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五，一场夜雨后天气更冷。第二天，李文澈临走告诉几人自己春天再来，还警告于游自己不在时不准乱来欺负陈姐姐。
腊月初一，天冷送饭伙计来得早，晚饭后天还未黑。于游和镜清把碗碟装好放回食盒，等早晨店家伙计送饭时再让他带回。外面时不时有呼啸声响起，于游打开窗户，目力所及皆是白色。雪花随着风四散飘落。一阵风吹进屋内，吹动屋内炭火火苗。感受到冷风吹来，于游回头看了看镜清，又将窗户关上了。
“道长你想看雪的话，我们出去走走吧。”看到于游的样子，镜清说道。
“下了一整天雪，这么冷别出去了。我们还是早点……好吧出去走走。”
镜清穿得颇厚，而于游相较于她就穿的少了。两人出了门，时不时有微风吹过，雪花偶尔也落在身上，脚踩在雪上沙沙作响，为地面雪层添了两道脚印。
“快扔了，你身体要变冷了还玩雪。”于游见镜清捧起一团雪团起来抓在手中，急忙开口阻止。却看到镜清跑到自己身后，一股凉意就从脖子往下布满了脊背。接着有只手还在后背拍了几下，生怕水粘不到衣服上。
于游伸手在后背一抚，引着那些水聚在手中扔了才道：“你要玩就用法力把雪球聚拢来，不要直接用手。”
“我知道了，道长。”镜清眉眼含笑，又一个雪球聚到手中，不过倒是没再“送”给于游。正走着，前面出现了一个卖糖人的摊位，有一老一幼正在买。
“道长，还是那老人和他孙女。”
“嗯，这老人与之前比气息衰弱的厉害，怕是活不过五年。”
“道长送他棵人参，足够撑到小女孩长大了。”
“送人会惹上事情，还是算了。张大叔和我亲弟弟我都没敢给。这卖糖人的摊主现在还出来，看来家中贫寒，稍后我们再去买些。”
两人站在街角，于游在外面挡着风雪，任由镜清握住自己的手。忽地镜清脸色一变，看向自己右边。
“怎么了？”于游问道。
“鬼，鬼差。比我还要厉害的鬼差，正在迅速靠近。”
“你别动，装作若无其事。应该不是冲着你来的。”
“我还是害怕，现在离开身体更会被发现。”镜清跳起，缠在了他身上，想尽量远离地面。于游往胡同里面走了几步，飘起三尺，头顶与旁边墙顶齐高。那鬼差在三丈外的地下经过时停都没停，嗖一下就过去了。见此于游落在地上，对镜清道：“走了，你可以下来了。最近你吃的不少啊。”
“哪里吃多了，我是穿的多而已。”镜清见鬼差对自己毫无反应，也放下心来。
这时老人带着孩子离开，他们才到摊前，将剩下的糖人一扫而空回到镜清房间。如往常一样，镜清在梳妆镜前看自己今天有没有什么变化。于游坐在另一边闭目休息，一般要等她一盏茶时间。
床边有声音传来：“道长，我已经躺下了，你还不来嘛。每次都要等我躺下，也不说先把里面暖热了。”
于游闻声吹熄蜡烛，脱去外衣躺下。镜清凑到他耳边道：“道长给我看看你的储物袋，我修完第二层了。”
于游从旁边抓了两个，镜清接过。
“一个月前我就准备好了。这两个原本是杜师兄的，连着他的飞剑都给你。这飞剑和储物袋都是师门发的，样式大多稀松平常没有特点，也不需担心被认出来。另外我还放了一些符箓在里面。明天你就开始修长生功，等修完第一层就可以御剑了。”
镜清摸出一张符，手伸向前面：“道长，这是定身符么。”
“是杜师兄用的那种，我只画了十张都给你了。即便被定住还可以说话，拿来拷问人最合适了。”
这话刚说完，后背衣服内有东西贴在肌肤上，于游就感觉周身不能动，心知是镜清用符把自己定住了。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一把飞剑横在于游脖子上：“今天啊，这符还真管用。道长你上当了，我现在要把你吃了，就不怕这阴气侵袭身体了。”
“我画这符是让你防身，不是用来玩的。”
“道长，你配合一下，快向我求饶。”
“我要睡了，你自己玩吧。”于游心想过不多久符就飘下来了，也不再理她。
“不配合，我可挠你了。我记得你怕痒。”
镜清去挠于游肋间，但是他始终不说话也没有笑。即便突然试了几次也不行，只得作罢。
过一会，于游突然开口：“你有没有觉得你被身体影响了。”
“没有，我只是闲来无事罢了，性子并没有变。”
“那就好。”
“道长你看看我是不是没胖。道长，你又不说话了。”
……
又过了一年镜清塑颜功修成，告诉于游自己有事，在房中待了一下午。于游取回饭菜去敲门，门一开，眼前出现一身红衣恢复容貌的镜清。
于游发呆的时间，镜清先开口了：“道长，你看我是不是和以前一样了。我反复对比，是没有区别的了。”说完还在于游面前转了一圈。
“是一样了，我是来叫你吃饭。”
吃饭时于游只是低头吃饭，连头也不抬。镜清将这看在眼中，心中明了。待两人吃完，镜清要走，却看到于游没动，故意问道：“道长，你怎么不走。”
“我身体不舒服，要在这里休息一会。”
镜清走到于游面前：“道长哪里不舒服，让我看看。”
“我肚子不舒服，现在吃完了饭稍待片刻就好了。你能不能先去把声音和容貌恢复到原来样子，现在的我不习惯。”
“道长如今修行也有二十余年了，怎么还会生病。我看道长是心病，之前十几年的不习惯，现在这一年多的反而习惯了。我好容易才变成我自己的样子，道长就让我变回去，这不是强人所难么。”说罢就拉着于游到自己房间，旁边的兔子见此也跟着过去。
镜清躺下了招呼于游过去，兔子也眼巴巴的等着他。于游回道：“我今晚还是在长凳上凑合一下吧。”
“我恢复了容貌，道长心又不静了。上来吧，权当修行了。”床上飘出黑气，卷着于游就到了床边。
于游躺下，兔子接着就跳到了他怀里。耳后传来镜清的声音：“道长你若是想就转过身来。”
“我没有想，你别说话影响我。安静的睡觉就好了。”刚说完，后背又被镜清贴上符了。
“道长你不是不想，是不能。”听见后面悉悉索索的声音，又一张符贴在了后背上，这下于游连说话也不行了。镜清把于游身子转过来，与他交颈而眠。于游看到镜清只着小衣，自己的手臂也揽着她，忙闭上眼睛。耳边传来镜清的声音：“道长，睡吧。”于游心道这样我能睡着就怪了。
而那兔子觉得不对，也钻到两人中间来。不一会传来镜清的呼吸声，是拥着于游睡着了。半个时辰后定身符飘落，于游抽出手臂，神情复杂的看着眼前的镜清，抱着兔子转过身继续睡。
不久以后，镜清给自己做了第二副身体，分出一缕黑气进入其中操控，专门负责洗衣做饭等事，而第一副身体专心修行。
转眼于游在井陉县待了五年，宅子主人无钱将宅子赎回，只能给于游了。于游补了六十两银子给他，宅子主人千恩万谢的走了。当晚于游告诉李文澈，自己要回到家附近，几天后就走，这宅子就留给她用。
七月十五，于游让镜清和精怪早作准备，明日搬回益都县，天亮就动身。子时于游带着镜清潜入地下挖出一个洞穴，从怀里拿出洗澡盆。镜清见此好奇：“道长，大半夜把我带到这里来，有什么悄悄话要和我说么。”
“我们要取彩光做饵，引一只金蟾来。”
“蝉？会飞的那个？”
“不是，四条腿不会飞的那种。”
“那个多恶心，听到了就觉得身上不自在。”
“那只金蟾对我可有大用。”
于游将洗澡盆中的树杈拿起，两人瞬间被采光淹没。清阳峰上一只金蟾正在睡着，突然睁开眼睛眨了几下，朝山下跳去。于游等了几个呼吸，将树杈放回，和镜清化成团黑雾朝着清阳峰而去。一炷香时间就到清阳峰半山腰，于游在一棵树下坐着闭目等待。周围绿树葱葱，有风吹过，很是凉爽。镜清四处看了一会就坐到于游身上。
于游没睁眼睛，开口道：“那么多地方，你非要坐我身上。”
“别的地方脏，就这里干净。道长能将灵气催出体外托住自己，我可不会。昨晚上道长还搂着我睡，今天怎么还介意这个。”
“我那是被你定住，画的定身符都让你这样浪费了。”
“这里又没有别人，道长是解释给谁听啊。先给我输些法力，感觉有些冷了。”
于游睁眼看了看她美丽的脸，低头拿过她的手握住道：“你还要多少时间才能修完长生功第一层。”
“大概一两年吧。”
“一年内必须修完，这些时间足够了。”
“是，通房师父。”虽然回答，却有慵懒的意思。
过了半个时辰，前面隐约传来声音。于游睁开眼睛道：“它来了。我们身上一会会浮现彩光，你不用紧张。”
声音越来越近，一只金色蟾蜍现出身行，影子随着它一跳一跳的靠近。月光照耀下两人身上浮现彩光，飘入前面蟾蜍体中。于游伸出手来，蟾蜍跳进手里；镜清则赶紧跳开，对这蟾蜍避之不及。
看蟾蜍身上沾了很多灰尘杂物，于游拿出水将它洗干净：“十多年不见长大了一圈，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回到井陉县宅子，于游将金蟾放在石臼中墩在桌上，对它道：“你在这里面应该可以吸收彩光，我们来试试。”说罢把树杈从石臼中拿出。洗澡盆中立即出现彩光，但没有散到外面而是将金蟾淹没其中。于游见此继续道：“如果你耐受不住就跳出来，不过每个月只有十五才有彩光，错过了就要等一个月之后了。”
第二日于游收拾好，手上浮现黄光凝成一把飞剑的样子，带着镜清赶往益都县。夜里，李文澈来到看着四处无人的院子，在桌前托腮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