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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晚,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路过青竹山脚下,雨势渐大,随即找到附近的一处破庙下避雨。

宽广破落的庙门下,除了这个男人在看不到其他的人了,只有门前朱漆门柱下一群蚂蚁好似在急忙搬家一样满地乱串。话说这破庙原本也是个香火旺盛的小寺庙,原名为福竹庙,可是自从东边青竹山上有人说曾见到肥遗现世,这七里八乡的人都赶着逃难往西去了,当时人们逃难得时候带着金银家资,很多不方便带走的瓷器佛像便都丢在一旁,无人顾及。不久便出现很多野兽强盗来这边做了窝,那些没有被带走的更是被乱拆乱丢,有些家中断了子嗣只剩老人的人家,无力搬家,只能在这里等死,不是被野兽叼走便是被强盗宰杀,日子久了周边的乡镇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搜刮的东西,这群山贼强盗便在附近的路上埋伏路径的行人客商,杀完人截完货便顺手把尸首丢在这寺庙里。所以太阳一落山,这座破庙更添几分阴气,即便是那些亡命的强盗也不爱上这边来了。

男人大步迈上了石梯最上层,索性靠在庙门朱漆大柱下,打算休息片刻等待雨势过去继续赶路,但是从他的角度正好看到头上成群的乌鸦盘旋在寺庙上空,嘎嘎乱叫,想必应该是他的突然到来影响了这群乌鸦在这里啄食这些尸体。男人用手把头上的斗笠压低盖过脸也不想去看,只是觉得晦气。在他伸出的右手上露出了一块大大的伤口,只是用破布胡乱的包扎过,还隐隐能看到鲜血在渗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的风打过来带着雨水打醒了这个男人,只见得头上乌云愈发浓郁,渐渐压到头顶,风也变得有些狂躁,看起来一场大雨即将到来,只是躲在这门檐之下看来不是办法,只得起身往庙里面走去,看看能不能在里面过一宿。

这座庙并不大,除了四周得破败庙墙外只有一间正殿,从庙门到正殿也只有数十步得距离,中间还有一座早已塌落得香炉,缺了一足,不知被谁打破歪倒在一边。院子四角处好多尸首被随意堆放在这里,尸身上满是被野兽啃食的痕迹。

来到正堂门前男子没有迈步进去,而且透过歪塌在一边的门缝向里望了过去,一张被砸碎的供桌,佛像早已破败,佛像的一只手臂已然不见,不过这里面缺没有一具尸首,男人又向左右瞧了瞧,隐约的看到正堂左侧是灶堂,一个只剩一半的灶台上连锅的影子都看不到。而正堂右侧则是寝室,虽然空无一物,不过还有个泥塌,最好的便是在这里没有尸首,看来可以在这里安安稳稳的过一个晚上了。

就在男人刚刚想要推门进去的时候,他眼中的余光扫到在佛像身后的位置,有一束淡淡的光斜射出来,而且这光还有些飘忽,一瞬间男人便全身绷紧,弓下身来。仔细观瞧佛像身后的方向。这光线绝对不是这黄昏中最后的光亮,一定是火源引起的光线,看起来火光不大,这微弱的黄光飘忽,感觉像是蜡烛引起来的,如果是失火那在这种木制破庙不用几时便可火光冲天,如果说这是蜡烛的光亮,那就一定是有人在这里!可是这种地方,这种时间,怎么可能会有人在这里?难道也是来这边躲雨借宿?不对,明明刚刚看到右边的寝室里面没有一个人,怎么可能是来这里借宿之人,野兽也不对,若是猛兽早就会发出声响被男人察觉了。只见男人稳了一下身形,屏了息,右手扶在刀柄左手轻轻探出拨开破门,弓身足尖点地,收了足音,一个闪身便进了正堂。

这个时候太阳的光亮几乎完全隐没在天边,佛像身后那束光线更加明显,男人几步便探到佛像身后,偷瞧过去发现原来这边还有一段残破的木制阶梯通达上边一个隐藏的阁楼,光亮便是从那阁楼上漏下来的。男人握紧了刀柄猫似的潜身向楼梯摸了过去。

这木楼梯也不知多久了,生怕踏上去会发出声响惊了上边的“东西”,男人深提一口气屏息用足尖点在楼梯靠墙的边缘,一点点来到楼梯中段,探头出去窥探阁楼里面的情形,只见昏暗的光线照射下阁楼上的情形和楼下完全不同,这里到处胡乱堆放着尸首,有些全身赤裸,有些身上还留有几件早已破烂不堪的衣物,男男女女这样的尸首都有,那些尸体或张这手或张着嘴瞪大双眼一个个无不惊骇,置身于这里仿佛就是在死者的国度。不过有一个人,手里拿着蜡烛背对着楼梯的方向对着一堆尸体在胡乱翻着。蜡烛的光微微的照着这个人的右脸颊,在脏乱的胡须中间可以看到一个硕大的脓疮长在这个人脸上,佝偻的身材,一身破烂的衣服,露出的手臂细的吓人。男人又简单的扫了一圈阁楼,确定了这里只有这一个人,放松了下来,想要换口气,哪知道这一口气还没吸够一口一股浓烈刺鼻的腐臭直钻入肺腑,一瞬之间男人只觉得天旋地转险些没有站稳跌落下去,还好左手顺手便扶住了一旁的扶手稳住了身形。就这一口气呛的他实在没憋住气息轻微的咳了一声。只是这一声仿佛惊动了阁楼里面的那个人,那个人放下手中的蜡烛,转向楼梯这边小心的张望。

男人双足发力,一个纵身翻上阁楼站到那人面前。缓缓抽出腰间戒刀也不说话只是死盯着眼前这个人。只见这个佝偻的老头满头白发凌乱,花白的胡子并不长,嘴里还剩几颗烂到发黄的牙齿,堆满皱纹的脸那个脓疮格外扎眼,身上穿着棕色的衣服灰色长裤,脚上穿着一双草鞋。这老头被这突如奇来的一幕也吓了一跳僵住身子不敢动,只是用发抖的声音高声问

“你是谁?”

男人也不作声,歪头看了看老头身后那堆尸体,又看向老头才低声说

“老东西,我看你也非善类,你可是这附近的人?”

老头也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

“我说你这后生,这正人君子若是想在这边活着那是万万不可能的,想活着就要做贼当寇,行禽兽之事,我老了自知没那些手段,我只得做个拾遗捡财的小鬼,看来你也是第一次来这青竹山吧?”说完这老头从牙缝中挤出来一串奇怪瘆人的笑声。

男人听完便把刀收了起来,看了老头一会又问

“我说老东西,在这里,你说的君子都躺下了,我觉得这世上正人君子还是不少的,你这样的小鬼不多,而且我看这里好像有不少“君子”吧?那你得了多少?”

男人说完老头笑得更大声了,说道“好,好,好,后生,我看你也不像正派之类,我想你来我们这青竹山必有缘由,人们都说这肥遗不祥,却不知这肥遗可治病驱虫,若是能得到其胆,更是宝中之宝,卖与富贵人家后生都可衣食无忧。不过我看,只凭你孤身一人怕是取不的胆,拿不到宝啊。”

“哦,想不到你也知道这肥遗的好处?那你说说,我如何才能降得住它?我又如何才能取得这宝呢?”

“我说后生,你这可是在请教于我?怎么连点礼数都不知?”说完老头拍了拍肚子,又看了一眼男人腰间的钱袋示意了一下。

男人听完老头这些话哈哈大笑。

“我说老东西,你怎么就知道我是来找肥遗的?你又怎么知道我就不是来救人的?即便我是来找你所说的宝贝,那你又怎么知道我敌不过这肥遗?这等时候,你还敢与我讨价?今天我便是一刀杀了你,也不会有人知道,更不会有人过问。”说完男人又把戒刀抽了出来,直顶到老头脖子上。老头脖子一凉,浑身发抖连忙跪下来

“好汉饶命,我就是一个苟活之人,您若是想要知道什么只管问就是了,我定知无不言。”

“好,我来问你,你可知道这附近有一伙贼人,这贼首名为擒鹰鬼平牛。你只要告诉我他们的住处我便饶了你。”

“原来好汉您认识平大王啊,老朽我实不知,还望好汉饶命啊,只是这平大王的寨子我也不知道啊。平大王他们都是做硬买卖的人,这存家保命的地方外人怎么能知道啊。”

“我看你这个老东西如此油滑,这样吃人的地方你都能活得下来想必也是有些手段,我这人不聪明但是我不糊涂,你如果再不说实话,我一刀剁了你晚上拿来下酒。”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您要说这平大王的寨子在什么地方我实在是不知道,不过我也很多次跟在他们身后,等他们做些过路买卖后捡过一些遗漏,大致的方向我还是能指给您的。”

“那好,你说吧,大致在什么地方?”

“好汉您出了这青竹庙向东,不过10里地就能到青竹山,不过您可别上山,现在青竹山上可是荒的很,您到青竹山脚下向南走,有个2,3里地就能看到卸牛坡,平大王的寨子应该就在那卸牛坡上。”

男人看了看窗外,现在外边已经是大雨滂沱,回头对老头说到

“好,我信你一次,你说的我都记下了,不过你看外边这天,我想走是走不了了,今晚看来我只能在这里过夜了,不过你可不能在这里。”

老头看了看窗外

“好汉,您不让我在这青竹庙过夜您让我去哪啊?我家离这也要3里地,我这把老骨头您让我现在走,我这不是被雨冲走,就是被冻死在外边啊。”

“我不管你怎么样,不过要你留下也不难。”说完男人不等老头开口便一脚上去,直踢老头胸口。这一脚把老头踢得直挺挺飞出去撞进后边的尸堆里面。老头一口鲜血喷出闷哼了一声,头一歪没了气息。

男人上前探了探老头的鼻息,确认没了气收了刀转身下楼去寝室睡觉去了。

那尸堆中却伸出了一只细瘦骇人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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