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内是委婉的告别,车站在外是无尽路途。
张鹤承拿着车票站在等车口,绿皮火车还未进站,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约莫着还有十多分钟就可以登上火车。并没有任何的焦急等待,只是内心有些忧虑,忧虑去到了孙家之后,自己该如何做出行动,还有一方面就是何时能与苏杭会面。
等车口的人们都是大包带着小包,男人们抽着烟,女人们望着火车进站的方向。
不知为何,张鹤承总感觉这里的气氛要比大厅里的更加让自己压抑。
火车鸣笛响起,一辆外表还算崭新的绿皮火车缓缓进站。
有人说绿皮火车是被时代所抛弃之物,那这些上了绿皮火车的人呢,他们是否也被时代的惊涛骇浪拍在了海底,因此登不上名为新时代的巨轮呢。
本就人多,进了车厢内就更加的人挤着人,每一个人都忙碌着放置行李,两边的座位瞬间就坐满了人。张鹤承被挤着,被推着,跌跌撞撞般的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还好是坐在靠窗位的最里面,身边坐着的是一位年近五十左右的大哥,皮肤黝黑,身材健壮,脸上没有什么皱纹,眼神也颇为明亮。
再旁边的应该是这个老大哥的朋友,坐下后两人便开始交谈要去的地方,张鹤承听到的大概意思就是两人准备去西北那边给人放羊,这倒也不奇怪,从二人的肤色和身材也不难看出两人是常年做放牧工作的。
对面坐着的是一位老大爷,上车后就拨打电话,从对话得知应该是去看孙子的吧,张鹤承看着老大爷的老人机上都贴着胶布,打完电话后就小心翼翼的放回内衣兜里,转头看向车外。
而老大爷身边的位子坐下了一名女人,年纪看起来三十多岁,大波浪头发,长相不能说好看,却让人眼前一亮,只感觉十分大气。
至此,张鹤承身边坐满了人。
绿皮火车开始发动,张鹤承扭头看向窗外,风景是在倒退还是在前进都不重要了。
少年本打算这一段路途终将无言,可还是被身旁的老大哥打起了招呼,“小兄弟,你要去哪?”
张鹤承的视线从窗外收回,“去一个朋友家里。”
那名老大哥本想问的意思是你在什么地方下车,但看出少年并不愿意回答,也只好作罢。
“大爷,那你呢?”见少年不愿说话,便问向了老大爷。
“我家的那个小孙子,听他爹妈说生病住院了,我去看看。”老大爷说话的时候,像是很久都没喝水一般,口干舌燥的嗓音。
老大哥又说道:“还是隔辈亲啊。”
那名老大爷笑了笑,“我老伴走了好几年了,老家都是我一个人,随便糊弄糊弄就过去了。这小孙子有病了,当爷爷的怎么也得去看看,帮不上忙,拿点钱也是应该的。”
张鹤承看向那名老人,从上车开始老人的左手就一直放在兜内没有拿出来过,估计兜内是装着给小孙子看病的钱吧。
反观那位三十多岁的女人,从坐下后就直接打盹眯睡,可能这类人的心理就是那种无拘无束,如风般自由,无所谓一切周遭与我无关。车发动我坐下,车到站我下车,把我送到何处,何处便是我的新住处。
果然没多一会,从过道内有小推车走来,“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腿收一收,别压着您!”
坐绿皮火车的人,基本都会自带食物,所以声音极大,回声却小,没几个人会卖,主要是太贵了。
张鹤承身边的那名老大哥,用胳膊顶了顶同伴,“来点?反正也得坐个几天,吃的咱有,小啤酒整一口?”
那个同伴抬头看了看不远处走来的小推车,举起手,“这里!这里!”
小推车走到了张鹤承这边的位置处,看着上面明码标价,拿出了四瓶易拉罐啤酒,售货员问道:“扫码还是现金?”
这句话直接让二人争推起来,二人都开始抢着付钱。
售货员推着小车去到了下一节车厢,眼前小桌上摆放着四罐啤酒,鸭脖,鸡爪子,花生和几根香肠,约莫是不够吃,那个同伴又泡了两碗泡面。
老大哥又从包内掏出了三瓶八宝粥,给了少年,女人,老人。
张鹤承接过后,点头致谢,本想说不用自己还不饿,但一想,别人的好意还是不要拒绝了。
老人也接下,笑着说谢谢。
女人依旧在眯睡,男人只好把八宝粥推到了对方身前,又把食物往中间放动,示意大家一起吃。
就这样,不熟悉的人开始熟悉起来,心情压抑的人,也随着一口酒一口肉,慢慢开怀。
———————
苏氏
苏杭捂着耳朵坐在自己住处外边的小花园里,身边的苏施绣则一直在播放着刚才的录像,苏杭气不打一处来,可奈何对方自己还真有些打不过,也只好任人宰割。
怎么个打不过法,只有苏杭自己知道。
这个名叫苏施绣的苏氏姑娘下起手来,只会下死手,她可不会因为苏杭在苏氏的辈分与身份就不敢去打。
就连苏杭都说过,她没有任何顾虑,自由自在就连苏氏这两个字都不会成为她的枷锁,她想丢就丢。
并且苏施绣的天赋与苏杭不相上下,甚至有些时候会更高,但苏氏气运要比苏杭弱一些,也只是单单的弱一些而已。
只可惜,这名叫苏施绣的姑娘早就没了那些所谓的大志向,要不然苏杭在苏氏里未来最大的敌人,只有她。
苏施绣把音量调到最大,死死贴在苏杭耳边,苏杭实在是受不了,索性直接求饶道:“服了,我服了还不行吗!”
苏施绣这才收回手,趾高气昂般说道:“叫一声姑奶奶,我听听。”
苏杭瞪眼道:“你别太过分了!”
苏施绣微微一笑,“那你就跟我说说,你去孙家要干什么。你从骡暮游戏回来后,我就感觉你不对劲,并且骡暮之主是谁你也不说,现在世道也没有传闻,除了家里的那几个老家伙能知道一点消息外,好像都在故意藏着什么。”
此话一听,苏杭眼神一变,嬉笑道:“叫一声太爷爷,我听听。”
“嘭!”一阵罡风,拳影落下。
苏杭倒在地上,捂着脸,痛苦道:“你玩不起!”
本就脸上还有伤未痊愈的苏杭,这回可真是雪上加霜。
苏施绣坐在长椅上,往后挪了挪,双腿悬空,来回荡漾,笑容如桃花开满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