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寻道:“不错。是以长宁四年,十二大派突然同时接到了‘瀚海尊者’冯瀚的清风令,说是法天宗暗自在宗门之内以邪法炼制人傀。于是当即便有九个门派奉清风令前往落日崖,有三个门派因为和法天宗交好,所以没有参与。最终十大门派在落日崖与法天宗爆发落日崖之战,法天宗战尽九千人傀,无以为继,企图求和,最终在少林无定法师的主持下,以辽谡自刎,北月谪掌宗结束。”
“这一战致使江湖上各大门派之间的恩怨愈深,瀚海尊者死于此役,我玄凌道宫与那生灵道宫在此战中结下死仇。而从此以后法天宗元气大伤,许多宗内长老弟子出逃。这祁华道人就是在当年落日崖之战后,从法天宗叛出投往我们玄凌道宫的。”
此时三人围坐在一起,都已经冷静下来,分析当下局势。宇文觉二人读书晚,入门迟,对江湖上许多事情不甚了然,还是需要向林长寻请教。谁知从这祁华道人,竟然又牵扯到这样一宗恩怨错综复杂、盘根错节的江湖往事。
“那还要请问林兄,你说当初有十大门派联合讨伐法天宗,即便有凉国谟国相助,法天宗何以以一派之力,抵挡住江湖十大门派与国力强横的尚雍联军?”宇文觉还是有些不解,问道。
“宇文兄有所不知,因为当时虽有十大门派前来讨伐,十大门派亦未必齐心,同时还有四大门派前来支援法天宗,其中西洲坊、天元阁、敬北营本就是前平的官僚衙门,这西洲坊原称西洲乐府,天元阁原称天元秘事府,望北营原是前平驻扎在雍地的精锐军孤风营。而远道而来的江海殿,单单是因为与星宿海有仇,不远万里前来阻挠星宿海。”林长寻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再烦问林兄,那讨伐法天宗的十大门派,都是哪些门派?”宇文觉又问道。
“分别是,天机堂、玄凌道宫、生灵道宫、星宿海、丐帮、一步宗、阳渊门、地宗、镜竹苑、少林寺,这几大门派向来以江湖正道自居,前平末年时确实亦是皇帝昏庸民不聊生,这些门派对前平均有微词,当然亦有多数与法天宗有怨,所以才爆发了此战。而此战中,其中只有少林派是最后参与的。”林长寻感叹道。
听林长寻说完那十大门派,宇文觉顿时若有所思,后面的话已经开始有些听不进去了,反而在自言自语道:“我听说长宁十六年时,尚国开国皇帝望陆渊逼迫天机堂天机子刘镜隐卜测前平玉玺的下落,结果把他老人家给逼死了,从那以后天机堂就分裂为了烟雨楼和太甲宗;而长宁十八年,生灵道宫掌门启扬真人被贵派掌门覆雪道人给杀了。而其他诸如星宿海、一步宗、阳渊门、地宗都已经被新登基的尚国皇帝望陆泽给灭了,那剩下的不就是佛玄丐三家么?不知近日丐、玄两派的纠葛,是否与法天宗有关。”
“宇文兄说的有理。不过这些年北月谪并未显露什么异样,或许这只是这祁华道人自己的心思也说不定。”林长寻解答且推测道,只是若这样推测下去,实在令人心神不宁。毕竟长宁四年那场腥风血雨,已经足够让整个武林元气大伤了,倘若再来一次,各大门派就算如今再怎么风光,但绝对没有一个门派还能承受得起。
此处事毕,商讨也不会再有什么结果,祁华道人人已经死了,也无法再盘问出什么,三人只好继续找出去的路,当务之急,还是快些向门派中的长辈汇报此事为好。
三人在洞中徘徊许久,经历了数次鬼打墙,然而渐渐地三个人找到了这洞里的玄妙,有林长寻的帮助,之后宇文觉三个人便逐渐很少再着道,很快三个人便找到了出口。
叁子先是大跳一步,跳出洞去,伸着懒腰,道:“终于看见太——”,懒腰还未伸完,便被眼前的景象惊愕住了,不再出声,定格在那里。
宇文觉看见平日里活泼的叁子竟然不说话了,心下觉得不安,也不问叁子怎么回事,赶忙将叁子往后一扯,“嗖”的一声一支冷箭便射了过来,钉在侧面的树上。
然后便是“嗖”“嗖”“嗖”数声,无数的箭矢冲天而来,简直将洞口钉成了一个大大的荆棘球。果然,外面竟已经被重兵把守住,无法出去。
宇文觉遥遥能看见,那些兵的旗子上绣着“神卫”二字,据林长寻所说,这乃是尚国的精锐:“神卫军”。
“林兄,反正我们也已经找到出口,亦是不急,可否再作一道符,遁地出去?”宇文觉护着叁子,说道。
“这……不是不能,只是符纸虽足,但是朱砂已经不够了……符纸上的朱砂倘若稀薄,就像之前一样,可能无法将我们全部传出。”林长寻有些为难地说道。
“无妨,你就尽管去画,能传出几个是几个。”
一个时辰已过,由宇文觉二人帮林长寻渡送内力,三人谁也没有出现内力亏损的情况,只是道符虽然完成了,却是只够能催动送一个人出去。而洞外重兵似乎知道洞内有玄机,竟也没有人敢进来。
“我们三人中,只要一个人出去,告知丐帮也好,告知玄灵道宫也好,都会有前辈来救我们,之前道长哥哥已经让了我们一次,这一次,就请道长哥哥出去吧。”没想到,竟然是叁子抢先开口道。
因为宇文觉实在左右为难,既不好意思让林长寻舍弃自己求生的机会让给叁子,又不想让叁子跟着自己涉险,一直无法张口,如此,叁子既然已经开口,也算是一条可行之路吧。
林长寻正要拒绝,却被宇文觉打住,道:“我们二人,常年在一起习武,在一起的话逃出去的可能性更大,暇地终究是玄凌道宫之根本,你比我们更认识路,还是请抚霜道人速速通报贵派大能,早日了解此事吧,我们师兄妹二人,在此地等你,先谢过了。”宇文觉说完,还带着叁子作了一揖。
这样一来,林长寻实在是不好推辞,而且拖得越久他们就越危险,故此到最后林长寻只得燃烧了符箓,先逃了出去。
然而宇文觉他们二人,又何尝安全呢。外面戍守的是神卫军第五营,是当年跟随望陆泽拔除过一步宗、聚合坞、阳渊门的军队。
果然林长寻刚走,他们就不知从哪运来了成捆成捆的树枝干草,又有人往上面浇了水,最后点起了火来,往洞内送烟。
果然洞内冒起了滚滚浓烟,宇文觉二人坚持不住,只得从洞里杀了出来。
神卫军生灭洞大营。
大营坐落在生灭洞外三里的平地上,营中飘扬的大旗上凛然写着“刘”字,而那飘旗样式,背面黑中带黄,九龙卫日,即是神卫军军旗了。
“将军,生灭洞发现有两个丐帮的叛逆。”
“废什么话,杀了。”
“遵命。另外,帐外还有一个叫施冲盈的蒙面人求见。”
“哦?请他进来。”
话音落,一个蒙面人快步而上,礼罢,摘下面上黑纱,道:“刘统领,在下有急事要与你商议。”
刘辛会意,向四周诸仆说道:“退下吧。”
待得四下清净后,施冲盈方才说道:“将军,虽说岁城关流民已经响应了我的号令,但我总觉得他们没有那么容易降服,请刘统领速速带神卫军镇守岁城,防止流民反过头去再度攻打岁城。”
刘辛啜了一口手中的茶,眼神中满是不屑,半晌后,才低声道:“哦?你把我刘辛当什么人了?神卫军岂是你想调就调的?当初让我镇守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的是你,如今让我远涉岁城关的也是你,区区一个江湖流寇,还真把自己当大将军了。我神卫军有这么随便吗?”
施冲盈见他不从,上前一步,不禁提高声调,道:“刘统领,你可别忘了,我乃是天子亲授的平寇大将军,你在这里张口一个流寇,闭口一个流寇,污蔑朝廷戍边大将,该当何罪?!况且,你一个神卫军单营统领,别口口声声神卫军神卫军地给自己贴金了,你眼里还有神卫军其他八营的统领们吗?神卫军的大统领,乃是当今圣上!你怎敢无礼!”
这一席话说得刘辛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本来是神卫军的堂堂大统领,在尚国就算丞相罗开甫见了他都要礼让一番,平日里跋扈惯了,没想到今天被一个后生教训了,不禁觉得颜面大扫,只是施冲盈说得又有理,他外强中干地吐出两个字“放肆”,却是声音越来越小了。
施冲盈见他神情缓和了下来,便抓紧机会说道:“方才在下口无遮拦,还请将军恕罪。只是军情似火,我也实在是太过着急,才说出那么一番话,望将军宽恕。岁城关的那股流民,想必刘统领也知道,当年灭暇之时便是一股负隅顽抗的贼匪,被张成收服以后,才算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