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清晨用过饭后，于游回到自己房中补觉。昨夜于游只有小半时间在睡，每隔一段时间就醒。而镜清睡的不错，起床后一针一线的做了两床被子。每日夜里，于游将李文澈接来，再去镜清房中。过了十来天，于游眼圈发黑，人还瘦了一些，于是需要补阳气的换成了于游。这让于游心中慨叹民间传说不全是假的，鬼确实会吸人阳气，普通人怕是没几天就吸干了。镜清看到他的样子每日都要取笑他几句。李文澈也问他怎么了，于游只是说自己最近正在节食。
九月十五夜里开始下雨，次日天气骤冷。李文澈本以为晚上去不成，没想到雨停了，依然到于游这里。于游安排好李文澈，回到镜清房中。一团黄光将两人罩在里面，镜清搂着于游脖子道：“道长今天跟我说会话呗，每日到这时候可以说话了却不理我。”
“你这样对修行有碍，我不说话是想让你自己静心。你要安定心神，不要胡思乱想。”
“好端端的人变得跟你一样，我才不会呢。”
“等日后你修行深了，自然而然就可以。”
“听上去像是邪功，把人变得改了本性。”
“这功法是让人收敛心神不受蛊惑，守住本心。”
“道长你想的不对。和尚有五戒，有一些却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守住本心固然重要，但道长对诱惑避之千里，唯恐有交集。这分明是害怕，避之不及。道长何时能坦然面对了，过后才能不受诱惑。”
“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
“既然有道理，道长转过身来吧。一直背对着我，好像怕我似的。”
“我哪里怕你了，只是不方便。”
“其实道长你心还不静，每次和我说话，特别是我调笑道长时，道长身上阳气逸散得更快了。”
“是我修行不够。今日天气冷了，你身体有没有事。”
“有道长在，没什么能担心的。”
“我也感觉没那么热了。我睡一会，李姐姐走的时候你叫我。”
……
李文澈从房中出来，见外面无人有些奇怪，朝着镜清房间走去。房门无声而开，镜清心中偷笑，假装睡着。李文澈在门口看到里面两人睡在一起愕然止步，面前于游的脸上就多了两个字：淫贼。心想难怪于游瘦成这样，却编些节食之类的话来骗自己。但是他依然不知道收敛，也不怕自己死了。或许他也觉得方玲是回不来的，所以见异思迁。于游心里应该也痛苦过很久，这也不全怪他。只是不知道他俩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是从有身体开始，或许是十多年前没有身体的时候……想到这里不禁一阵恶寒，不敢再想下去了。李文澈轻手轻脚转身离开，到二进院子脸上的红晕才消退。小精怪们围在她旁边，纷纷道：”姐姐，姐姐……“李文澈让他们到一边去说道：“人参爷爷，你现在有没有空啊。”
“姑娘你要回去了吧，到我这里来是有什么事么。”
“我是要回去了，于游和陈姐姐他俩，他俩睡着了，你去后面看着点。那洗澡盆虽然没什么别的用，但也能让里面的水始终保持温热，好歹还算值钱，不能让人偷了去。我可听说了，于游配置的药水有一次就让人偷了，还是满满的一大缸。那次他足足加了一斤人参的汁液”
精怪爷爷听着这分明说自己的话也不能分辨：“好，交给我，你放心的走吧。”
待李文澈走了，精怪爷爷催促小精怪们睡觉，自己飘忽忽的上楼，在镜清房间门口看了一眼才到于游房间中。站在洗澡盆面前，闭上眼深吸一下鼻子，然后再吐出来这口气陶醉的道：“这才是真正的仙液啊。”
扑通一声，精怪爷爷跳进了里面。靠在边上继续自言自语：“舒服啊。要是能泡上几天，那就成了。”
……
于游醒来，看旁边镜清在睡，便起身到自己房中查看。精怪爷爷看到于游进来就要出去，于游阻止了他：“老人家，你怎么在这。”
“道长，你师妹临走时托我来照看。我在这里也没别的事就进来泡着了。”
“你跟着我也有一段时间了，知道这东西的作用，也知道它对我有多重要，是容不得一点差错的。你随我到镜清房间去吧，在那里你泡一夜都行。”
“多谢道长，不过我能不能多泡几天。我感觉快要化形了，就在这几天。”
“是么，那是好事啊。我和镜清只是每隔几日用一次，其余时间我师妹走后到晚饭前你都可以用。”
“多谢道长，咱们这就走吧。”
“你化形之后，必定会出门。在这里的所见所闻都不能说出去，就把这里当作普通人家。我怕你享受起人间生活，便忘乎所以了。”
“那是自然，即使道长不说，我也明白的。”
于游把洗澡盆缩小端走，在里面的精怪也随着缩小。洗澡盆摆在房中间放好，于游回到床上让镜清靠着自己，一条手臂搭在自己身上。黄色透明光罩又起，将两人罩在其中。
镜清假装醒来，说话时也不避讳旁边的精怪：“道长，我睡着没有叫你。什么时辰了，你师妹是不是走了。”
“走半个时辰了，我睡着了也没见到她。”
“坏了，估计看到我俩了。”
“明天你跟她说吧。”
“嗯。道长你不怪我睡着了。”
“你就是故意不叫我，我还能把你怎么着。”
“道长是担心被方玲知道吧。”
“即便李姐姐不说，方玲回来后很快就会探查我的记忆，若不是不得已，我也不会和你这般样子。”
“道长啊，我看在那位方姑娘回来之前，你就和夫人过呗。你俩都这样了，何必绷着呢。男子多娶几个稀松平常。”那精怪突然开口。
“是啊道长，你看精怪都知道人间的规矩。”镜清随即附和。
精怪爷爷继续说道：“做人不能旁边睡着一个，心里想的是另一个。怎么着都是辜负一个，不如一起全要了。也就是道长守规矩，要换了别人，孩子早就有了。如果你怕有孩子之后耽误修行，那就交给我看着。这么多孩子多一个我也不怕，我……”
“够了，你俩一唱一和的。都睡觉。”
“就是，道长不喜欢别人探寻他的心事。你别多话。”话虽如此，镜清却心中偷笑，搂着于游睡了。
……
次日于游去接李文澈，路上李文澈问他：“于游，你相貌怎么过几天就有细微变化。若不是我学过画画，还不大注意。”
“我打算把面貌变成另外一人，这里离师门太近，怕万一遇到熟人，我又不想引起别人注意，只能这样。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
“你说呢，昨晚我都看到了，自然得防着你这淫贼点。说是等方玲回来，却做出这等事。是不是看人家有了身体，又起了色心。这才一个月，你下手倒是挺快的。或者更早的时候，你看看你瘦成什么样了。”
“我跟你说不清楚，待会让镜清和你解释。现在天渐寒了，你要不要等暖和了再来。”
“你是怕我影响你们吧，等天再冷一些我就不来了，也省得看见你们。待会我得问清楚，是不是你强迫的。”李文澈显然不以为然，这让于游有些无语。
……
十多日后，精怪告诉于游就在今日，让他护着自己。于游和镜清没见过精怪化形，都在旁边观看。那些小精怪也围在旁边。
待精怪爷爷进到洗澡盆中于游道：“老人家，化形时你们是怎么定男女的。之后还能改么。”
“这个男女全凭自己喜好。改也简单，但要消耗法力。”
“听你的声音应该是要变成男子了。你化形之后要不要吃东西，要的话的话就给你订饭。”
“道长说的没错。愿意的话吃也行，那样离完全变成人更近了一步。不过我只打算每天喝些水晒一晒，这就足够了。什么时候想吃东西了，到时再改。”
“若你完全变成人，还能改回去吗？”
“也可以，不过付出的代价太大。多数都只是表面上像人。”
“我没问题了。这是你要的衣服，按照你说的尺寸，我托镜清做的。”
“谢道长，谢姑娘。也就是道长说话，要不然我哪里能穿得上姑娘做的衣服。我这就要开始了。”
那精怪爷爷身上根须树叶缠绕，逐渐化成汁液缩成半透明的绿色圆球。随着球正中出现一个黑影，逐渐变大显出一个人的轮廓，里面绿色逐渐消退。
“老人家再出来就是人了，镜清你先回避，到别处修行。”于游说完这句话，拿出了书来看。
“是。”
“你别总说是，显得好像下人一样。”
“不是下人么？十多年给你做饭做衣服跟个丫鬟一样，现在没有名分和通房丫头也差不多。无论是下人还是夫人小妾什么的，都得听你的不是。”镜清面无表情，说罢就走。
“我才是那个通房的。”于游看镜清出门了，摇摇头继续看书。听见这句，镜清走到门外才带了点笑容。
那些小精怪看绿球一会，便耐不住无聊在屋中四处看。那小人参在于游旁边好奇的问道：“道长，你在看什么书。”
“我在看史书。”
“什么是史书啊。”
“史书就是记录过去的人在过去做过的事。一代又一代人逝去，朝代更迭，但是人心却不会变。所以看史书看的是人心。你若想了解人心，史书是最好的参考。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连史书也可以篡改的，所以这里面也不全是对的。”
小人参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两个时辰后，里面人形轮廓站起，想要撑破绿球外壁，但是外壁颇为坚韧，一时半会还出不来。于游见此站起，手挥过在外壁上划了一道口子。一个人头先从口子上钻出来，看上去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
“多谢道长。要不是遇到你们，我要晚好多年才能变成人形，而且这个过程要持续数天还有危险。道长若是在荒野里遇到像人的植株，多半就是化形失败死的。”一边说着话，精怪从里面出来开始穿衣。
“老人家你为何不变得年轻些。”
“年轻人容貌虽好，却会招惹一些是非。而且道长也不喜欢招摇。”
“那老人家你应该累了，先去东厢房最南边那间休息。待会我去给你买被褥等物，以后你就住在二进院子。”
“好，老夫告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