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最奇怪的还是那个大阵,着实诡异,就在我要飞过那个大阵之时,就好像被整个泰山压在了背上,脚下有一万个人在往下拽我。所以我才会被他们抓住。”宇文觉解释道。
“我也从未听说过这样的阵法,所以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帮主,并将这一诡异阵法告知玄凌道宫,好让他们有所准备。”漓禾说道。
正在三人商讨之时,忽地听见外面雷声滚滚,三人至客栈走廊上看,竟发现褒城城门已开,无数的士兵成群结队地从褒城城内之中涌出来,声势浩大,连绵不绝。
“看样子,应该是那假张成要领兵攻打玄凌山了。”漓禾喃喃道。
“师父,还等什么,我们也走吧。”叁子开口说道。
“不可,师父,虽说玄凌山事较为危急,那七千岁城关流民,当初便是在张舵主手下,也算是丐帮的一份子,如今亦不可冷眼看着他们深陷泥淖,被尚国官军剿灭啊。”宇文觉说道。
“对,就在方才,我收到桥寨附近弟子飞鸽传书,岁城关流民已将桥寨攻下,并策反了杨寺县令,即将突出重围,据说马上就要西进褒城了。这假张成是想利用原先仁丐张成的声望,让这些岁城关流民来褒城帮助他们尚军攻打玄凌山。不过我听说尚国的神卫军突然去了岁城关,占据了这些流民原来的“老窝”,这些流民原本就对假张成突然投降尚国不满,现下听说大本营本占,又杀了假张成派过去的驱役节,想必已经叛了,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个‘张成’乃是假的张成罢了。”
“不过对流民来说,无论是返回岁城关,还是造了反直接攻打假张成,都未必是好事。若返回岁城关,岁城关易守难攻,而且神卫军皆是尚国精锐,回防必定死伤惨重;若进攻褒城,假张成的军队中有不少原褒城分舵的弟子,免不了自相残杀,如今流民的境地确实是十分尴尬。”漓禾叹息道。
宇文觉明了,上前说道:“师父,玄凌山非我等小辈可攀,无论是帮主,还是玄凌道宫叶掌门,都需要见到你才能信服,我想请你带师妹上玄凌山,告知他们诡异阵法一事,有关生灭洞和易容术奸人的事可由师妹代为转告。我恳请师父让我去桥寨,说服流民来褒城,让他们帮助我们在背后攻打假张成,只有这样,才能避免自相残杀,进而破局。”
宇文觉这次语气极为正经,也极为恳切,也确实是目前的上上之策了。
漓禾直直盯着宇文觉,宇文觉也一直眼神坚定,漓禾摇摇头,道:“罢了,只是那些流民数量不小,你年纪轻轻,怕是轻易不会听从你,自己一定要保证安全。”
“徒儿自有办法。”宇文觉听到师父听从了他,不禁又得意忘形,笑嘻嘻说道。
叁子眼神凝重,道:“昨晚我不在,你险些为敌人所擒。这次你又不带我,自己可别又……”叁子抿了抿嘴,没说下去,她知道宇文觉不带她是因为过于危险,无论是昨晚的夜闯褒城,还是接下来的收付七千流民,却还是忍不住担心,止住没再说下去。
“哭什么,好好跟着师父老人家学艺!师兄又不是真去送死去了!”宇文觉弹了叁子的脑瓜崩,笑着说道。
北地旧暇,桥寨。
三月,天气转暖,即便北地也不例外,恰今日晴朗,日光倾泻,草长莺飞,阳光打在瓦片上还能反射出强烈的白光,虽说流民叛乱,县令被杀,桥寨已然为流民所占据,街上人迹寥寥,但是和睦春光还是令林长寻心情无比舒畅。
林长寻当时从生灭洞返回玄凌山,但在路上途径桥寨,结果在桥寨遇上了流民最乱,是以停了下来。他在此救下了一个镜竹苑的女弟子,他们已经在客栈中躲了许多天,一直不敢上街。外面接连几日城内烽火连天,那女子又受了重伤,被林长寻安置在客栈中后,便一直在给她疗伤,不过今日那个女子突然想要出去。
“战乱未息,重伤未愈,何故独自外出?”林长寻追上去,对一身穿白青相间的衣服的女子说道。看衣服样式,倒很像镜竹苑弟子,只是细节处却又大大不同。
“笑话,天下之大,战乱何时会息?再说我走不走,与你无关。”那女子头也不回,也不看林长寻,只是自顾自地走。
“也罢,今日天气晴朗,于你伤口愈合也极为有利,流民治县,暂无刀兵,倒是可以出来多走动走动。”林长寻又在一旁念叨着,那女子依然不听他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走。
林长寻无奈地摇摇头,心里想着送佛送到西,便又跟了上去。
“你是不是会易容之术?”行了多时,眼看将要出城去,林长寻又追上来问道。
“你怎么知道?”那女子的脸上终于有了惊讶之色。
这么久来,林长寻第一次看见她脸上的表情产生过变化,心里也讶异了一下。
这女子脸是极为清秀的,眉目标致,看起来也不像北地人,当日救下她时看她的武功路数,有几招颇有镜竹苑的影子,虽说她武功驳杂,有些路数林长寻根本没见过,不过心里大概有数了。
“那日救你回客栈,不小心在你的包裹中发现了几张人脸面具,实在是无意窥伺,只是……只是从未听闻,镜竹苑还有这易容之术的武功……”林长寻把握着说话的分寸。长久以来他一直不敢问,看今日她状态还算好,并且看她的意图,是打算要离开了,才忍不住开口问道。毕竟易容之术这条线索,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当初如何进生灭洞,如何卷入这一场风波,皆与易容术有关。为了弄清楚这一切,为了玄凌道宫和丐帮,林长寻也不得不问。
不过江湖之大,林长寻没见过的多了,也不一定会易容术的就那么几个人,是巧合也说不定,所以林长寻更要问一问了。
那女子并不回应他,只是刹那间脸色便难看起来,眼神凶狠地看着林长寻,道:“小道士,你莫要再多言,否则小心我杀了你。”
林长寻晓得她这是故作凶态,却也还是识趣地哑口不问。
只是林长寻不过低头略作思索了一下,抬眼间那女子竟已消失不见!林长寻顿时大惊,赶忙四处寻找之前的那女子,却发现根本无从找起。因为街上虽然人迹寥寥,还是有一些人在街上忙碌的,此处已经到了城郊,很快就要出城了,出城之后可能更加无法寻找到她,并且几天下来,林长寻并未问出她的名字,故而连喊都不知道怎么喊。
好在身上也没什么行李,银两都随身带着了的,也不用再专程回一趟客栈。林长寻笃定她必然是出城去了,于是打定主意,便决定出城去寻找那位青白素衣的女子,毕竟她还重伤未愈,再加上与易容术有关,只得出城去找。
林长寻追至城门,却见城门早已戒严,于是几个跟斗,翻身出去,此处城门外是一山谷平地,周边有着些许树林,正值春日,春鸟啼鸣。林长寻自然是没时间欣赏这美好春色,可是即便是他匆匆忙忙地着急找那女子,却根本无法找到。
他四下望了望,便定睛朝眼前的小路跑去,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正在这时,突然从那羊肠小路上冲出来一个流民打扮的士兵,迎面而来,一把捂住他的口鼻,将他摁在身后的阴影角落里。
林长寻本身心急火燎,突然被人这样捂住口鼻,惊慌之下,急忙转身一个擒拿,一只胳膊扼住那人那士兵的脖子,另一只手牢牢将那小兵擒住,然后将抚霜剑架在他的脖子上,道:“你想怎样?”
“小道士,是我!莫要再作声,这条小路外面有上百流民!”那小兵被他这样擒住,只好卸下身上伪装,林长寻又是一惊,原来这小兵正是刚刚逃走的会易容术的女子!
这是隐隐听见外面有人走动的声音,两人不禁逗屏息,那脚步声愈来愈近,还听见有人说道:“这几日总有附近几处郡县的斥候来此处勘察,听这里窸窸窣窣的声音,莫不是又有斥候前来?”
“猜什么猜,近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正在这时,两人可能躲不过去了,那女子倏地又变回了之前流民士兵的打扮,给林长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自己就又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了。
“哎呦两位,你们也要小解?”易容女子说道。
“哦?原来刚才这里发出的声音,是兄弟你在小解啊,哈哈哈哈,马上要进城了,这么一小会都忍不住?”其中一个士兵打着哈哈,说道。
“人有三急嘛。”
那两个士兵闻言,不禁也大笑道:“那兄弟我刚好也想小解,懒得憋这几步了,来来来,让一让。”
没想到,这两个小兵竟然也要进去“小解”,这个角落极小,不过是一个山脊转角而已,根本没有什么其他可以遮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