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生在京城呆了很久，约摸着有两个月，家眷一行人都各自离去，他睡在儒安王府的一间偏房里，那里有一个除了林小姐外最温柔的女子，还有一个很奇怪的白衣男人。

那个男人总是盯着陈生看，这让陈生感到莫名其妙，跑过去问那个叫绕鸳的姐姐只知道男人叫苏旧。

“小屁孩，过来。”

一天，苏旧对陈生招了招手，陈生一路小跑过去，有些不知所措，苏旧摸着他的头，过了一会儿，嘴角渐渐勾起。

“你叫陈生对吧，你……”

“陈生？过来。”

清冷的声音在陈生的背后响起，被打断的苏旧瞪着来者，可也只能干瞪着眼。

陈生回头，只见一位身披玄甲手持红缨长枪的男子，一头黑发束起，面色有些苍白，冷冽的眸子古井不波，在他脸上似乎看不到情绪的变化。

林沫祈在许泽叶身旁轻声说道：“他还什么都不知道，你注意些……”

“嗯，知道了。”许泽叶颔首，迈步走向陈生，蹲在他的面前，注视着陈生的眼睛。

许泽叶看着少年那明亮的眼眸同样在打量着自己，心中有些痛。

“陈生。”

“你父亲死了。”

“抱歉……”

许泽叶在几人诧异的目光下直言说道，顿了顿，接着道：“你母亲……我没有找到。”

陈生听着许泽叶以极为淡薄的语气诉说着在他脑中宛若晴天霹雳的话语，他呆在原地，一个十几岁孩子的心灵显然不可能相信这些，更不可能承受。

片刻，他猛地推开许泽叶，大喊道：“你骗人！”

许泽叶摇了摇头，“你会相信的，总有那么一天。”

“你骗人！！”陈生再次大声反驳，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此时能说些什么呢？当然是不信的，坚定不移。

“你不是许将军！我要去找爹娘！”

“嗯。”

陈生走了，独自一人背着一个布包，里面有绕鸳偷偷塞进去的几两银子和林沫祈的一张银票。

在看着陈生跑开时，许泽叶看向苏旧，开口问道：“你刚才想说些什么？”

苏旧反问，“你恢复记忆了？”

“没有。”

“切。”苏旧显然不信，依旧是那吊儿郎当的样子。

“他是个极好的剑修胚子，若是修行，剑道之路可谓坦坦荡荡。”

“所以？”

“老子想收他当弟子！”

“不行。”

“……”

夜晚，陈生躲在暗巷中，抱着双腿，脚步声响起，几个穿着破烂衣裳的老头儿孩子在黑夜中慢慢踱步而来，嘴角带着笑，在陈生眼中，两旁的高墙显得格外压抑，就连明月也变得森然，似乎是在随着几人的靠近也在压向他。

抱紧了怀中的包裹，陈生后退了数步，但几人并没有停下脚步。

“三儿，京城什么时候来的这号人物？”

猥琐老头笑着答道：“儒安王府里出来的，老四派人盯着很久了，是魏山关军卒的家眷之一。”

“嗯？”为首的老头停下脚步，身后的人也跟着停下，看向那个猥琐的老头，长者眼眸眯起，脸上的皱纹挤在了一起。

“边军的人你也动？谁让你动的？”

猥琐老头后退了数步，咽了口唾沫，“是……”

“是我。”

长者迅速抬头，陈生也向高墙上看，只见一黑衣男子正高坐其上，冷冷看着众人。

“贱民拜见王爷……”

长者立马跪下，其余数人也跟着跪拜，有的甚至更快。

看着长者，许泽叶指尖轻动，算计着接下来的一切，关于那个叫陈生的一切。

“你还行，陈生以后就跟着你了，只要保他活着即可，只要他死，你也死。”许泽叶说道，跳下高墙欲要离去。

长者磕了几个响头，陈生却是大喊道：“我不要你管！”

许泽叶看了一眼陈生，转身，没有回头。

“我等着你，你只有九年的时间，我的耐心只有九年。”

“如果你觉得你是在为你父亲报仇的话，就来找我，我一直在王府等着你。”

月光下，许泽叶走向黑暗，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背影孤寂。

陈生哭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哭，他依然不觉得他的父母死了，甚至觉得现在他面前的所有人都是在演戏骗他。

长者走近陈生，拍了拍他的后背。

“以后你就是老五了。”

陈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