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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天就到七月底,又是发辟谷丹的日子。除此以外,门内还有命令下来,因为那次夜袭,让他们这些新弟子开始练武。既能自保,又能强身。每个新弟子发一本记录有拳法、掌法、剑法的书和一把没开锋的剑。这太行山幅员辽阔,盛产铜铁矿石,还有其他不知名的金属,做一些普通的剑可以就地取材,送到山下铁匠铺打成剑。其余几人照顾自己那么久,不好意思再麻烦他们。于游一股脑的把所有东西装进袋子里,自己一个人发完了。

天刚刚擦黑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大雨,黑压压的乌云铺满了天空。闪电一道接着一道,把黑色的天空劈出一道道裂缝。雨水发出沙沙的声音,继而落在屋顶,顺着屋檐从角落连成水线落下,打在石板山哒哒作响。风从北面而来,窗户开着,倒也不怕雨水进来。房内被电光照得亮了一下,复又变暗,映出窗前于游的身影。外面完全陷入黑暗,没有一丝月光,让于游想起了蛤蟆,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了。一股泥土的气息随着微风的带动,进入了鼻中,于游使劲吸了两下,看起来很喜欢这种味道。每当下雨,听见外面的雨声,于游的心绪都会变得安心平静而又踏实。

弟子居所外的北面,雨夜里一群狼正在追着一大一小两头野猪,其他的小猪已经不知所踪。大猪身上裹着的泥在雨的冲刷下逐渐脱落,让皮肤露在了外面。泥泞的土地让猪的速度慢了下来,群狼紧追不舍。前面出现了一堵白色的墙,两边已经有狼包抄而来。大猪眼看难以逃脱,咬住小猪在墙前一跃,头使劲一扬,小猪飞起来越过院墙,掉了下去。狼群围了过来,看了看院墙,没敢进入里面。小猪爬起,前肢放在墙上哼哼着却出不去,听见墙外大猪的叫声逐渐低不可闻。

第二天清晨,一堆练剑的小孩围在一面墙旁边。于游练完剑经过也赶过去看,有一只小猪躲在墙角瞪着他们。周围一堆小孩彼此正在争论。

“这是我先发现的,应该归我。”一个最高的男孩说道。

“那不行,我们也是出了力的,只靠你自己根本围不住它。”

“我用一颗辟谷丹换它。”

“也不行,你一颗辟谷丹给谁,多了你自己也得挨饿。”

“那怎么办?”王通蠡一转头看见了于游,“咦,于大哥,你也来了,你帮我们出个主意,说怎么办?”最先说话的王通蠡说道。

“只有一头,活的没法分,不过你们可以把它分成好多份吃了。”于游笑着说道。

“不行不行,我们现在是要养着它,不能吃它。”

“确实,实在是太小了,养大了些再吃肉会多很多。”

“不行,养大了也不能吃。”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们可以一人养一天,轮流着来。不过你们千万不能因此耽误了修习,不然再过一年多,你们第五层修习不完,就要被赶出去,再也见不到它了,知道了吗?”

众小孩答应着,心里自然想着不能贪玩。然后又是一番争论,小猪被王通蠡抱在手中。小孩们纷纷跟于游说了再见的话一起离去了,伴随着远去的还有小猪的嘶叫声。

夏去秋来,进入十月。于游坐在书桌前,刚刚描绘完一张遁地符。稍稍晾干,贴身放在胸前。掐诀、默念催动,于游的身体缓缓下沉,沉到脖子那里,感觉没什么不适,头才没入了地底。身体外有一个外黄内绿的人形光团包裹着自己,把泥土石头挡在外面。于游向四周望去,虽然只能看到紧挨着光球的泥土,但是,通过遁地符,大约方圆十丈之内了如指掌。哪里有石块,哪里有蚯蚓,知道的清清楚楚,像是能看见一样。十丈之外附近,隐约也能“看”到潜伏在地下的活物。头顶自己经过的地方丝毫看不出痕迹。于游带着半欣喜半担忧的心情继续向下沉去,速度并不快,任于游催动遁地符,至多和散步差不多。五十丈以下,开始出现大的石头。下降至二百丈,周围除了石头,看不到一点泥土了。往前走了二十丈,再往上升到地面。头露出地面来,先看了看四周,是在叁柒院的正东面。又往前二十丈,再次往下潜去。过了一个时辰,于游才从弟子居所一个偏僻角落出来,遁地符从身上飘落。快到地面时,遁地符支撑不住,黄色光球颜色变淡,于游双手抵在光球上维持住,这才坚持到地面。于游把它捡起来查看,虽然可以修复,但是得不偿失,不如再做一个新的。回到房内,于游算了算,一张符在一个时辰可以上下五次共两千余丈。若是回到家,足够到小庙下一探究竟了。只不过要等到满两年,一年多之后才能回家。一想到能回家,还能完成师父的遗愿,于游心里火热起来。

之后十天,于游每天用遁地符在下面闲逛几个时辰。除了石头,下面果然还有很多螺蚌壳,还有一些石化的鸟蛋,甚至于游还在很深的地方发现了一副大骨架,可能是大象的。于游闲暇之余,便画这遁地符,越来越得心应手,积攒了三十张备用。定身符、神行符比遁地符更容易绘制,也各留了三十张。

苏文适知道于游可以熟练绘制三种符箓,取走了原来的那些纸,又给了他隐身符、御风符、催眠符、化冰符、凝冰符的绘制方法。

明天就是十一月初一,众人已是换上了厚衣服。李文澈搬进了惜晴柔的房间,田新月搬进了谢媛洁的房间,晚上睡在一起暖和些。于游发完了五个月份的辟谷丹,回到自己住的小院内,来到地字房的前面,虽然门窗紧闭,但隐约传出声音,里面是有人的。踌躇一会,就要回到自己房间。这时窗户突然打开了,显出凌筠挺拔美丽的身影。于游转头望去,凌筠左手推窗,右手正在拿着梳子。一头长发湿漉漉的,像是刚刚洗过,自然垂到腰后。白净的脸上还挂着几滴水珠。身后地面墩着一个大木盆。看到是于游,凌筠:“于师兄,怎么在外面徘徊,是有什么事情吗?”

于游看到她挠了挠头:“我想问问你那三张符的使用和描绘现在是否熟练了。苏大哥又给了我别的符描绘方法。如果你有兴趣……”

“于师兄,你先回去吧,我现在不方便,过会我去找你。”凌筠打断了她,说完就关上了窗户。

“好。”于游低低的说一声,只能先回来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凌筠来到天字房,敲敲了门。于游把凌筠请进来到八仙桌旁坐下,复又关上门。

于游一本正经的道:“凌姑娘,刚才说的事,你的意思是?”

“我愿意学。”

“学是可以,不过,我还要对你进行考校,需要达到要求,才可以。”

“你要怎么考校?”

“在一盏茶时间内分别画三种符各一张,而且必须能用,另外你还要熟练的使用三种符。现在开始吧,我去喝杯茶。”

凌筠听完坐在书桌上,拿出专用的笔墨。于游去外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坐在八仙桌上喝了口水,生出一种教徒弟的感觉。喝完了进到里屋,看到凌筠刚放下笔,正轻轻的吹着刚画的符,显然墨迹还没干。

凌筠听见后面的脚步声,回头道:“我画好了。你这一盏茶时间怎么这么短。”

于游把三张符依次拿起来看了看:“我喝茶一直很快。一笔一划都很标准,但是不够灵动,没有一气呵成的感觉。”

于游让凌筠把新画的符以自己为目标,使用给自己看。凌筠的符效果还不错,定身符一下就把于游定住了。就是激发符箓的时间太长,符飘得太慢,于游让她多多练习。

“你今天也可以试着描绘新的符,不过原来的那三种必须在半个月内熟练使用。你自己练吧,我到外面去了。”

凌筠翻开了书:“你要做什么去?”

“我去外面修习决明功,你自己在这里可以吧。”

“你为什么要出去,你觉得我在这烦吗?”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如果有人在我旁边,我无法安心修习。我一个人习惯了。”

到外面坐下,于游轻松了一口气。

……

凌筠每天都要去于游那里一个时辰,过了十来天才完全符合于游几乎瞬发的标准。

天气转冷,景色凋零,众弟子出去的也少了。又下了几场雪,房前屋檐上逐渐出现了冰凌,到后来足有三四尺长。屋檐颇高,于游并不能够到,又怕它们再长一些掉下来伤到人,便先学画那化冰符。于游朝手上哈了口气,搓了搓,又继续描绘。昨夜又下过一场,天气阴沉,外面几个姑娘也不觉得冷,正在院中把雪团成球互相扔,身上沾了不少雪,李文澈身上的最多,大部分雪球都扔向了她。战场逐渐的朝于游这边移动,不时传来笑声,于游过一会儿抬头看看。田新月刚揉了一个雪球,朝李文澈扔去。李文澈一躲,把后面的于游让出来了。雪球正中于游面部,雪粒落满了桌子。于游用手将脸上的雪抹去,看向四人。田新月先反应过来:“是李姐姐仍的。”李文澈听罢急道:“你仍的我,被我躲开了。”

听见她们的话,目光在几人脸上扫过,看她们的位置估量了一下,心知是田新月。于游心里无奈,但也不能没有表示。屋外近处的四团雪飘了起来,被挤成球。四人发愣的时候,雪球飘向她们,轻轻的打在了她们身上。还是田新月反应过来,手一挥,三个雪球飘起来飞向其余三人。四人又打将起来。等到她们身上雪沫子到处是,还有些疼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互相看了看,二十来个雪球一齐向于游飞去,打在了他的身上。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直到送来热气腾腾的饺子,于游才知道要过年了。长生门提前一个月从附近城镇饭馆预订了大量饺子和各种食物,腊月二十三送进了弟子居所,又从腊月最后一天一直送到正月初五,正月十五又送了一次。六个人挤在于游屋中,把书桌摆到中间,各自搬来椅子围在周围。她们吃的不多,剩下的全留给他。让久未吃饭的于游大快朵颐了几番。

于游遇到王通蠡时跟他开玩笑说,正好杀头猪过年,一百斤也不少了,一人能分好几两。这让王通蠡天天藏着它,不敢出现在于游面前。

算上养伤的时间,这时于游花五个月刚修完第四层,还有十五个月才到两年,足够修习完五层。而凌筠两个月前已经开始了第五层的修习。据苏大哥讲,现在还没有出现修完五层的新弟子。这次招收的弟子相较以前,因为数量多,资质好的弟子会更多一些。凌筠在三千人中已是翘楚,像她一样或者更好资质的弟子不会超过三十个人。再过三个月,也就是整一年的时候,他们应该会修完第五层。于游不由得慨叹一番,人与人不能比,自己在凌筠面前真是自惭形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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