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雄一路追杀,直追到青楼下。邓家人正忙着接待照顾伤兵,猛地看到败兵涌来,急忙把门关了。这大门极其坚固,败兵抱团子一通撞击,哪里撞得开?少数心眼灵光的自两边溜了,众军士都挤在门前。群雄走近时,墙上一阵箭射过来。金伯年瞅一眼黄岳,拔刀上去,张啸天林峰跟着要上,黄岳急忙喊住。
约退群雄,黄岳忽然一通火冲着于挽云发出来:“来时难道说的不清楚?咱们来就是来毁了他的陷阵军!你在作甚?手里拿着的烧火棍,来赶鸭子的?”
于挽云一头雾水,可怜兮兮道:“二哥,我……小弟不知……有何不妥?”
最初打唐龙的时候,群雄奋勇争先,到了这一战都有些杀的手软了,于挽云尤其天性纯良,那口剑就舍不得往人身上戳,这些黄岳都看的清楚。数落道:“你这是妇人之仁。敌人败了他也还是敌人,除恶务尽,难不成你的剑是摆设?”
于挽云心里明白,唯唯诺诺说好。金伯年道:“五弟就将功补过,先将那道墙拿下来。”令张啸天于挽云在左,冷锋林峰在右,隐蔽在两侧墙边,准备上墙砍了弓箭手。
群雄就不明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人说了:“黄二哥,是你说的放他们一条生路。莫要说你是见人说人话的主儿。”
“我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儿!你说对了。”黄岳抬起拇指,然后指着廖总管那边,“他要我无路可走,到如今败局已定,我要给他讲真话,给他留个活路?他装可怜,真以为黄某是吃素的和尚?”
群雄明白过来,有人嬉笑道:“你不是吃素的和尚,是个吃肉不吐骨头的贼秃。”众人哈哈大笑,眼里却是敬佩之意。这个小诸葛恁得鬼头鬼脑,真不是一般人才!
黄岳心情大好,讲道:“自我等下得山来,就是惹上了庄王爷,砍一百个是砍,砍一万也是个砍,就要砍的他疼!更何况,砍少了他给我等定罪,砍多了他反倒有罪,朝廷要给他定罪。”
众人说:妙。还是有人不安,道:“可是黄二哥,陷阵军虽然惹了咱们,平时并无劣迹,都是十月怀胎,父母所生,何至于斩尽杀绝?我等只要除大奸大恶,这些军士毕竟不是那种人。”
有人微微点头。黄岳估摸着更多人心中都做此想,冷哼一声道:“诸位可知当兵是作什么的?保国安民。眼下南有倭寇,北有鞑靼,陷阵军虎狼之师,可有出过一兵一卒?黄河帮肆虐,庄王爷可有寸功?今日反倒来害人,该不该砍?”
“应该!”众口齐道。这时人人都敬佩黄岳。小诸葛果然名不虚传!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做事就要干净,做的像样!不及细说了。”黄岳安排一部分人左右分散,专杀漏网跑出来的。吩咐绝不放过,至少废掉武功。
此时夜已渐深,乌云密布,天色十分阴暗,然而一路地上插着不少火把,十分通亮,远远地两面的队伍相互可见。黄岳本拟着上一场厮杀军士死的死,散的散,要去了大半,不料想陷阵军甚是抱团,伤亡也不很重,倒有大半人聚在这里,一颗杀心顿时愈发坚强!
陷阵军果然善战。此时早已重新组好了队伍,又是排成数排,军士们一个个面容悲壮,看来已不顾性命,准备拼死一搏,脸上毫无惧怕之意!黄岳看了小声道:“虽则穷寇莫追,哀兵不欺,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等下交战时武功高的在前,武功气力不济者莫要上前硬拼,尽管在后做个接应。”
“旁边的,都归拢来!”金伯年见此情形,知道已经无须埋伏。两面埋伏的人都向这里奔来,接着互相交头接耳,将黄岳的话一一传到。
“我先上,林峰四个都在等着了。”金伯年说着带头向前。墙上弓箭猛射,金伯年轻舞金刀,哪里射的着他?就听两旁一连串的哀叫!张啸天冷彪四人已上墙大开杀戒,一些人措手不及被砍了,其余的看不是头,一股脑溜下台阶跑掉。整个过程几乎转瞬之间,显然这里并没有厉害人物。
“邓二你个混蛋!刚刚还说得好,就逃了不成?”门前廖总管抬头寻不到邓二爷和大教头,不禁气的大骂,“邓二你个鸟蛋!直娘贼!”军士们也跟着大骂起来,一时间有些军心不稳。
金伯年已经来到面前。廖总管清醒过来,吼道:“金伯年你好无人性!要赶尽杀绝不成?”一种被抛弃的感觉,眼里几乎掉下泪来。
金伯年双手平平一伸,将黄岳等人挡在后面,对廖总管道:“你老实道来,来此意欲何为?”
“我等奉庄王爷之令抓捕劫匪,事先有陕西二十万两军饷被截,有消息说有疑犯逃来此地。”廖总管看金伯年不信,又说道,“附近各路巡抚督道都收到了皇上的圣旨,王爷也有。”
“胡说八道!”黄岳上前怒斥,“截了这多官银,要么找地方躲藏,要么在浮华之地,花街柳巷,哪里会在这里抛头露面?”
“这个廖某的确不知,只是奉了庄王爷的旨意。”廖总管一脸认真的样子:
陕西官银被截虽然事发不久,事情早已传的人人皆知。出事地点距离这里有近千里之遥,尤其一路上颇多崎岖山路,没有两三百人都不可能将这么多银两运到浣山,小孩子都能知道不可能的事,来这里搜查岂不是扯淡?
金伯年与黄岳对视一眼,知道廖总管在胡扯,金伯年直接挑明了说:“庄王要你来对付我,可有甚么安排?”
廖总管着急道:“廖某实在不知庄王爷要对付你。起初邓二杀了人,廖某来此可是未伤一人性命。”
这话倒是真心话。廖总管常年跟江湖人打交道,知道江湖人最讲仇怨,截杀江湖人会有何等后果!这次他一来就训斥了邓二爷,这几天到处盘查也只是以抓人为目的,别说没杀人,连砍人手脚的事也没做。
金伯年哈哈一笑,问道:“你说未伤人性命,那么南大爷家的教头是何人所杀?我再问你:你抓的江湖朋友可有投靠于你?必是没有。为何他们不投靠你?他是宁愿你杀了他,也不愿日后在江湖上做不得人!”
廖总管脸色铁青。金伯年再看那些军士,都是一脸无奈。真舍不得下手。
“下来,杀!”黄岳不管那一套,仰望着林峰等人发令。林峰四个一跃而下,这里群雄也冲了上去。
又一场屠杀!廖总管耳听得左右后面哀鸣不断,自己人惨遭杀戮,却无暇旁顾,他面对的是金伯年。廖总管也是武林高手,很想在金伯年手下试一试身手,可惜不敢。面前的金伯年一动不动,显然以他中原大侠的名号,不愿意倚强凌弱,坏了名头。廖总管忽然灵光一闪。
“都莫动,我降了!”廖总管大叫一声,将剑扔到地下,“诸位放下兵器,给他们杀!”
陷阵军并不听他号令,都还在抵抗,群雄中高手众多,又被黄岳鼓动一番,此时人人杀红了眼,眼见的军士们片片倒下,廖总管大叫:“弃了兵器!快弃兵器!丢刀啊!”军士们已经被杀的服了,都丢下兵器,闭上眼睛。
“废了他们。”黄岳挥刀戳破数人丹田,军士们惨叫着倒下,“慢着!”金伯年大喊一声,抓住黄岳的手,“放了他们。”
群雄都住了手。“你赢了!”黄岳就怕金伯年发了仁慈。这时看着廖总管,怒火中烧。这厮居然这么快就投降了!
群雄将青楼搜了个遍。找到了地牢,里面空无一人。家丁们交代说,邓二爷带了大教头边四郎以及几个心腹,押着犯人从后面走了,已经有一顿饭的时间。
金伯年一直在审问廖总管,只是廖总管十分嘴严,只好一并关进地牢。张啸天过来说:“大哥,已经打听清楚,左仲德当天就已毙命,杨钊与朱独早在咱们来时就被邓二自地牢中带走,押着一起逃了,还有一个被抓的,没听过名号,叫王易方。”
金伯年听到呆了一下,皱眉道:“原来还有朱独,他也被抓了?邓二廖总管这厮们认得准,抓的都是好朋友,不杀了邓二不解我心头之恨!”朱独是洪州有名的武师,与金伯年张啸天等都是好朋友。
黄岳也回来了,眼睛贼溜溜地笑道:“邓家老小都被押到院里,还有他老子。这厮宁可带走犯人,居然不要了老子。我已令四弟五弟去召集这里的山民,等会儿就都过来,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抱怨。”
时间并不很长,附近的山民都到了。院子里满满的是人,外面还有不少站不下的。黄岳历数邓家早年杀戮道士,后来围剿山民的几大罪状,然后要山民们自己讲话。
山民们大多不怕邓二回来报复,纷纷上前,将邓二和邓老太爷的恶行揭出,居然还有不少人在说邓家大小姐的。邓家大小姐年方十七,却在两年前就到处找男人,正是山高皇帝远,她可是任何都不在乎。关键是有的被她看上,家里的女人就要遭殃,几个女人都离奇失踪,有家丁透露,这几个都被拖到远处杀掉了。
可惜邓家大小姐被越女杀掉,山民们都把怒气发在邓老太爷身上。邓老太爷禁不住折腾,没一会儿就昏死过去,金伯年手提金刀,将冷水泼醒了他,一刀杀了。山民们大声叫好,声震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