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大禹,却说昆仑虚西王母这日在宫殿之中,百般无事,便到园圃之中踏青地,赏艳花。正在那左顾右盼之地,见到白狐在枝叶之中穿梭往来,好不快活。西王母凝视良久,唤道:“白狐过来,我有话儿来说。”
白狐窜至西王母脚边,道:“金母唤我,叫我采撷一株瑞草还是一朵金花?”
西王母道:“我唤你来有件大事可做。”
白狐忙道:“金母有何事情请快快吩咐,做完之后我找玉兔去玩了。”
西王母道:“你这小狐只晓得玩耍,可知道如今的人间正值洪水泛滥成灾,有个大禹不辞劳苦孜孜矻矻ku地在治水,我见你修炼已久还未成正果,有一段好姻缘与你,也好脱去你躯壳助你成仙。”
白狐道:“我在金母身边,逍遥快活无忧无虑,已经是一个仙神还要成什么仙?”
西王母道:“你这小仙倒也知足,那仙人分上仙、中仙、下仙。你不过是兽类,只为一只狐仙,真正成得仙人尚需脱得兽类形骸,才可逍遥在天地之间,否则或轮为仙人座骑,或只陷于一山一丘,成为一方土仙霸王地头蛇之类,不得入得九天,哪能随心所欲。”
白狐道:“金母所说的句句在理,我与玉兔、蟾蜍及三足乌四个常在金母身边,自在惯了,那兔与蟾蜍自从姮娥来到广寒宫之后,来昆仑日渐稀少,陪伴姮娥而去。三足乌被大羿神箭射下之后,十个去掉九个,只剩下一个,哪得空闲来得金母身边,我若离开之后,金母身边没有什么可伴了。”
西王母道:“你休要担心,昆仑虚仙神众多,奇鸟异兽不计其数,个个都巴不得来见我。虽然之前你们四个常来我处,我也视你们如同己出,但是终究不是长事,青丘之地虽好,休要迷恋。”
这白狐是谁?原来在朝阳国之北,黑齿国之南,有一座山叫青丘山,山中有一鸟,叫灌灌,又有一只狐,四足九尾,名叫九尾狐。这九尾狐一身雪白皮毛,乖巧伶俐,深得西王母喜欢。那西王母足下常有四种神兽陪伴,乃是九尾狐、玉兔、金蟾和金乌,西王母出入休憩,脚边黄白色彩四物交错,甚是好看。九尾狐常年藏在青丘,闲则到得昆仑虚西王母身边玩耍,在那天地祥和之际,九尾狐偶尔出现世间看那风光,天下之人往往在太平之时见到九尾狐,故而道:太平则出而为瑞。
九尾狐听罢西王母之言,欢喜道:“金母是金口玉言,我听得十分受用,只是我并不关心天下的事,除了昆仑和青丘之外的人与事,一概不知不晓。这大禹是谁?”
西王母道:“那大禹乃是鲧的儿子,此话一言难以说尽。昔年鲧为了治水,偷偷到得昆仑窃得息壤,当今天帝大怒,在羽山将鲧杀死,可那鲧怨气不散,尸身三年不腐。后来火神祝融受命,用吴刀剖开鲧的腹部而生出禹,禹下得羽山率众不辞劳苦地治水,已经有数年了,今天派你去助他一臂之力,也好开创千朝盛世。”
九尾狐道:“人间帝王更序自有安排,何需我来凑热闹?”
西王母道:“此去非同小可,天地留名,人间留声,这还是次要的,待得你去之后,且看治水英雄如何,到时候我召你回来你恐怕忘却我的话了。”
九尾狐一万个不相信,道:“金母遣我而去,我亦欢喜,我且去看看,只是我去何处?”
西王母放眼天下,见大禹由北方向南边而去,道:“你到涂山去等待吧,待得圆满之后化归而来。”
不言白狐去向,却言大禹治得大河河水,那北方水势渐减,这边,南方洪水肆虐,南岳长派人来找大禹,大禹随即率领众人向南边而去。不言一路跋涉一路辛苦治水,这日行到一山,见山色秀丽,春和景明。众人看那景色正在入迷,忽然看见一只九尾白狐从眼前掠过,大禹正欲细看,那九尾白狐又倏地不见。再看时,见那行人们劳作而歌,一唱一和,一番祥和的景向。远远见到一个樵夫,挑着一担柴,晃悠悠地边走边歌道:
绥绥白狐,九尾痝痝mang。我家嘉夷,来宾为王。成家成室,我造彼昌。天人之际,于兹则行。
听那歌声嘹亮,众人听了大有意思,益走向前去,向樵夫问道:“请问这位大哥所唱何歌?”
樵夫歇下担子,向益及众人作了个揖,道:“我并不认识什么字,也不知道我所唱的什么歌,我们这里几乎人人会唱这首歌,唱了之后一扫身心疲惫,轻松多了。”
益道:“怪不得我们到了此地,一路之上到处都这个歌声。这首歌曲是谁教你们唱的?”
樵夫道:“人云我亦云,口口相传而来的,若追问起来此歌的来历,自从九尾白狐出现之后,此歌就盛行了。”
益道:“我看此处山明水秀,并未遭受到洪水的侵害,可谓是个宜人的宝地,敢问此地叫什么名字?”
樵夫道:“此地名叫涂山,莫是我夸下海口,别处皆不如我这个地方。”
益与伯夷相视而笑。伯夷道:“我等众人行走天下,所见的地方多得不可胜数,有的地方是穷山恶水,有的地方却是富饶丰厚,那好地方亦多了,怎地皆不如你涂山。”
樵夫道:“此一时彼一时,你所见的好地方只是当时所见,现在来到这里便知这里之好了。我见你们行色匆匆,可有急事?”
伯夷道:“我等随着大禹治水,经过此地。”
樵夫听罢大喜,道:“原来是大禹来临,我真是有眼无珠,我赶去向涂山氏禀报,快快随我而去。”那樵夫丢了担子一眨眼不见人影。
众人正在诧异之时,只见远处一大群人敲锣打鼓而来,为首的一个长者,高叫道:“涂山氏恭迎大禹英雄到来!”
大禹忙上前谦让道:“不敢,不敢,禹治水未果,何德何能受涂山众人大礼。”
涂山氏大笑道::“大禹治水的壮举有目共睹,虽然水患还没有完全根除,那只是一个指日可待的事,试问天下又有几人能与英雄相比能把这次大水治得服服贴贴。”
听了涂山氏的话,大禹哪肯收纳这话来标榜自己,正欲推辞,众人道:“我等仰慕英雄已久,正愁着不知道怎么才能见到真容,今日得见真是幸事,就请英雄留下来宽住几日。”
大禹忙道:“不可,不可,水患未治好,我怎么能歇下来呢。”
涂山氏道:“大禹日夜治水,劳作不息,此非张驰之道,有张有驰才能有所效果,况且英雄不想休养,属下众人皆比不上英雄,岂能以一人之意而累坏众人。且不说款留几日,路过涂山休整一夜,好让我涂山尽点绵薄之力。”
大禹环顾众人,那众人一个个面焦毛枯,虽然说精神依旧高涨,但是疲惫之色已经溢出。大禹缓缓道:“既然涂山氏把话说到这个份子上,那就却之不恭了,我等稍微休整一下就行。”
涂山氏听罢大喜,连忙吩咐众人安排食宿,款待大禹众人。
涂山氏引着大禹及益与伯夷到屋内休息,涂山氏唤来涂山长老陪同。众人坐定之后,涂山氏道:“英雄在世间行山渡水,尔来也有数年了,敢问英雄可思念家室之人?”
大禹回道:“我心系大水治理未定,哪得功夫考虑这些?我没有家室这样才能心无旁鹜来治水。”
涂山氏听到大禹还没有家室,敬佩道:“英雄为了天下众人的幸福,耽误了自己的个人问题,实乃令人敬佩,我涂山氏有一女,名叫攸女,正好适龄,愿与英雄烧锅煮饭以解决后顾之忧,也好了却英雄一桩大事。”
大禹听罢忙推辞道:“水患还没完全治好,家室之事暂时不谈。”
益与伯夷二人见涂山氏诚挚心意,劝道:“自从大禹生得世间,然后受命于尧帝治水,我等随着大禹治水,忙忙碌碌,掐指一算,尔来年岁亦有三十多岁了,这等年岁未成家室,世上罕有,亦是我等考证偏颇失策,未能为大禹从全作想,现在涂山氏有女待嫁,何不结成良缘。”
涂山长老齐声道:“两位大人言之有理,望英雄切勿推辞。”
大禹哪肯,一长老道:“涂山有九尾白狐出现,此乃王之吉兆,国家昌盛之兆,恰逢英雄到来,这是天意,涂山子攸女贤德持家,世人又称她为女娲,可知世之罕有,正是英雄的家室不二人选,望英雄切勿错过。”
众长老齐声道:“涂长老所言极是,英雄切莫再言,我等涂山黎众俱仰仗英雄的惠泽,如再不肯接收,我涂山人氏日后如何立足于世。”
涂山氏道:“小女虽然不才,但做事样样精通不亚于任何男子,可以协助英雄为民治水。”涂山氏及众长老话说到这个份上,不容大禹托辞,大禹只得应承下来。
众人大笑道:“大禹与涂山女喜结夫妇,真是应合那歌谣之意,此事真乃天意,我等也是跟着沾光了。”
益与伯夷见大禹应允婚事,甚是高兴,伯夷道:“我以五行天干地支推算,明天就是良辰吉日,宜结为夫妇。”
益道:“此有天时之好,又有涂山的辞谣,真是天合地合人合,我观涂山有台桑之地,乃是通婚最佳之地。”
涂山氏道:“两位是尧帝手下的贤臣,精于天地五行,所言非虚,就在明日举行大礼。”此亦合大禹心意,成家立室虽然是人生大事,但大禹心系治水,哪得功夫卿卿我我。
众人赶忙准备,一番紧张忙乱不说,单说次日,涂山热闹非凡,大禹与涂山女在台桑合婚。那大禹成婚后第五日,心思治水之事尚未完成,坐卧不安,攸女如何看不出,对大禹道:“夫君心系天下治水大事,我非不通道理之人,夫君如去治水,自去便罢,不要考虑家事。”
大禹感激道:“攸女以众为重,令我敬重,家室虽好,怎能与治水大业相比,所幸你能够看大局识大体,禹没有选错人,只是让你辛苦了。”
攸女道:“夫君以天下大事为重,我岂能不为夫君考虑,你放心去吧,家室之事有我一应承担。”
大禹听罢欢喜不已,便率领众人治水而去。那治水之事非一日之功,事多繁杂,虽与攸女成婚,没有闲暇片刻回到家里,三过家门而不入。攸女每日依望大禹,望穿秋水,大禹忙忙碌碌,哪得有空与她相遇。
那攸女吟歌道:“候人猗兮。”只能以歌寄意。世人将此歌称为《涂山女歌》,又称为《候人歌》,又叫《涂山氏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