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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令宇文觉惊骇的是,此大阵的外围是在变化的,在旋转的过程当中,每次旋转更换之时,他们地上的露出来的土地要么是空的,要么是火焰熊熊,要么是冰霜满地,要么枯草连横,虽然只是一瞬,却令宇文觉看得清楚万分,心里也惊异万分。

宇文觉心中不禁惊诧,此等阵法怎么会如此怪异,历来攻城略地,起兵征伐,也不曾听说过这种怪异阵法啊。正在宇文觉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天上层云已经完全散去,月光在他身上洒落已然多时了,此处离那练兵之所极近自不必说,宇文觉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其实他已经将自己暴露在对方面前,却浑然不自知。

忽地一道兵刃寒光在眼前掠过,宇文觉心下大惊,毛骨悚然,好在他足够沉稳,不与对方纠缠,他知道此时他就在敌方大营之中,不宜逗留,不宜挑衅,不宜恋战。宇文觉立即起身,乒乒乓乓,短兵相接,宇文觉三下两下将对方大刀打落,起身便要飞走,却不想那敌将不俯身捡刀,反倒是一把拽住宇文觉将要飞出去的腿,用力往后一拽,宇文觉顿时失去力气,被他反身拽了回来,连翻了几个跟斗,险些摔在屋顶之上。

此时下方的士兵已经注意到这里,宇文觉心里直呼不好,却又不能慌张,否则须臾之间便可能会丢掉性命,他深知此时万不可大意,反身还是两三下便将那缠人敌将彻底打倒,动弹不得,便赶在下面士兵上来之前,试图赶忙再次起身飞出,以防被他们追上。

此时宇文觉使出浑身力气,用出师父的的踏尘逐雁的绝学,跺地而起,空中轻踩三下,便如鸿雁展翅,飞了出去,下面的一些兵士不禁惊愕不已,没想到这小子在这等绝境下还能逃的出去,且飞得这么高。

“放箭!务必给我捉住这小子!”只听一声令下,下面数不尽的弓弩举了起来,万千箭矢朝天飞起,直逼空中的宇文觉,宇文觉在空中飞舞棍棒,君川棍将那射来的箭矢一概挥扫下去,不能伤他分毫。

然而就在此时,宇文觉心下又是一震巨颤,还是陷入了陷阱!那些箭矢根本不是要射他下去,而是要改变他的飞行轨迹,将他逼至了那怪异大阵上方,被那团迷雾绞了进去。

宇文觉在迷雾中根本无法辨清方向,不仅如此,甫一至此,便突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力,仿佛上有泰山压顶,下有千斤悬足,宇文觉在空中摇晃两下,实在无法飞动,便直直落了下来,重重砸进阵里厚土之中,不能动弹。

褒城,太守府。

“丐帮待你如何,你心里不自知?当初在岁城关安抚流民,不服旧暇,拒臣强尚的气度呢?枉你一世英名,天下敬你如神明,尊你为‘仁丐’,如今做出这样一番举动,如何能服天下人?如何对得起自己,对得起丐帮?”漓禾在堂中慷慨激昂,手握长棍直指坐在尊位上的假张成,大声诘问道。

假张成头上其实已经布满冷汗,漓禾此时正在气头上,字字句句都带着丝丝内力。这假张成若是那真张成倒也罢,可是这假张成自不必说,乃是剥皮易容而成的施冲盈,施冲盈本身修为倒也不错,但现下因为用的是剥皮易容之法,而且还未完全恢复,身上内力连原先的两成都不足,故此他被漓禾这样一喊,其实早已五脏翻涌,喉咙发甜。

“漓禾,我劝你认清形势,当今天下诸国,唯我大尚国力最强,百姓富庶,兵强马壮,天子已将江湖诸门派的所谓侠客尽皆定为流寇,早已决心剿灭,且不论像聚合坞这样的绿林小派,还是像一步宗、地宗、阳渊门这样的大派,他们的下场你们又不是不知?不知孙九礼、丁疾的尸骨可是寒也未寒?”

“像你们丐帮人数众多,且又能够收拢人心,玄凌道宫装神弄鬼,借助道教散播迷信,早已被皇帝陛下视为眼中钉。倘若有朝一日大尚一统,尔等,你醉霜天、王丐、覆雪道人、无终和尚之流,有一个能落得好下场?不如早日弃暗投明,投降于我,珍惜眼前风景,为我做那丐帮内应,早日颠覆丐帮,与你共享荣华富贵,岂不美哉?”施冲盈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一口气说了这么大一段,越说心下越愉快,仿佛这些荣华富贵真的就即将是他的,唾手可得一样。

漓禾听完他说完这段话,直觉血气上涌,气得浑身发抖,上前一步,不怒反笑,道:“听听,听听,这是你‘仁丐’张成该说出来的话吗?果然,果然日久见人心。当初帮主给我的命令是谈成则谈,不成自行决断。在我看来,不妨就地格杀,似你这般宵小败类,根本不配吃我一棍,看脚!”

漓禾嫌弃不已,飞起正要朝他踹去,施冲盈简直要被吓死,他如今哪来的内力来接下这一脚,赶忙躲闪,却被劲气震退数步。这时正巧听见外面金戈碰撞,有一将领低着头推门而入,似是着急得很。进来便道:“望将军恕罪,实是军情紧急,在下不得已而急急闯入。探子来报,岁城关流民在桥寨叛乱,斩杀驱役使张英,我等已急命桥寨、杨寺、夏庄诸县县令率兵平叛。”

“另,今夜于北郊军营擒得一小贼,此贼偷窥我军排兵布阵,按罪当斩,只是碰巧遇上禀报军令,故押与大人处置。”

这位将军竟是完全低着头前来禀报军情,漓禾呼吸之间便已经躲在了房梁之上,故而他也没看见漓禾。那位将军汇报完正要拖着退下,而在房梁之上的漓禾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他抓着的那所谓的小贼不是别人,不正是她那顽徒,大弟子宇文觉么。

这样一来她还哪有心思管那张成死活,她飞身下去,电光火石之间一脚踹开那押送的将军,提上昏迷中的宇文觉,便腾空而起,留话道:“宵小,张舵主之仇,我君山迟早会报,洗好脖子乖乖等死吧。给我照顾好张舵主的皮囊,有分毫损伤,唯你是问。”

早在漓禾抬脚那一刻,便知道那台上的假张成并非仁丐张成。她是见过张成本人的,张成功力深厚,绝非此等蛇鼠小辈的三拳两脚可比。

漓禾在空中拍了宇文觉头两下,道:“小子你是真不给为师省心啊。”

“师父,怎么这么冷?”宇文觉清醒过来,也明白现在带着他的是师父。

“哼,虽已是三月,但你又受过寒吧。”说着,竟从怀里掏出一小暖炉,扔给被她单手提着的宇文觉。

宇文觉接过,双手抱进怀里,闭上了双眼。

晨光缓缓照射进城外客栈,叁子也才迷迷糊糊醒来,刚刚醒来思绪也还未调整过来,皱着眉头满脸疑惑:一来以往这个时候宇文觉早就过来把她弄醒,带着她去进行每日晨起的锻炼了,那是师父给他们留下的晨课,虽说已经下山了宇文觉却仍在坚持;二来师兄明明说好要带她潜进褒城,没想到一夜都过去了也不见师兄的踪影。

叁子似是想到了什么,忽地一惊,恰巧又一低头,看见了桌上宇文觉昨夜留下的纸条,心下顿时慌乱不已,赶忙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师兄的房门,大喊:“师兄,师兄,宇文觉!你敢自己跑了!”

然后进去以后,看也不看,她以为宇文觉已经离去了,对着宇文觉的被子就是胡乱拍了几巴掌,眼泪都哭出来了。

不想那被子里竟有一人蓬头乱发,被这样一打,顿时痛得不得了,一边大叫着“好痛”一边从被子里跳了出来,仔细一看,只见那人双眼乌黑,蓬头垢面的,不就是那宇文觉么!

叁子看见了宇文觉还在,且宇文觉这副狼狈模样,顿时破涕为笑,宇文觉眼神迷离,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叁子,又瞅见了她手上拿着的纸条,也不说话,好像没睡醒似的又直直倒了下去,钻在被子里说,单单露出一只手指着东边,说道:“这个客房往东一间,有一位你敬爱的老人家,赶紧过去拜见拜见吧。”

叁子闻言心头一惊,她还是十分聪明的,平日里宇文觉就是喜欢背地里喊师父老人家,有时候甚至嚣张的直接当着漓禾的面叫,叁子已经见惯不惯。

“哦?既是知道老人家我住在隔壁,你还敢偷懒睡觉?”宇文觉话音未落,门外便有一个飒爽身影负手踏门而入,左边系着一根镶着霜天珠的墨色长棍,右边系着一只大大的酒葫芦,跟她略显矮小的身影差别实在巨大。

江湖早就有人传言,醉霜天身高不过五尺多,看起来甚是娇小,不过她独步江湖的轻功和那一手游龙棍法,实在令人不敢小觑。

叁子看见师父来了,赶忙过去跪拜,一套寒暄礼毕,宇文觉也已经从被子里溜了出来,叁子虽然已经将事情猜得七七八八,却还是需要宇文觉给她顺顺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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