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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觉见状,趁着骷道人在调息,将自己的内力顺着手输送给了林怀苒一些,林怀苒会意,两人都开始趁机调息,而骷道人原本在闭眼打坐,却隐隐感到身边有内力波动,警觉的他立马睁开了双眼,才看见是这两个小孩在趁机调息,便嬉笑道:“没想到你们两个小孩子内力也还算了得,啧啧,不愧是玄凌道宫的弟子……诶,只是这个小兄弟好像不太像样,玄凌山真是越来越不景气了,怎么收了你这种废物入宫。”

说着啐了一口,接着说道,“不过,这世道,天下修炼过的童男童女确实少了,连中州这种地方都荒凉不已,像你们这般会武艺的小孩儿还真是没法在寻常百姓家找到,也只有经过内力浸润过的魂魄,才能够大大滋补我的万骷幡。只是,我这宝贝要的只是纯净魂魄,你们的功力反倒成了阻碍,唉,还真是有弊有利啊,也罢,你们的那点稀薄功力,老夫我便代为收缴了吧!”

原来,这老道士是想要用宇文觉和林怀苒的魂魄来淬炼他的招魂幡,看样子平日里他也没少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只是平常抓来的都是寻常百姓家的不会武艺的童男童女,想必“滋润”的效果也是一般。不过看样子他们二人的内力虽然使得各自的灵魂更为精粹,但是会有碍于那妖幡吸收,也就是说,他们一身的武艺,还是需要被剔除掉。

一边的骷道人自言自语毕,就已经不顾自身是否是巅峰状态,忍不住要吸取两个人的功力了,看来这老道士身上怀有的邪法还真是不少,毕竟吸人功力的法门,与废人武功无异,乃是江湖禁忌。

宇文觉在听完他的自言自语后,心下便咯噔一下,这个人,竟然也要废除他们的武力!

宇文觉赶忙大力蹬腿,将自己的脖子长长伸直,嘴上也极尽全力的“唔囔”着,仿佛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骷道人隐隐听出宇文觉似乎在说“我有话要说”几个字,心想反正这两个小孩子也不会掀起什么大风大浪,于是反倒上前一步,揭开了宇文觉的口封,道:“怎么,你要说什么?”

“道长,道长,我有话要说,有话要说……”宇文觉一时嘴急,喘了口气,继续道:“反正我们也将是您的刀下亡魂了,如您所料,我是今天才刚拜进墨道人门下的,所以武功低微,我以前就是个叫花子,好几天了都没吃顿饱饭,烦请您让我们俩吃饱喝足再上路好吗,这样一来我们也能够调息好自己的内力,修整好以后灵魂也是最饱满的时候,内力也会是最丰盈的状态,这样一来,岂不是对您、您的宝幡都是好事?”

宇文觉虽然着急,深知此时依然陷进绝境,但还是想做一番缓兵之计,先稳下来,再想办法。

骷道人漠然,道:“你休想耍花招,墨道人若找来怎么办?”

宇文觉忙道:“墨道人已经身受重伤,方才又燃耗道元运功,你本也是道宫之人,想必最为了解燃耗道元的代价是什么吧。至于我们俩,就更不用担心了,我们两人微末之技,即便在毫发无伤,也必然无法逃出此山,你应明了。况且,此时你的身体情况亦不甚佳,炼幡也好,吸功也罢,此时无论如何都不是什么好时机吧?”

骷道人闻言,一时间竟然语塞,觉得宇文觉所言非常有理,此时确实不是什么好时机,无论是修为之道还是炼器之道,都讲究一个“全”字。

骷道人毕竟出身玄凌道宫,思及此,竟然被宇文觉所说服,道:“也罢,我便且留你们一夜,你们休要耍什么花招,否则我必然饶不了你们,现在,给我好好调息!”

宇文觉闻言,喜笑颜开,见骷道人正要离开,忙又道:“那骷道人,可有什么吃的吗?”

骷道人一阵厌烦,指着林怀苒,道:“那个小丫头身上,有她从外面买回来的包子,彼时情急,估计是没来得及放下。”说罢又要盘膝,却又听见宇文觉喊了一声慢着,不禁恼羞成怒,道:“想死我现在就成全你!”

宇文觉被一喊,缩了缩脖子,道:“不是不是,烦请您解开我师姐的口封,帮我们松开一只手,可好?”

骷道人气急败坏,却还是耐着性子依言行事了。

骷道人已然到远处打坐冥息,宇文觉和方瑾墨二人背对而坐,两人各自的一只手还被捆在一起,却是紧紧握着,另一只手各自拿着已经冰凉的茴香包,吃着。

相顾无言,中阙山的月光格外明朗,照在两人的脸上,却见林怀苒脸上泪痕涟涟。

宇文觉感觉到林怀苒的身子在一动一动地,察觉出其是在啜泣,道:“师姐,切勿出声。”

林怀苒依旧沉默,她并没有作声,只是在忍不住啜泣。

宇文觉叹了口气,低声道:“师姐,这一身功力,对你重要吗?”

沉默良久,林怀苒哽咽答道:“重要。若无它,我必定无法再陪伴师父左右了。而师父注定要四处寻师,因此她也注定不能被拖累。”

“师父她是一日不见李师爷,便一日不停歇么。”

“是。”

突然陷入了一阵沉默。

“师姐且莫哭,师弟有一个办法,能够不被这老贼废去功力。”两人都各自沉默许久,宇文觉忽然说道。

林怀苒闻言,眼睛里突然就有了光,一下子直起身子来,转过头来看着宇文觉,只是一对视,眼里的星光就又忽地暗淡了下去,低声道:“师弟莫要寻师姐开心了。你今日方才拜入门下,从哪里来的手段,阻挡这恶名在外的老贼。”

“师姐,我未曾骗你。还记得我身上的洞玄印吗?”宇文觉认真说道。

“记得。师弟有它,或可无虞。”林怀苒失落道。

“不仅如此。虽说我今日才听说洞玄印之功用,且我今日才拜入师父门下,但是我入江湖或早于你。其实我是骗你的,我早就知道了洞玄印,问你只是为了自保罢了。碰见不遇道人之后,他还曾传过我另一门法门,这种法门中有一招式,可以共享两人之丹田,也是类似于洞玄印这种封锁丹田之法,只是施行此法,必须需要两个人心意相通,完全放下对另一方之戒备方可,毕竟,我的内力没有不遇道人那么深厚,可在不知不觉中为我下印。”宇文觉一字一顿,说的极为坚决,使人无法怀疑其心之诚。

其实这些都是他编的,唯一是真的的就是,他确实多少从不遇道人的“乾坤造化功”里学到了一些内力运转的诀窍。

林怀苒见宇文觉竟然如此诚恳,心头一松,道:“师弟,真有此法,你不骗我?”

“这种话岂可儿戏,师爷的名号,师姐你总要相信的吧。”宇文觉道。

林怀苒沉默了一番,显然是信了。

宇文觉见林怀苒已经信服,便不再多话,道:“师姐倘若准备好了,趁骷道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我们等下便可以尝试施展此法,倘若成功,我们便不用畏惧那残暴老贼了。”

林怀苒自己本身也是孤儿,是被方瑾墨捡到方才保全了性命,修习了武艺,故而方瑾墨对她来说绝不仅仅是师父那么简单,因此她觉不想成为她寻师路上的累赘,她不是贪图武学之人,只是武艺对她来说,无异于性命。故而心下思量一番,还是决定铤而走险,答应了宇文觉。

阙北在尚国之南、曜国之北,从承瑒运河与寂河一线往北,几乎就尽皆是寒冷之地了,虽说中州在地理上是中央之地,而在温度上却应当归属于北方,加上中阙山一带地势较高,因此每逢冬日,都是天寒地冻,极为难捱。

囹圄山上,骷道人不知去哪里研究他的招魂幡了,唯独宇文觉和林怀苒仍被捆缚在一起留在此处,此时二人身上正金光闪烁,虽然互相因为各自一只手被牢牢捆缚在树上而背靠着背,但是仍然在凭借仅存的一只手相互对掌运功。

林怀苒已然抹去身上的泪水,安静地按照宇文觉说的做,与宇文觉手掌相接,脸色还算平静,而宇文觉额头上却大汗连连,青筋暴起,喉间不断有鲜血涌动,但宇文觉强忍着体内的痛苦,仍在坚持与林怀苒运功。且由于两人是互相背对着,在运功时一时不能动弹,故而林怀苒根本不知道现在宇文觉是什么状态,林怀苒只是觉得一直有内力不断地输送到自己的体内来,隐隐觉得自己腹中丹田温暖,似乎肚子上正发着金光。

宇文觉这边,肚子上也泛着光,但却不是金光,而是暗紫色光芒,似是有什么东西在被抽走。山中阒静,不见人迹,偶尔有几只山鸟飞起,却皆是因为惊惶,划过夜空振翅极快,反而容易惊到四野中落单的孤身客。一阵寒风吹来,宇文觉和林怀苒的头发尽皆被吹起,搅在一起,而后又在两人的内力冲击下各自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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