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鹃儿,名字我想好了!”
“不是说让教书先生帮忙起名字吗?”
“他给起的名字我今早去看了,不行,太文绉绉了。”
“那你给起的什么名字。”
“忆提,忆往心中起,提笔书新记。”
“那你这就不文绉绉了?”
“你就说好不好听吧,你男人我还是有点文化的。”
男人笑了起来,女子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再过几天这个小家伙就会出来叫这个名字了。
几天后,女子正在饭桌上吃着饭,突然一阵疼痛感让她知道情况不对,连忙招呼男人,男人手忙脚乱找来了接生婆,呱呱坠地,清脆的叫声布满了这座小院。
与此同时,男人和女子都没发现屋外下起了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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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沉默不语,安静的可怕,就连呼吸声都是多余的。
女子抹了把眼泪,扶住额头,沙哑说道:“太晚了,太晚了。”是啊,一切都太晚了,晚到自己的女儿再也不会知道那个严肃的父亲有多么爱她,晚到本可以他们一家走出大院,晚到今年冬天他的父亲会陪着她一起堆雪人。
男人走到女子身旁,把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柔声说道:“鹃儿,我们离开这里吧,再也不回来了,好吗。”
此时此刻,屋内的几人都没发现院落里铺下了一层白衣。
苏杭看着这对夫妻的背影,觉得有些话必须要告诉他们,也必须要让他们知道,“叔叔,阿姨,其实忆提本可以跟着我们一起出来的,可是她最后时刻为了救我,所以才……”苏杭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来到了男人身边,朝着他们深深鞠了一躬,“是我苏杭欠孙忆提的,也是我苏氏欠你们二人的,这无关孙家,只是对于你们,我知道人死不能复生,如果叔叔和阿姨以后遇到需要帮助的困难,只要对苏氏言语一句,我苏氏绝不会推脱半句。”苏杭直起身子,接着说道:“如果叔叔和阿姨不想继续待在孙家,我苏氏便会给二位寻得一处适合的地方,并且一直负责到底,假如还想留在这里的话,我就去打声招呼,二位在孙家以后的日子也是无需再发愁的。但不管怎样,这些都是不够的,我知道无论再多的东西都无法填满失去女儿的那份内心。”
苏杭说完后,竟直接跪了下去。
苏施绣有些惊讶,先前苏杭说的那些她是知道的,这也是苏氏的那些老人让苏杭表明清楚的,可是这一跪,苏施绣是万万没有想过。苏杭是苏氏天骄,也是集苏氏大气运之人,别说跪苏氏的老祖宗了,就连苏氏的亲生父母都没受过几次苏杭的大跪之礼,如此看来,苏杭对于这件事是真的无法释怀。
看着身边下跪的少年,苏杭口中的苏氏许诺都没有让他的神色发生一点变化,可是这一跪,男人知道自己的女儿当初做的决定是对的。
男人把苏杭扶起,说道:“忆提的房间里,有一幅画,你们带走吧。”
苏杭看着男人沧桑的脸庞,那带着血丝的双眼不知为何异常坚定。
“我还一直担心,她会独自一人在里面不知所措,会害怕黑,会害怕有虫子,但现在看来,她遇到了你们,就一定不会害怕吧。”男人望着三人说出的这句话。
女子也因这句话再次落泪。
张鹤承想到了在那条小河上,在木船里,在落雪中,说的那句在月下相见,谁都不能缺席。
正当张鹤承准备要说什么的时候,一道开门声响起打破了这份悲伤无声言。
率先走进的是一名老者,身穿华丽长袍,身后几名随从紧跟而来,一行人站在院子里,为首的老者开口说道:“苏氏贵客来孙家大院,你们夫妻俩怎么也不通知我们一声?”
屋内几人看向院落,才发现此时飘起了雪花。
男人立即走出屋子,没有站在屋檐下,沉声说道:“这几位苏氏贵客是为了忆提的事来的,所以我才忘了去与您打声招呼。”
那老者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回道:“不就是一个女娃娃吗,你赶紧把几位贵客请出来,他们怎么能在你这小院里落座呢,快点去清出来。”
张鹤承等人都听见了这句话,不由心中怒火生起,但好在苏杭沉着冷静挡在了二人身前。
男人突然冷笑了一声,那老者看着往日对自己毕恭毕敬的男人竟然会有如此态度,便斥喝道:“孙山兴!你活得不难烦了?”
“嘭”的一声,那老者倒在地上,滚出去了几米远。
这一刻,这名男人十几年的怨气与怒气都化为了这一拳,狠狠打在了对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