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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的玄武山上火光通明,宛如白日里一般,两倍于玄武观之人杀入玄武观,厮杀声响彻云霄,直至四更天。

徐清风与皇甫明月二人赶到玄武观时,那轮大日已经消失在苍穹,一轮弯月缓缓升起,昔日名满江湖的玄武观如今已付之一炬,观内弟子更是尸骨无存。

皇甫明月在山门前站了很久很久才动身踏入山门。

她的呼吸声极重,神情惊恐不定,脑海一片空白,眼神游移,四处观望,她的目光不敢在任何一处久留。入山门至前殿,她的脚似乎不听使唤,再难迈出一步,她看着眼前的场景,整个人瞬间瘫软倒地,双手抱头,紧闭双眼,缩成一团,整个人已经崩溃。

天光,那轮大日依旧如往常般升起,照亮世间,温暖万物。

皇甫明月依旧瘫倒在地。

徐清风将尚存的弟子的尸骨残肢收到一处入土后来到前殿,见到地上缩成一团的皇甫明月,去到她身旁蹲下,伸手准备将她扶起,才一触碰,皇甫明月便大惊失色,惊恐大叫,两只手胡乱挥舞,双脚一通乱蹬,惊慌不已。

“丫头,丫头,是我,我是徐清风,没事了,不要怕,没事的。”徐清风双手紧紧按住皇甫明月肩膀。

在徐清风的安扶下,皇甫明月坐了起来,喘着粗气,双眼通红,泛着血丝,还有些肿,鼻头也通红。她惊魂未定看着徐清风。

“没事了丫头,没事了,不要怕,没事的。”

皇甫明月死死抱住徐清风,止不住抽泣哭诉道:“为什么啊前辈?怎么会这样的?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前日里还是好好的,他们还都嚷嚷着要看我的思归剑法,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啊?我们不过才离开了一天,为什么就这样了啊?为什么啊?”

徐清风看着眼前的场景,听着皇甫明月的哭诉,强如他也跟着落下了眼泪。

二人紧紧相拥,此时此刻,仿佛这世间只剩下他二人。

皇甫明月仍旧止不住泪水滑落,放声大哭,哭声凄惨又撕心裂肺。

过了许久,徐清风缓缓开口,“来,丫头,起来。”他将皇甫明月轻轻推开扶起,皇甫明月不知什么时候已没了哭声,只是眼睛更肿了,充斥着血丝,染得两只眼睛通红,身体也极其虚弱,徐清风喂了她一粒六阳转脉丹。

“丫头,站在这里别动。”

徐清风飞身而起,朝着玄武观左后方而去。那里有一山坪,前方是一断崖,断崖前有一巨石,高两丈有余,宽一丈有余,上面刻着三个大字——玄武山。

徐清风来到巨石前,看着玄武山三个大字默不作声,片刻后他以剑道本源之力将巨石拔地而起,运至玄武观山门前。

皇甫明月见状也跟他来到了山门前。

徐清风伸出手,横在前殿的和光同尘匣被打开,匣中残剑腾空而起,来到徐清风手中。

徐清风盯着那三个大字平静说道:“丫头,贫道跟你讲讲我玄武观吧。”

“我玄武观开宗立派于武安一年,也称洪武一年,距今已有四百二十三年之久,建观祖师为洪清祖师。洪清祖师与建国大帝洪武安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父母皆是寻常百姓,但二人不愿像父母一般一辈子种地过日子,便偷偷跑了出去,自此流落江湖开始闯荡。怎奈二人皆是寻常百姓出身,没有机会获得上乘功法,二人思前想后,决定去西域思归剑冢,那思归剑冢乃是思归剑仙故里,墙上刻有思归思归剑法与一套内功心法,这你是知道的。洪武安决定以命相搏,便开始修炼思归思归剑法与内功心法,洪清祖师并未选择修炼,修炼过后,洪武安安然无恙,他这才知晓自己竟是天人躯。那时的天人躯所面临的与你截然不同,那时的天人躯乃是武道至尊,武道昌运的象征,受习武之人的拥戴。洪武安身为天人躯的消息很快便传便江湖,各武林各门各派为了让其拜入门下还曾大打出手,但最后洪武安并未选择拜入任何一派,而是自立宗门,名为夏武宗。洪武安在其六十岁时便突破了避障,踏入武极,他的宗门也早已名扬江湖,成为江湖泰斗。不久后诸国开战,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可谓民不聊生,本以为这场战争两三年便可结束,但过了五年依旧未结束,洪武安想要结束乱世,想要一个太平盛世,于是便以天人躯结盟各门各派,拉起了一支由江湖人组建的十余万人的大军,开始抵挡外敌,仅仅一年时间便灭了两国,他从不允许敌军投降,坑杀了数十万敌军,因此他也得了个“杀神”、“鬼神”之类的称呼,起初的十万大军也扩充至三十万,洪武安也坐上了江湖至尊的位子,号令整个江湖。但洪武安并未停下,那两年间,他似乎变了一个人,他想要的已经不是江湖至尊,而是皇位,于是他与前朝皇帝签订盟约,合力灭了其余两国,而后他单方面撕毁盟约,与前朝开战,最后由他统领的江湖人胜了,他也如愿登上了皇位,改国号为夏,年号武安。洪武安率领江湖人结束了乱世,创造了一个太平盛世,但由于洪武安杀敌实在太多太多,世人也由此恐惧,自此对天人躯改观,因此,当你是天人躯的消息传出后,便遭遇了追杀。”

“而洪清祖师跟随洪武安南征北战,大大小小百余战,立下了不世功勋,被封为王,手握虎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仅仅被封王三个月洪清祖师便选择了辞官游历天下,最后来到这座山,见这块巨石上刻有玄武山三个字,便建立了玄武观。洪清祖师辞官建立玄武观是为了远离庙堂之争,做一山野闲人,但怎奈洪武大帝不肯,要他以玄武观控制江湖,因此,洪清祖师仙逝后也没能如愿,直至贫道。贫道知道,要脱离朝廷并非易事,代价也必定极其沉重,未曾想朝廷竟这般灭绝人性。所以丫头你不必自责,此事与你无关,本就是我观与朝廷之间数百年的恩怨,贫道不后悔,如果贫道不做这件事,如此一来……”徐清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便没再继续说下去。

皇甫明月追问道:“前辈,如此一来什么?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吗?”

徐清风并未正面回答皇甫明月,而是开解她,“丫头,没什么。你只要记住他们的死与你无关,你不必自责,贫道没有哄骗你,此事马谷主与温教主皆知,也是因此,马谷主才放心将你交给贫道,你若不信贫道可去询问他二人。”

“前辈,是否与晚辈有关,晚辈是否信您,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活生生的人没了,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啊!活生生的一千多人啊,没了。您的玄武观,没了。”皇甫明月再度落泪。

徐清风靠近那块巨石,伸出左手抚摸着玄武山三个大字,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眼神有些恍惚,呢喃道:“是啊,玄武观,没了。”

后来徐清风用剑在玄武山三个字下方刻下了玄武冢三个字。

两日后,玄武观被灭之事传遍江湖。

又过了两日,夏朝都城天夏城出现了一个老道士,老道士手握山河剑,一步一剑杀入皇宫,三千护宫禁卫军加上武极人赵无眠都没能拦下他,剑指当朝天子洪岳。

老道士并没有杀天子洪岳,留下了一句话便离开了皇宫。

“若皇甫明月身死,贫道定再临天夏城,以你龙血祭奠天人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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