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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秋没有去看正在默默落泪的张鹤承,而是转头扭向窗外,毕竟少年时期的泪水是和尊严划同等号的。

眼泪掉落在少年脚边装有水果蔬菜的袋子上,一滴一声一响。

车内放有的纸巾被余秋递给少年,少年并未接下,抬起胳膊用衣袖擦拭眼泪。

余秋看着少年的举动,温声说道:“我以前问过自己一个问题,在慢慢了解这个世界并非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后,我的内心是依旧澎湃还是会逐渐麻木?那个时候接触的事物其实已经很多了,可是年纪摆在那里,任由自己说什么意见都是不被他人所听见的。说白了就是你一个小屁孩经历的再多依旧是一个小屁孩,可我那时候啊,偏偏不信这句话,我恨不得掀桌子告诉他们,我余秋可不是什么小屁孩,我指着那群人的嘴脸一通大骂,可是到最后他们依然没有任何反应,我以为是我骂的轻了,后来才知道我那时候真的只是一个小屁孩。”

“你现在经历的这些还并未足以让你的心性有更大的变化,如果你再过些年岁之后回忆起这些的点点滴滴,你就会明白这一路走来是否值得。一些人和事,都会成为你前进的动力,也有一些会成为你前进的阻力,不过这就要看你如何选择了。”

张鹤承擦掉眼泪,吸了吸鼻子,“余大哥,你是在给我画饼吗。”

在说了一通大道理方才内心还在沾沾自喜的余秋,听到了张鹤承的这句话后顿时哑口无言。

余秋有些尴尬,没想到这小子还挺聪明,真是又精又实。

张鹤承缓缓说道:“余大哥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包括我之前去的鸣青居,在那里的都不会是普通人,包括回安。可余大哥你有没有想过,我却是一个真真切切的普通人,没有在意我,掉进水里都没有水花的那种。突然间让我经历了这么多,又给了我这么多本就不属于我的东西,我真的拿不下也拿不起来啊。”说到这里,张鹤承一直垂着的脑袋,慢慢抬起,看着前方的骄阳当空,眼中出现晶莹光泽,是泪亦是阳光。

余秋看着少年,笑道:“可如此一来,我便更觉得你会是不二人选。”

张鹤承看向余秋,余秋摆了摆手,说道:“以后再说,我先给你介绍个新朋友。”

余秋拨通电话,说了一句:过来吧。

不多时,后车门被打开,坐进了一名长相清秀的少年。

余秋向张鹤承介绍道:“他就是一直易容成你模样帮你照顾奶奶的那位。”

张鹤承立即转过身子看向对方,“真是谢谢你能帮我照顾奶奶,我这里有吃的,你快吃些。”说完,张鹤承就把装有水果的袋子一股脑的都给了对方。

易容小妖可不敢轻易接下,而是小心翼翼的看向余秋,余秋轻微点头,易容小妖才接下一二。

张鹤承看着这个长得明明很帅却要扮成自己这副模样,着实不值当啊。

那名易容小妖估计是看出了张鹤承想些什么,便开口说道:“没想到你本人这么帅!当时他们给我看你照片的时候,明显是平平无奇,但见了真人后,我真想说一句那张照片是谁拍的?竟把如此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张哥,拍成那副模样!”

张鹤承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夸自己帅,不过对方的口气明显是拍马屁的意思。

余秋咳嗽了两声,沉声道:“我拍的。”

那名易容小妖当场石化。

“易容嘛,总要有参考照片,对不起啊,应该给你拍的帅一些。”余秋对着张鹤承说道。

可张鹤承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余秋拍到过。

那名易容小妖肠子都悔青了也不该在余秋面前说那些马屁话,此刻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声音大了自己的小命可就没了。

最后余秋让那名易容小妖拿着张鹤承买的那些东西先回家,自己则带着张鹤承去火车站买票。临别时张鹤承下车对着走到小区门口的易容小妖鞠了一躬,那名易容小妖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给张鹤承磕头,引得路人纷纷躲避。

不过当时正在鞠躬的张鹤承没看到这一幕,主要也是余秋瞪了一眼易容小妖,才没让易容小妖继续磕头。

驱车行驶前往火车站时,余秋还问向张鹤承为什么不选择高铁,那样更快。可张鹤承觉得坐绿皮火车能看到的人也更多一些,这也算是长长见识的一种吧。

这个回答,令余秋颇为满意,绿皮火车上大多是去往他乡为了一家温饱拼搏的人,又或者是在外多年想要回家团聚的人。

绿皮火车虽慢,可行驶的方向不再风尘仆仆。

余秋也在火车站前与张鹤承告别,嘱咐张鹤承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给自己打电话,张鹤承点头答应。

走进车站内,过了安检机器,张鹤承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大厅内挤满了人,椅子上,地上,墙边,都是人。

他们大包带着小包,有单独坐在一边吃着泡面等着火车进站的,有聚到一起同村去外面打工的,有抱着孩子的一家三口,有很多,很多人。

张鹤承背着余秋赠送的背包,包内是一套换洗的衣物和洗漱用品,因为这趟绿皮火车之旅估计要两天两夜。

张鹤承把背包背在胸前,半打开拉链从包里的信封内掏出了一些钱,但握着钱的手还在背包里,随后向不远处售票口排着的队,走去。

拥挤,嘈杂,这里有着最真实的人间忧愁与人间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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