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和穷奇道:“浑沌真是我们的知己,天下仙神黎民不晓得其中隐情,尽在胡说八道,抵毁我们的名声,倘若都像浑沌这般洞察秋毫明白事理,我们也不至于被追打得东躲西藏了。”
浑沌道:“多谢二位抬举,世间的仙神黎民皆说我坏话,也只有二位把我当成天神,奔波万里来看望我。”
穷奇道:“浑沌莫要伤心,我们一同到世上走一遭,也好扬名天下。”
饕餮道:“我们三个一起去。”浑沌道:“三个虽好,只是三缺一,还差一个梼杌。”
穷奇道:“那梼杌是颛顼大帝之子,同我们一样不受人待见,何不邀请他加入我们这里一同出游?”
饕餮与浑沌欢喜道:“好主意,一个能吃,一个能吹,一个能骗,一个能顽,四个凑在一起,天地可就热闹非凡了。”
穷奇道:“你们怎么这般不会说话,让别人听到了说我们真是这样。”
浑沌道:“确是真话,再说假的我装不下去了。”
穷奇道:“也是,刚才一般虚言假语,让我好生别扭,我都快要憋死了。”
饕餮道:“到哪儿去找梼杌去?山水茫茫啊!”
穷奇道:“梼杌也在西方,不用东奔西走的,找到不难。”
饕餮道:“你去找吧,我还是先找点吃的再说。”
穷奇道:“山野巢居的人多的是,你又能以婴儿声音来诱他们,何愁找不到吃食。”
饕餮道:“人心莫测,现在他们听说了我的大名,一个个小心翼翼,哪个送上嘴边来,还得要我亲力亲为才行。”
穷奇道:“那谁去找梼杌?”饕餮道:“你和浑沌都在,要不浑沌去,他有六足四翼,能飞能跑,何愁找不到?”
穷奇道:“浑沌没有眼睛,跟睁眼瞎差不多,放一泡屎放在他面前,他会当美味吃掉,有两个耳朵,但都是配像作摆设的,根本听不到。他只会跳舞他还能干什么?就他那个身材,跳的舞能有凤凰飞天那般好看?”
浑沌虽然听不到看不见,但并非不知道,大怒道:“你这个乱咬人的獆狗,平时你在恶人面前尽说好话,在善人面前尽说坏话,今日反而神经错乱了。”
说着张开蹄子去踢穷奇,穷奇哪是好惹的,张开嘴巴就咬,咬得浑沌羽毛乱飞。饕餮见两个打得真热闹,欢喜道:“好久没看到打架了,你们打一番,我去找点吃的在旁边给你们助战。”饕餮到处找吃的,一时找不到,只好坐下来吃自己的身体,吃着吃着,只剩下脑袋和嘴巴。
穷奇骂道:“你这个吃货,要吃死你才罢,我们在打架,你不劝解一下,反而幸灾乐祸。”
饕餮笑道:“幸灾乐祸是你的本性,怎么说到我的身上了。”
浑沌见罢道:“穷奇说得对,我本不应该与他打架,像他这样的神兽,应该以礼相待,敬而远之才好。”
穷奇道:“这才像个人话,看你浑浑噩噩的,却有一般真知灼见,难得难得。”
两个顿时又是如铁把兄弟般好了起来。那浑沌是何等的德行?那个人要是有德有行,浑沌便去抵触打击他,那个人要是卑鄙无耻下流之极,则往往依凭附和他。穷奇乃是凶兽,浑沌如何不喜欢他,当然要说好话了。穷奇见浑沌的一番甜言蜜语,高兴道:“我最喜欢浑沌这样的性格,我虽然也吃人,但是哪个同我一样,我还好吃好喝供着他,希望他长命百岁呢。”
饕餮道:“闲话少说,如今三缺一,不甚完美,找到梼杌才好。”
浑沌道:“还是穷奇去找梼杌,我和饕餮在天山等待佳音。”
饕餮对穷奇道:“浑沌说得对,你一双飞翅展开,万里之远犹如近在眼前,若是叫我去,不知何时才能找到?”
穷奇道:“也罢,这个吃货一吃就忘了一切,浑沌做事也不靠谱,只有我精明些,还是我去吧。”
穷奇与饕餮和浑沌依依惜别,自去找梼杌去了。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又是一年。那饕餮在天山地方待得乏味,便思钩吾山了。饕餮对浑沌道:“日长天久,不知钩吾山如何,我欲回去看看,快要到黎众祭祀山神了,且去吃个大餐。”
浑沌道:“你我在天山待着,有着一年了,天山附近跑遍了,那些山兽飞鸟游鱼和黎民,见到我们就躲就跑,不似以前呆头呆脑任我们捉拿,也有些难见了。”
饕餮道:“这穷奇去寻梼杌,一去经年不见踪影,也不来说个信儿,真是气恼,怪不得人人讨厌他,也是有因故的。可恨的是让我们在此白白等待。”
浑沌道:“你我在这里吃吃喝喝倒也自在,穷奇来不来由他而去。”
饕餮道:“我还是要回钩吾山,此处人人对我并不待见。”
浑沌道:“我也与你同去。”饕餮道:“同去同去。”
两个便起程,远远看见管涔山,那一路十七山蜿蜒起伏,犹如一条长蛇一般。那管涔山神见饕餮前来,暗自叫道不好,这个贪吃鬼又来了不算,还带来了浑沌。四大凶兽天下闻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得暗暗叫苦。饕餮算准了祭日而来,十七山的山神哪敢享用,只得拱手相让,不敢有半句怨言。
管涔山神召集十六山的山神来到管涔山,道:“饕餮又回到钩吾山,我等大祸临头了,这饕餮如今食肠更宽更大,这些祭供哪里够他吃喝,这还不算,又跟来了一个浑沌,我们这处山林怎么架得住,长期以往下去,山都会被吃空的。”
钩吾山神道:“你们还好一点,我可受罪了,又不能离开钩吾山,任凭饕餮呼来唤去,个中滋味谁能体会,好歹我也是一方山神,有头有脸的仙神,却落到如此地步,真是令人痛惜。”
敦题山神道:“大哥不说二哥,都是彼此彼此,同病相怜。”
少阳山神道:“且莫扯蛋了,还是想个办法,不然钩吾山神是你我的榜样。”
敦题山神道:“莫若上得紫宫禀报东皇太一,让东皇捉拿饕餮这等凶兽。”
管涔山神道:“东皇太一事务繁多,这等小事怎能劳驾他。况且你我山神法力有限,怎能上得天宫。”
“那能怎么办?”敦题山神道:“饕餮若是不除,我等山神只能吃屁屙风了。”
管涔山神道:“此等对于天庭大神是小事一桩,对我等却是生命攸关的大事,若不赶紧想法子,我等可就惨不忍睹了。”
众山神正在商量,忽闻饕餮在钩吾山大呼:“钩吾山神何在?”钩吾山神慌忙告辞道:“我先行告辞回山,那饕餮对我定下纪律十八项二十条,现在唤我,必是叫我替他寻找吃食,一旦不如他所愿,拳打脚踢,不讲一点情面。”钩吾山说罢匆匆赶回。
众山神见钩吾山神走远,面面相觑,正在束手无策,那少阳山神忽然道:“这西方天地归白虎所管,何不向白虎大神祈祷,好救我们于水深火热之中。”
众山神纷纷道:“还是少阳山神脑子灵光,其他大神远水救不了近火,白虎大神一身正气,不会不管的,就依少阳山神所言,待得良辰吉日,各山神在各自的山头,一起向白虎大神祷告。”
管涔山神约定众山神向白虎大神祷告不提,却说饕餮唤来钩吾山神,问道:“你为何迟迟而来?”
钩吾山神忙回答道:“我因神兽能吃能喝,钩吾山不能供给,特意向他山寻勘一番可有佳肴。”
饕餮道:“难得你这般好心,自古未有,不过我看你愁眉苦脸的,那有什么好心情来替我跑腿?”
钩吾山神掩饰道:“如今山上吃食日渐减少,所以难以寻到,故而发愁。”
浑沌在旁对钩吾山神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来糊弄,你的心思我一清二楚,还不快快道来,要不然把你这个山神变成山鬼。”
钩吾山神情知隐瞒不过,只得道:“神兽果真就是神兽,通晓天地的事情,我等佩服得五体投地。我之所以迟来,是因为祭供被神兽所吃,十七个山神在商量此事。”
浑沌道:“此事商量怎样?可有结果?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山神不做好事。”
钩吾山神道:“此事商量的怎样小神确实不知,神兽呼我不敢不来。”
饕餮对浑沌道:“谅他几个毛神翻不起什么大浪,这些山神无非向着西天大神祷告,待我看看什么时辰可以通天入地传承神意。”
浑沌道:“还要看什么时辰。那些凡众神灵求得好事才选吉时,我等想做就做,没有哪个管束,全凭心情来办。现在就把他们抓来绑起来,要是不听话的话,好好一顿毒打伺候,到时就乖了。只有打骂是最好的管教办法。”
饕餮高兴道:“看你浑浑噩噩的无头无脑,想不到还有妙策,看样子你不是真孬,就依你说的。”
两个凶兽也不管肚子饿得狠不宜办事,也不看时辰是否吉凶,踏遍十六山将十六个山神捉到钩吾山,关在山中。那十七个山神再次聚首,只不过这次不像上次那般自在,这次可是山中囚犯了。个个愁眉苦脸,只恨自己只是一个低微的山神,神力不够受到此辱,又无处伸冤。不知道这些山神受苦受累到多时,有没有仙神来解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