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飞袭,狂风肆虐。在暗淡又旱燥的空间内,白不逸拖着沉重的身躯艰难地行着,灵力已经损耗的分毫不剩了。他在寻觅什么?出路?真相?
飓风再度呼啸而起,卷动黄沙,飞扬而上的灾厄之沙仿佛欲吞噬天地。
灾厄法则在嘲笑“蝼蚁”的无能,亦是无知!
“呃……啊啊……”耳旁的嗡鸣声加上肉体上剧痛无不警示着他到极限了,到极限了。
“该……死……”他只是猛地向前冲着,全然不顾肉身以及魂体上的痛苦,行速有了明显的增快,奈何天公不作美。更加狂暴的灾恶之风席卷而起,撕裂着他的皮肤,他的骨血,一身华服也是已经不足遮体了。
眼珠干的像凹陷进了头骨中,唯有一双腿还是狂奔着。骨折,骨裂——白不逸已经全然不像一个活物了,再也感觉不到经脉里磅礴浩瀚的灵力。
风若是再狂上几分,我就会死了吧……
前方的风开始变得更加催人性命,让他寸步难行,几刻地拼尽全力,亦寸步未行。一个不讲性命的人,纵使到了极限,亦有殊死相争的能力,一旦止住脚步,迎接他的将会是身心崩溃,死无完尸。
白不逸干涸的灵魂变得更加呆滞,他真正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地狱无门。
“布衣”一声微喝,其颤抖的身体瞬间止住了。
“快跟上”
“小布衣?”
“殿下,保重。”
“愚蠢!”
“脱……”
………
无数声音在他脑海里荡漾,此消彼长,此起彼伏。眼圈已是猩红如血了,泪已经被风沙吹干了吧。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也不会亚于欲哭无泪了。
“呃……啊……啊啊……”欲断的喉管发出不甘。
“我……让……你……滚……开……啊……”精血化作灵力在指端凝结,十指扒住无形之风,竟活活将风洞撕出了一道裂口,撕的还是灾厄之风!这是多么骇人听闻的一幕,好景却不长,精血耗尽,手部血肉横飞,双腿插在沙层中,灾风如恶蟒吐息般一圈绕着一圈地覆入体内。生命开始到尽头了吧……他却依旧笔挺地立着。
残烛将息,宁死由立!
他再无力回天,倒在了这漫天黄沙之中,尘埃回归沙海,渺小得不能再渺小。
但此时,有层屏障似的东西被彻底跨越,一个微妙的变量在这个世界产生了。
几抹白芒从空中淌出,顺着沙隙找到白不逸的身体,从首至足的伤痕愈合,连一身银白色长衣亦恢复了原样。白芒裹身,风沙止息,瞬间遁走。空中的白芒却是虚渺一荡,奇异的彩色神光从沙海中析出,白芒玑璇,白色漩涡的中心一个完整的灵魂汇聚,顺着白芒涌出之所游进。
完整的灵魂回归完整的肉体,死而复生!?神迹?
下一瞬出现在了另一个空间内,此处为何处?灵觉一旦进入其中便如石沉大海,默然无归。
这是一个四周纯白的空间,却并非那种病态的白。
而是万物皆始的生机。
是虚无为渡的圣洁。
是无情。
又是万番情种,令人迷离。
白不逸惊醒,发现他站着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内,身上风沙所致的伤已是尽数愈合,伤好了??不是说那个空间中的产生的伤害将持续一生么?
躯体的复原自然是好的,可心中的愁怨却是没有被那恐怖绝伦的风冲淡半分。
一刹那,无尽苍空中开始浮出绵云,万丈碧霄凭空而现,一轮万丈金轮浮于高空,无以数计的灵珠镶嵌其中,每一颗都闪着耀世之芒,夺人心魄。
等等有人!轮盘的顶端有人!!貌似还是一个女子。
女子的容貌被几团奇异的光芒所掩盖,气息却无比雄浑深厚,散发着令人叹为的灵压,明明不见其貌,却风韵蔽世,令整个空间都黯然失色。
有些缥缈的圣音传下
“白不逸,本尊赐予尔三个变量,来改变这个无趣的世界,让‘真实的世界’多些趣味。”
单是一言,似揽尽世间天籁。,
仙音萦绕,让他有些不知其然。
白不逸朝空中大喊:“你……哪位啊。”
有些粗俗的言语传过,空中女子沉默片刻,应到:
“本尊为尔等所理解世界中的至高存在,便是尔等所谓的天神,吾详知尔等的一切是非因果。”
“一沙一世界,万载蹉跎,你是唯一进入这里的人。灾厄之漠为本质下的源口,唯有不屈地死在灾厄中,方才有资格知晓世界的真相。”
“从此刻起,你所询问的,修改的皆会成为世界的变量,让这个无趣的轮回多增趣味。”
“如此,你意下如何?”
神之所言,自然一字一言尽然铭于识海
他没有片刻思虑,“告诉我,她到底待我如何?”双目中的渴求似乎都要流出。
“她待你如何,你心中比本尊更清明”仙姿微动,发丝在这片明明无风的空间中有些飘逸。
白不逸未语……
圣音又起:“本尊只能说她待你极好。”声音依旧平淡的听不出任何感情。
“我凭什么相信你。”他心中的野马已经不知脱缰多少匹了,表面上却依旧平静非凡。
“你会相信的,你还有两次机会。是问疑或是改命,你想清楚了吗?”
“告诉我她的过去与将来。”白不逸手中已是浸湿良久了。
……
……
长时间的静谧过后,声音有些悠长:
“恕本尊直言,在这个无趣的世界里,任一一个无趣的变化,引起的结局都会是全然不同的。纵使如尘埃般渺小的变量,能溃散的都不会只是万岳山岚。”话音戛然而止,再起之时声势已是提了几分:
“然而,你的师尊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最无趣的一类人,无论多少因果加之其身,其所有的一切皆不会有任一变化。也就是说你所询问的,改变的,有关她的一切都不会作为变量去影响她的世界。”
“她不惧任何因果,换言而喻,她是被因果抛弃的人。所以你依旧愿意浪费这个机会去询问她的事宜么?!”
“告诉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仙音开始有些沮丧:“如你所愿。”
空中女子玉指轻挑,轮盘停止转动,轮盘上的灵珠散发的光芒全部定格在了这一刻,她锦唇微勾,一颗灵珠珠体所散发的光芒开始无比璀璨,灵珠里光影晃动,
“去~”纤华的指端指向白不逸,灵珠中的一条蓝芒青丝游过半空,点于眉间,顷刻间灵珠光华大躁,无尽光华涌入。
有关她过往的一切猛烈地冲击着他的识海,不出所料,识海剧颤……
“此为过往。”
圣音相续:“将来情境何止千万,可她的人生行脉却是自降世起便定下了的,不受因果一丝一毫的影响,既你想知道,那便一一告知汝。”
轮盘开始飞速旋转,流光四溢。
一口仙气呼出,“停……”轮盘停止,大部分灵珠已从炫耀的姿态转为暗沉,其中一颗已是彻底失去神采,生机尽失。她纤指浅抬,仙指指路,一条光道显现,路的尽头无疑是白不逸。
铅灰苍暗的蓝芒涌出,不似方才般涓涓细流,而是波涛汹涌。
“去——”
过去的一切他似乎并未完全看完,将来的种种已再度涌入。
他的心情已是无法平复,历经生死,她以命相索,换来的竟是一个举世唾弃的罪名,何其可笑,何其可辜。
“如此,最后一个变量,你将如何抉择。”
……
久无回应,心神俱乱。
男子剧颤的识海里面是无数记忆片段加杂,每一秒都让他生不如死。
过了很久,一个有些沧桑的声音响彻在整片空间之中:
“改其命数!我要替她改命!”
“本尊无能为力,对于她的一切。”
“你不能……你不能,那让我去,让我去!”
“你这一世与她的因缘已是尽了。本尊说过没有人可以改变她的命运,哪怕是你。”
突然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圣音之中加杂了些许天神不该有的东西.
再道:“本尊说过没有人可以改变她的命运,我不行,更何况蝼蚁般的你。”
“那重启这个世界!让这个故事重新开始!”他大喊。
“我说——重启这个世界,你管我如何改。”几乎是竭尽全力地嘶吼。
静默片刻,圣音飘下。
“不过重启世界后你的记忆亦会重启
“如你——所愿——”
“不过重启这个世界,你的记忆亦会重启,那个时候的你还会记得这一切,并去助她么。”
“当然,让我记住她!”
“何为重启?万物皆始!不会有须臾留下。”
“重新开始吧……我会想起的……”
她从轮盘顶端一跃而下,轮盘翻转,横在空中,她立于中心的一颗灵珠中,金芒罩下,白不逸亦没有丝毫悔意,化作万千流光,游走在空中,流入一颗灵珠。
“等等为何它会出现在这里?”一枚黑玉从方才白不逸涌入的灵珠中飞出,“既如此,那便再多行一步。”方才那颗灵珠中游出一缕气息融入黑玉,她顺手将黑玉掷入轮盘。
她双手抱胸,举步轻盈,曼妙无比的声音再次从这个空间想起:
“出来吧,本尊会赐予尔两个改变世界的变量。”对于前者而言她甚至都觉得他来迟了,而对于后面寻至这个空间的人她显然是有些惊愕的。万年以来第二人。
“哦?是么?堂堂天神会如此渴望改变她所创造的世界,那你为什么不亲自改,让这所谓的世界剧情变更加的有趣。再者,为何我只有两个机会。”初入的女子依旧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圣音有些兴奋:“你认为本尊为何如此?”
“切,你怎么样我一点都不感兴趣。第一个问题,如何让一个人一夕之间或是更快达世之巅峰。”面对天神却毫不畏惧的姿态!
“覆手可为也。”天神之音开始带上些许讽刺。
“我说的可不是这个世界。”她清澈的眸瞳之中映射着惊人的杀机,弑神之心无则可有则亡!
不足半刻,她再道:“最强之力便是神之力,我欲成为超越你的存在,你做的到吗?”
“灵力守衡为亘古不变的法则,一容则一损。虚无之中生天神之力,确为胡言乱语。不过这的确是这亿万年来最令本尊心悦的变量了,凡人称神,本妄不可为,可若神愿,蝼蚁亦可吞百川,本尊会将一切都给予你。不过,神之力固然有覆世之能,可神之禁制却是远超凡人,你将承受永恒的寂静。如此,你依旧愿意成为天神么?”圣音骤然而止。
“废话少说。”
“如——你——所——愿——”天神之音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兴奋”?
天神之眸开始发出夺目神芒,一身神力溃散,而另一侧的凡女亦瞬间成就神道。
她径直穿过中央灵珠,无尽下坠,重重落在了地上,此刻白缈的空间却真的显得有些苍白了,美眸轻合,
“也让本尊亲自去体会……罪行……所以,这个世界……你快……修……修好了吗?我已经了等了……很久了……”天神化作光雾消逝,同时轮盘之中多了一颗足以耀世的灵珠。
成就神道的女子却没有丝毫离开之意,她以相同的神力指着轮盘:
“重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