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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人到了。”丫鬟阿瑶向房里请示。

“嗯,进来吧。”声音的主人半死不活的拉着长音说道。

府上的人都说这位二太太可能活不过半百,早些年接连流产险些要了她的命。

两位婆子低头进了门,行完礼后就愣愣地杵在那,等待这位二太太的命令。

书页翻动地声音在耳边响起:“知道叫你们来是为了什么吗?”

王婆弯着腰,只敢看地上的羊绒地毯:“小的愚钝,实在是不知。”

“哦?是吗?我看你们连招娣的未来都想好了,怎么会不知这事呢?刚才在枫洛廊不是聊地挺起劲吗?”

两位婆子吓得脸色发白,连忙跪在地上磕头认错:“小的不是故意冒犯太太,小的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满口胡言听不得啊,太太息怒。”

“别磕了,大白天见血怪扫兴的,这要是让别人看到了,不知道又要在老爷跟前扯多少我的风凉话。

找你们可不是为了看你们卖惨,打哪回来就打哪回去吧。”

“太太的意思是……”

“看好郑招娣,别让她出来丢人现眼,尤其是在老爷的客人面前。”书本“啪”地合上:“有什么风吹草动记得报告。”

“是是是。”婆子连忙应声接下,领了赏退出去,不再叨扰。

浓浓的中药味萦绕在房间内,呆地久了舌头竟然有些发麻,二太太躺在贵妃椅上,把那本经常看地《云合之上》放在一旁,吩咐阿瑶点上两根“二苏旧局”驱驱这满屋的苦涩。

……

“喏,你的东西。”木德月笙说道,在她的右手边是一盏灯笼,里面正是陈绍可以拿回去交差的东西。

“这一路地舟车劳顿真是辛苦木德小姐了,我已经差人在府上备好了食物和热水,你可以安心的放松一下了。”

木德月笙拦住想要拿灯笼的侍卫,将扇子横在他的脖子上,说道:“陈绍,你我都认识多长时间了,别拿你对付你的走狗的话术用来应付我,想要从我这里白得好处,可没那么容易。”

木德月笙谢绝秘书奉上地茶,杵着下巴说道:“灯笼里面是怨鬼的一缕魂魄,把它挂在受桃妖诅咒而昏迷地人的床头一段时间后,就可使人苏醒。

只是,昏迷的时间越久,想要苏醒的时间越长。

陈绍,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昏迷的人那么多,谁先使呢?”

这边说着可是扇子却没有要放下的意思。

陈绍示意侍卫退下,客厅内只留下坐在主座地木德月笙和陈绍,还有一位立在一旁随时恭候的秘书。

陈绍浅尝了一口茶,放下茶碗看起颇为忧愁地说道:“几位世家和官员催得可紧,本以为解决了桃妖和怨鬼就算是万事大吉,没想到……”

“没想到……原祥也没那么信任你嘛。”木德月笙毫不犹豫地揭陈绍痛处。

皖南现在被封得水泄不通,进不来也出不去,陈绍想拿“桃妖案”去上头邀功都要费一番心思。

陈绍面不改色:“zongtong有他自己的度量,他的心思不是我等可以擅自揣摩地。”

“呵……哈哈哈!度量?他要是真有度量,子桑流明不会被斩,北铎也不至于生死不知,至今杳无音讯。

哪有人会在战争最关键时期,仅凭一个‘莫须有’的证据,砍掉己方将军的脑袋?”陈绍的这番说辞听地木德月笙只想笑。

子桑流明是皖南上一届领导,北铎是皖南的上上一届领导,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结局不太好。

“陈绍,从进皖南那一刻我就一直在想你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现在看来,与我脑中设想的分文不差。”

“……”陈绍说道:“木德小姐,有些时候现实和想象是有相当大的差距。”

“哦?拭目以待?”木德月笙转着扇子玩,褪了色的白发在浮光中带着朦朦胧胧的边缘:“我这种人最喜欢看热闹了。”

“这种事情闹大了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还是说你自认为可以全身而退?”

“不然咧?人还能是我派的?”

“刺客当然没有和你关系,但是他们要杀的人恐怕你有点熟悉,比如说——郦城的皇帝柳洵。”从木德月笙踏入府邸时,陈绍就一直默默地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现在,他终于看见那张散漫的表情出现一丝凝固:“我的线人接到情报,有人打算在月底搞点大新闻。”

秘书贴心地送上一张地图和一份装裱精致的请柬:“木德小姐,等待多时。”

比起做陈绍的秘书,白萚显然对于师爷这个角色更加得心应手。

白萚推了推眼镜:“七月三十一号,斛城大zongtong与郦城皇帝将在浙北钱塘大同楼举行会晤,这是自战争结束后,两城的首次友好交流。会场的安保会非常严格,但是根据线人传来的消息,还是混进了不少老鼠。

考虑到上次刺杀zongtong的人就是无差别袭击,那这次皇帝的安危真的值得忧心。”

“噢,所以你们动不了,就希望借我们的手控制这件事。”

“准取的来说……”白萚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微笑:“应该是借陇西郡王的势力。”

……

“放我出去!你们这群大王八!放我出去——”郑招娣捶着门喊道。

可是喊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回应,她恨恨地踢了门一脚:“你们会遭报应的。”

郑招娣喊得嗓子生烟,跑到桌子旁拿起茶杯倒出半壶水喝下才肯罢休。

她穿着湿嗒嗒的衣服在夜风中在祠堂跪了半宿,现在又被关在厢房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郑招娣不喜欢这里,这里根本不想母亲说的那样好,总是有人欺负她,骂她不懂规矩,嫌弃她地身份,嘲笑她妄想攀高枝,甚至还把她推进水洼里。

可她也回不去,她的亲生父母掂量着手里地五百块,将她卖给了陈家做童养媳。

一时间,各种委屈交加,眼泪止不住地流,鼻子一抽一抽地。

不行,不能哭。

被大太太的儿子看到又要被他戏弄。

郑招娣晃晃脑袋,用手抹着眼角,想要止住泪水。

“不要用手抹眼睛,很容易感染。”

一条手帕出现在郑招娣面前,郑招娣接过:“谢谢……谢?”

你谁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郑招娣满脸惊恐,扔下帕子,与青年拉开距离,慌忙间忽然意识到这里只有她一人。

她害怕激怒青年,只好硬生生地咽下喉咙里的尖叫,捂住嘴瑟瑟发抖的看着青年。

只见青年变出一只雁形风筝,像是在棒读般,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叫裕安,我是好人,你别喊,是新和让我来的,他说把这只风筝带过来给你看,你就明白了。”

郑招娣:“……”

裕安继续说道:“新和身体不好,翻墙翻不过来,所以这里只有我。”

郑招娣在确定青年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后,慢慢放下恐惧,挪动身体靠近裕安,小心翼翼地拿起风筝,看完几眼后,又看看裕安,好不容易止住地泪水,又开始泛滥。

她猛地扑进裕安怀里,心里犯酸,带着哭腔喊道:“你终于来了!你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不想见我了。”

裕安身体一僵,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双手不知该如何安放。

还好怀里的小女孩只是一时激动,很快调整好了情绪,放开了他。

郑招娣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手帕,向他鞠躬:“对不起,我太激动了,谢谢大哥哥的手帕,大哥哥你别生气。”

裕安收回手帕:“没事,本就是受人所托,你要和我走吗?”

小女孩沉默了,咬着牙说道:“我……很想,但是我先我现在不能走。”

“理由?”

“我还欠陈家点东西。”

“钱吗?”裕安拿出灵石。

郑招娣被惊了一下,尽管她没有灵力,但她依旧还是能感受到裕安手中的灵石蕴含着充盈灵力。

如此上乘品质的灵石,只能在“积卒明堂”的最中心处才能勘采出来,整个皖南都未必会有品质比这更好的灵石了。

“我值不了那么多钱,这个赶紧收回去吧,大哥哥,大家都说财不能外露,赶紧收回去吧。”郑招娣脑袋晕晕乎乎:“我不走不是因为钱,而是因为……陈琛忱。”

有点熟悉,裕安回想了一下,发现他真的认识这个人。

陈绍唯一的儿子,陈家大太太韩倩如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

但可惜是个病秧子,从小在药罐里长大,属于风一吹就要见阎王的那种。

裕安之所以认识,是因为陈绍到处为他的儿子求医,甚至不顾隋、骊两国关系,带着大量财宝求到了摘星塔跟前。

裕安作为加黎“最得意的作品”,自然而然地成为了陈琛忱的主治医生。

“他还活着?”裕安问。

“当然活着,怎么了?”郑招娣说道。

不对,老师的判断不可能有错。

摘星塔作为最顶尖的医疗机构(没有之一),为治好他倾斜了大量资源,也只不过能保证陈琛忱多活两年,可是他分明记得陈琛忱走时已经十一了,这过了五六年,为什么还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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