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游驾着小舟正朝着家赶去,而镜清一反常态,独自在旁边坐立不安,心中思绪不断转过,思考到底是谁在对付自己,该怎么才能让于游打消疑虑。
“先过来,你身上开始冷了。”
听到这句话,镜清木然的坐到于游身上,看他给自己披了一件衣服才缓缓抬头道:“道长,我从未婚配,生前也一直是处子,你要相信我。”
于游看向镜清焦虑而且没有血色的脸:“我信你,但你说第二遍了。这个不值得焦虑。”
“道长,我真的是清白之身。你别因此嫌弃我。”
“你想太多了,不过一副棺材。不要被这个牵扯精力,还是休息一会吧。”
“可是道长,我……”
“休息。”
镜清只得靠在他怀里假寐,将他的手环过腰肢,并紧抓着于游的手不放。于游知道她心中所想,怕自己怀疑她曾婚配而嫌弃她进而会疏远她,所以抽不回手也就罢了,这时还是不刺激她为好。两个时辰后回到乌水县家中天已快子时,睡下时镜清出奇的安静。半夜于游忽然痛醒,见旁边镜清眉头因为紧张而皱着,手上长指甲掐着他手臂,同时正呓语着:“道长别走,你别扔下我。道长……”于游看她掐自己掐的颇为用力,看来手应该是不疼了。
这次镜清睡前没有用黑色丝带缠住自己,于游去推她肩膀时感到她一身的冷汗:“醒醒,快从梦里醒来。……”镜清哼了好几声慢慢睁眼,发觉是梦以后才长舒一口气。于游伸手招过汗巾给镜清额头擦汗:“梦见什么了。你以前可从来不做梦,今天是怎么了。”
“我梦见有一只狼在追我。偏偏我又醒不了。”
“我都听见了,你说让我别扔下你。我可不是狼,我只有两条腿。刚才你掐的我手还疼呢,你手不疼了吧。”
镜清头枕着于游肩膀,拿过于游手臂看自己掐的地方有几个印子:“使劲摁的话还有一点疼。不过道长,这不好笑,这会了你还骗我一下。在梦里你说我人尽可夫,不但生前有相公,死后还陪了五个道士,所以把我推出了大门外。道长,你别像梦里一样赶我走。”
“听上去不是我能说出的话。你知道我是念旧的人,就算是一只虫子,我也不会随便丢弃的。你跟着我二十年,也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我不会赶走你。只是个梦,继续睡吧。”知道镜清紧张,于游想说的轻松些,但是效果似乎并不好。
“没有男人不在意这个的,道长也不例外。就算不赶我走,你嫌弃我即便外表看不出来,心里却介怀的。道长又不是心里没我。”
“我一直信你,你何必耿耿于怀。若是你想瞒我,大可拒绝我而不去你墓中看,所以我知道你肯定是不知情才带我去。何况你若真是那样,是不会做这种梦的。”
“道长你看似忠厚,其实即便谎话连篇也面不改色,多说几句敷衍我的话还不是信手拈来。”
“那你说,我要怎么做。”
“道长,如果你信我,那你今日要了我吧。”
“什么?
在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后,一个身体贴了上来搂住他的脖子,带着熟悉味道的呼气喷在脸上,还有一条腿搭在了身上。
“道长,你接着帮我擦汗。”
感受到胸膛前的柔软肌肤,于游的心砰砰直跳。以前镜清贴过来时虽然于游没穿上衣但还隔着她的肚兜,现在她应该是片缕未着。想到此于游不敢动,也不敢朝那边看的道:“这是两回事,穿好衣服,我不能这样做。明日上午你多出去走走,就当散心吧。”
镜清闻言收回了手不再说话,穿好小衣躲在了床里面的角落。于游担心她身子受凉,又将她拉回来,一只手揽住她肩膀,一只手握住她一只手道:“睡吧。”
一夜无事,但镜清从外面散心回来后不但没好,反而越来越沉默寡言,日间修行更是受了影响。镜清连续数日夜不能寐,天微亮才睡下,到了日间自然提不起精神,修行时居然能睡着了。于游本以为过些时日镜清就无事了,自己正好借此远离她,没想到十来日过去镜清境况日渐变差,就算是日间让她回自己房间补觉也睡不踏实,更别说修行了。若是照此下去,镜清修行停滞,以后自己需要每日给他阳气,以后真就离不开了,将来方玲回来可不好办,总不能三人一起睡吧,而且少不了方玲的盘问。当初既然留下镜清,现在就不能不管了。于游想到此处后问道:“镜清,你要怎么样才肯继续修行?”
“道长,我……我想到你可能嫌弃我就夜不能寐。我不是故意的。”
“我说了相信你,你还是这样。”
“我是觉得道长你不要我就是嫌弃我。”
“怎么看都像是在讹我,你说个其他的办法。要钱或者要东西。”
“道长,那些没用,我这是心病,你是我的解药。”
于游话虽像是在责怪镜清,但是心里想的是没想到镜清居然真有了心病。这些年起初镜清对自己多是调笑,自己也认为她并不认真。没想到不知不觉间镜清对自己的依恋越来越深。久而不得,现在怕失去自己,竟让她失眠了。于游等了这些天,既是观察,也是为了证实自己心中所想。黑暗中安静了一会,于游又问道:“你睡着了么?”
“道长,我还没。估计今夜还是睡不着。”
“若我陪你一天,你能解开这心病么?”
镜清眉头一挑:“道长,你说真的么?”
“是真的。”
心中提醒自己不吃亏,于游微微侧身揽住她的细腰,用手将她的头贴近挨着自己的脸,并轻抚她的头发。镜清顿时心花怒放,哼了好几声,多日抑郁也被一扫而空。
镜清亲了一下于游脸颊轻声道:“道长,我后背那个地方又痒了,你帮我。”
于游心知她不是背痒,是想让自己搂住她。于游帮她随便挠了几下,一只手揽住她后背道:“还要做什么?”
“道长,我平时说的你要是认真听,就不会这么问了。”
镜清摸向了于游身上仅剩的裤子。于游急捉住她的手道:“不行,这个绝对不行。你又忘了,真想把我吸干么。人没了阳气,身体就留不住魂魄。”
“那你就跟我一样了,到时我再救你。”
“你自顾还不暇,拿什么救我。”
“那你搂紧我,我喜欢你的手在我身上轻抚。”
镜清被于游紧握住腰肢情难自已不停扭动,并朝着于游吻去;而于游感觉到身上轻蹭蠕动的镜清,被她撩拨得呼吸逐渐粗重,口微张时感觉到她吻过来,但紧接着镜清推开他捂着嘴坐起来。
“你怎么了?”
“道长,你嘴里什么东西刺了我舌头一下,都刺出血了。”
于游思考片刻道:“谁让你伸舌头了,你被方玲刺了一下。”
“道长,你将那蝴蝶放到她自己身体里吧。”
“它只会待在我身体里,不会离去的。而且若是离开了我,它会一点点的弱下去。今日就到这吧,早点休息。”
“道长,今夜你是我的。”镜清将于游拉起,四目相对,镜清的眼波像是要滴出水来。镜清引着于游褪去自己衣衫,于游身上阳气倾泻而出,两人一夜缠绵。次日日上三竿后于游醒来,看到怀里片缕不着的镜清后心神荡漾。镜清被他吵醒,两人又是一阵缠绵。
临近午时镜清道:“道长,我帮你穿衣。要吃饭了。”
“昨夜你睡得如何,你可释怀了?”
“嗯,道长,我睡着了。道长,你也帮我穿衣。过些年,我修行深了夜间不再需要道长时,让道长休息一段时间,然后我们就可以有孩子了。”
于游不置可否的道:“我要去沐浴换洗衣物,你有闲暇的话,帮我做几件裤子。”
“昨夜睡前不是刚洗过么。”
“你不是懂得多么,平时可没少和我说,明知故问。那些都是你从书里看来的么。”
镜清闻言会心一笑道:“多年做鬼无聊,也有偷看的。不如交给镜明洗,让我服侍你沐浴吧。”于游白了她一眼出去了。
过会儿吃饭,镜清侧坐在于游身上满心欢喜,一口一声相公。于游揽着镜清,也时不时给她夹菜。镜清每次只咬了半截,剩下一半再用嘴喂给于游。一顿饭下来,于游脸上都是被镜清亲的油水。吃完饭后于游本想修行,镜清又拉着于游躺下了。晚饭后于游和镜清顺着乌水河畔散步,镜清拉着于游自然非常开心。
遇到一段一丈长的歪倒树干,镜清道:“道长,我们坐在这里休息一会。”镜清偎依着于游坐下,于游手指在镜清秀发间穿过。前面就是河水,河面上有几只水鸟游动。镜清哪能真的安心休息,见夜幕掩映下左右早已无人又道:“道长,这上面好硬,硌的屁股不舒服。”
“我不怕硬,你来我这里。”
镜清起身挪到他身上,于游揽过镜清。镜清背靠在他怀里,对着于游脸颊亲了一下。
于游轻抚镜清头发:“镜清。”
“嗯,道长你说。”
“你是从何时开始对我上心的?”
“差不多从知道你不死开始,我以前都说过,只是道长未必当真了。刚开始十三年,也就是拿你寻开心。反正三百多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等你快死了我就跑。谁想到后来你居然说你不死,因为这事是你骗我,更害得我丢脸,我当时还三天没搭理你。后来说明白了,你是为了自己安全也就释怀了。而道长你,即便看上去长得并不好看,但至少不是凶厉的人,对我应该会不错,当时我一个鬼还能挑什么,便便宜你了,让你搂搂抱抱也没什么。那时道长还不好意思,哪像现在。”
“听你的意思还心有不甘,委屈你了。后来你有了身体,可不必跟着我了。即现在便你需要我帮你,但过些年你自可寻找佳偶,我不说出去便不会有人知晓。”
“我当初虽是鬼魅,但也是有羞耻心的。既然选了道长,又哪能易于他人。再说了,让我离开道长与别人过,过几十年回来发现道长身边有了别人。这大好机会让与她人,我哪有这么笨。道长,我会永远跟着你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道长你这人很好色,我得看着你,不能让你接触其他女子。”
“有么?”
“有,起初十年还好。但后来这十年,你的眼光时不时的会从我身上飘过去,虽然你假装的很好,像是在找什么无意间经过,但其实是故意从我身上掠过。凌筠来的时候,你的眼光也是。我能看出来的。以后你不许看凌筠,知道没。”
“就算你说的对吧,我知道了。凌筠对我只是感激,我们不可能的。”两人都下意识的没提方玲,一个认为方玲回不来,一个虚以委蛇暗暗修行想让方玲回来。
“相公,我身上冷。”
“那我们回去吧。”
“不,我们在这待一会。”镜清连着亲了于游两下,去解他的衣衫将手放在他怀里暖着。两人如新婚燕尔的夫妻,哪里还管其他,躺在树干上不一会就衣衫不整。
陪了镜清一天,她的失眠果然好了。第三天吃过早饭,于游让镜清开始修行。镜清偎依在于游怀里道:“我们这样能修行么?”
“不能,你这样我哪还能修行,我也是男人,你这样我心思都在你身上了,还谈什么修行。”
夜里睡下,面对粘过来的镜清,于游起初抗拒,想着不能天天如此。前两天只是为了让你能休息好,现在不能如此了。但是情欲起下,初尝滋味的于游哪能真的抵住温软在怀的诱惑,心中已开始迷恋镜清的身体,不一会就顺从的揽过她。第四日夜里,没等镜清有动作,于游就将她揽在身下。镜清嘤咛一声,和他贴在一起。
……
在镜清被刺破舌头的同时,距离乌水县不知多远的一块地方,在地下一千丈深处,一间内外全黑的石室中一个姑娘正在修行,心中忽然突突地跳了几下。那个姑娘睁开眼睛从石床上下来,想了一会也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事,从身体里掏出一副画像观看。上面画着一个男子,虽然相貌不算出众,但也还算年轻。不一会收起画像,姑娘便出门到相邻的一间石屋前。石门被推开,里面又出来一个姑娘。
“方姐姐,你怎么了?”
“余韵妹妹,我心绪不宁,你和我出去走走。”
“好。”
目光到极远处也只有黑色,就连河水也全被映成黑色。两人沿着旁边的河行走,每过百步距离就有一座石桥,上面雕刻着有一些牛头马头雕像分列左右。桥上并无人值守,但也无人过去,所有石屋和人只是在河的一边。
“余韵,咱们要不要再试试逃走?”
“别了,咱们哪能跑得了。桥那边门口那么多人看着,被发现后又要被训斥一顿。也就是你逃跑没事,要是我,说不定再被逮住时就要挨打了。”
两人正说到此处,忽然从旁边浮现一个黑影道:“咳咳,方小姐,鬼王大人命你加紧修行,你怎么出来了,还想着从这里逃跑。”
“我今日心情不好出来走走,怎么,这你也要管么?当初就是她把我抓来的,放到这鸟不愿待的地方,我还不能跑么。你愿意告诉她就去吧,我不怕。”
“那倒不是,只是鬼王大人嘱托我看着你,我不得不如此。”
“有没有于哥哥和我爹的消息?”
“于道长的事莫说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能告诉你,这一点鬼王大人嘱咐过了,我也是要遵从的。至于令尊等家人,鬼王大人似乎提起过,只要姑娘再好好修行三十年,就允许你们每年相见一次。”
“行了,真是人老话多,好兴致全让你给搅了。余韵,我们回去。”
回去后余韵也跟着方玲进了她的石屋后才放心的问道:“方姐姐,你今日心绪不宁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就怕是于哥哥有危险。”
“哪能呢,现在正是黑夜,一定是于道长正搂着你休息呢。所以你才有感应了。”
听见这话,方玲立即啐道:“呸,没正经。”
“我还有更不正经的。”说罢余韵摇身一变成了于游模样,和方玲打闹在一起。过了一会余韵道:“我回去了,你也修行吧。虽然要等些时间,于道长寿元尽了自会与你相逢的。”
方玲答应一声,只是听见这话更惆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