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时,有弟子来报小姐回来了,众人大喜,迎出后见温柔身后还跟有十余人,为首那人是徐浩偃弟子许乐。许乐在一次山门任务中受伤,导致经脉受损,无法再恢复,武学之路就此止步,但其轻功甚好,许浩偃对其颇为照顾。
这日乃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小满。
温柔扑进罗希怀里,埋怨道:“这都好几日了,为什么不来接我?”
罗希急忙解释道:“对不起柔儿,这几日有事缠身,实在抽不开身,回来便好。”
温柔正要开口却听得温寒砚声音响起。
“柔儿,不得无礼!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温柔很从罗希怀里钻出,投入张雨柔怀里,委屈说道:“娘亲,你看爹,柔儿死里逃生好不容易回来,一回来他就凶我。”
张雨柔没有如往常那般惯着她,夹杂一些责怪的语气说道:“柔儿,你回来我们都很高兴,但是你也该收敛收敛你那脾气了,不要总惹你爹不高兴。”
温柔也是很识趣,应道:“柔儿知道了。”
许乐一行人近前,许乐朝几人抱拳说道:“晚辈许乐携几位师弟见过温老教主、马谷主,见过罗教主、马少谷主,见过温夫人。晚辈和几位师弟奉家师之命特地护送温小姐回千仙万毒教。”
温寒砚抱拳回礼,“徐师兄高徒果然不凡!小女顽劣,诸位受苦,既已来到我千仙万毒教便先住下,老夫也好聊表谢意。柔儿!还不快过来谢过你几位师兄一路护送你回来,平日里都是如何教导你的,竟这般无礼!”
温柔一改往日的娇纵,恭恭敬敬谢道:“温柔谢过几位师兄,几位师兄一路辛苦,温柔晚些与夫君设宴为几位师兄洗尘,略表谢意。”
随后温寒砚安排众人先去歇息,又指责温柔无礼,连长辈都不参见,马武阳自然是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劝告温寒砚不要对温柔太过苛刻,死里逃生回来有些脾气和情绪也是人之常情。几人一阵寒暄过后,张雨柔母女去了厨房做饭烧菜,马武阳、温寒砚和罗希、马博四人掠上身后峰顶。
虽然温寒砚一直在指责温柔,但是看到温柔平安归来悬着的心才踏实下来,心里是很高兴的,只是他不善表达。温柔的平安归来令众人这些天紧绷的神经和压抑的情绪得到了释放,舒心很多。
四人在峰顶迎风而立,马武阳对温寒砚愧疚道:“阿砚哥,杨铭杰一事是弟弟对不住你,弟弟知道你不愿就此罢休,但眼下武林格局大变,形势不稳,不宜再与任何门派发生冲突。在这之前我本想借皇甫明月那丫头来改变这个江湖,说到底终归是我私愿,可如今夜渊阁脱离中原武林自立天道盟,武林大战不远了,届时会有很多无辜的人因为他们的野心而丢掉性命。你我都老了,但身为江湖中人,我不愿看到这江湖变成人间炼狱,还想尽一份力。如今之势,只有积蓄力量,平衡几大武林,避免发生冲突以免引起战乱。”
温寒砚接过话说道:“天道盟初立,首要的肯定是稳固地位,再者,他天道盟占去西北无主之地,不管是江湖还是庙堂都对他虎视眈眈,这已经够他喝一壶的了,短时间内也怕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对付其他武林门派。我等便可在这段时间内积蓄力量,缓和其他武林门派的关系,若将来他天道盟前来侵犯,我等也有一战之力。另外,西北之地荒凉,多风沙,据传天道盟正在筑城,用以栖身抵御风沙。”
温寒砚的不计较、不指责、不埋怨令马武阳更加愧疚,“阿砚哥,是弟弟我将你卷入这场纷争之中,弟弟我……”
“武阳,你我百年交情不必说这些。”然后问罗希、马博二人对天道盟一事有何看法。
二人思索片刻后,罗希率先开口,问道:“岳父,马叔叔,您二位对夜渊阁了解多少?那上官青阳到底是什么人?”
马武阳回道:“夜渊阁出现在江湖上大概三十年了,但由于夜渊阁几乎不参与江湖之事,江湖中人对它也并不上心,也没有什么渠道能打探到它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组织,因此可谓是知之甚少,对那上官青阳更是近乎一无所知。”
罗希对三人表达自己的看法,说道:“如此说来,这夜渊阁来历不明,表面上三十余年来并无动作,暗地里却谋划已久,隐忍程度令人生畏,这也说明其野心绝不止自立武林与其余武极平起平坐那么简单。西北之地荒芜,他们选择那里肯定有其他的目的,若他们真有心挑起江湖纷争,届时便是我在明敌在暗,以此来看确实不得不防。”
罗希言罢,马博接着说起了自己的看法,“加入天道盟的多是中原门派,尤其是万古山庄与七合门,万古山庄传承已久,其势力遍布中原,七合门此前一直掌握漕运,财力雄厚,此番加入天道盟,其积攒多年的财富对天道盟的立足和发展无疑是巨大的,其次南疆、塞北也有门派加入天道盟。此次江湖纪年大会江南两派并未出席,会不会与天道盟有关系眼下也无从得知,再者,西域武林各派明面上并未与其结盟,但暗地里是否已经结盟我等一无所知,其他武林门派也是如此。此番天道盟动作很大,但细想下来我们知道的却是少之又少,我想不止我们有此猜忌,其余武林各派对此也定然有所猜忌,这也是近来人心惶惶、人人自危的原因之一。所以,眼下来看,最重要的是稳定人心,平衡武林,避免自家先起火。”
三人对马博看法显然很认同,都点了点头。
马武阳随即说道:“博儿说的对,我等要明确眼下之事,或许制造恐慌,扰乱人心也是天道盟的一步暗棋。但历经了皇甫丫头与江湖纪年大会一事,你我两派如今出面也是枉然。”
“武阳,我知道你心系江湖,但是别忘了,先要自扫门前雪,你若连你谷中弟子都保不住,又谈何要阻止一场江湖浩劫?众人追随你难道仅仅是为了跟你学武吗?我想并不是,你要对得起他们,更要对他们负责。”
马武阳默不作声,或许此刻他终于明白温寒砚此前的隐忍和低姿态。马武阳并非是为达目的不惜牺牲弟子之人,只是在他心中,他南风谷早已千人同心,所以多年来他忽略了这个问题,遇事优先考虑江湖,逐渐忘记考虑谷中弟子,逐渐变成了理所当然。
“父亲,温伯父说的对,皇甫明月一事儿子便想说这些的,但见您面对整个江湖亦是如此坚决,便没有开口。儿子希望以后您在做决定的时候先想想谷中两千弟子的安危,这次又将温伯父一家乃至整个千仙万毒教牵扯进来,皇甫明月一事能否平息还尚未可知,更甚者,我两派极可能因此而遭来杀身之祸,灭顶之灾也……”
“博儿,不可如此跟你父亲说话!”温寒砚厉声打断了马博。
数息后对他说道:“我同你父亲相识相交相知百余年,你父亲断不是如此为人,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同你父亲相交,他只是心系江湖,有时候会忽略一些东西。你记住,不可如此揣测你父亲!”
一直沉默的马武阳于此刻开口,自责道:“阿砚哥,是弟弟错了,弟弟太过偏执,博儿能以谷中弟子为先,是个好孩子。”
“武阳,你也不必自责,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此事容后再议,眼下谨慎小心一些便可,思虑再多也是无用,先下去吧。”
四人随即飞身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