的外衣,里面的肚兜没有穿上,露出雪白的肌胸,这也忒尴尬了!
少妇捂住衣服,放柔声音说:“恩人请屋里坐吧?”
他真被她气到了。有理没理的,你也不能总给我看啊。
“你回去。你也不能穿成这样,你丈夫回来都说不清了。”
少妇一脸认真,解释说:“他不会。他去了老龙潭,不到傍晚回不来。”
周禛真被她打败了,红着脸一动不动。
少妇看他这样就急了,叫道:“恩人这是连口水都不来家里喝,俺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不如死了算了!”
周禛只能顺从。
进屋坐下,少妇为他端上茶水。山里人别的缺,就是不缺茶叶。
很快他就知道了她的家事。
少妇姓刑名月,祖辈上就是本地山民,父亲是远近闻名的教书先生,她也跟着读了一些诗书。浣山刑氏人多,据说那位撞倒不周山的刑天大帝是他们的祖先,本地人有个不成文的习惯,凡邢氏女子,长漂亮的就把邢叫做杏,刑月从小就是个美人坯子,又讨人喜欢,因此早早就被乡邻叫做杏月。
杏月讲事有条有理,不愧为书香门第出来的女子,他很快对她心生好感,也就有些担心。
“我看他还会来纠缠你。”
“他活不了几天。”杏月立马面色冰冷。
想起刚才的屈辱,她说话居然带着杀气:“俺好欺负,男人也好欺负,可大哥是个狠人。他死了吧!”
他就想这是气话。不过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这里真的没有官府?”
来的时候师父就说这里民风强悍,不服管束,更由于交通不便,因此川陕两行省互相推诿,整个浣山一直都没有官府衙门。
杏月点头,说虽然这地方没官府,不过还是有外面的官府每过两年来收一次税,因为山民们大多不愿拿出银两,他们也都是收一些兽皮草药回去。
说话间杏月已经热好饭菜端了上来,还兑了一碗水酒。她做这些事熟练又利落,这让他忽然有了要居家过日子的向往,吟了一句:“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
居然有人接了一句,“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他一抬头,杏月红着脸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