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如流水,一天的时间,转眼即逝,没有悄悄留下一道消息,满江楼,荷花九天揽月,残阳西入崦。
李长空这十四年来,最开心的一天,可能就是今天了。
“啊娘,接下来咱们去哪里啊!”李长空欣喜若长的问道,手里面拿着两串糖葫芦,舍不得吃,就看了看色泽,又舔了舔,有点甜,十四岁的李长空便高兴得不得了,眼睛都甜了眯了起来。
“去找柳先生,许多事情,还得托付柳先生,以后啊娘不在了,你得好好的,听柳先生的话,记住了没。”
懂韵笑着道,看着小长空,脸上有些凝重,痛楚,让懂韵此刻心中五味杂粮,不知道说啥,抬起头看着苍穹,黑夜笼罩,夜的世界即将来临。
懂韵拉着李长空,在河岸上走着,向着柳青云教书的私塾走去,两道身影,慢慢融入黑夜,四周的村民无不指指点点,好像发现了什么天大的新鲜事情。
有几个老头看见李长空和懂韵都是躲着,不敢看,生怕被认出来一样,眼光贼眉鼠眼的,赫然是前两天为李长空打抱不平,其实想吃黑钱的几个老头。
其实李长空认出来了,只是此刻李长空没有心思去讨论,因为今天心情很好,李长空不想有其他事情干扰自己和啊娘。
来到柳青云教书的私塾,院子不大不小,青瓦白墙,里面早已经没有小孩子背书的场景,这一刻多么熟悉。
以前李长空在这里走过,都会停下来听柳先生教书,听一听圣贤,着实让李长空兴奋向往不已,只要没有事情,李长空捞鱼摸虾回来,都会听一听。
今日要进去,让李长空内心到是有些忐忑。
院子的门没有关闭,像是在等待着人,懂韵拉着李长空,脚步悄无声息的走了进去,院子里,一棵百年老老松潘岩笔直高耸。
松树下,简单的石桌下,盘膝而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人眼光深邃,却给人慈眉善目,一身浩然之气,看着走进来的懂韵与李长空,委婉叹息。
“终于来了,在晚一点,有些事情怕是说不楚,老人家我倒是成为那罪人喽。”
懂韵向柳青云微微点头,出口道:“这些年来,多亏你的照顾,若没有你,我怕是早就魂飞魄散,也没有今日时光,蜉蝣一日,足够了。”说完看着李长空,无话却胜过千言万语。
“不用这么客气,当年受剑仙恩惠,已是再造,可惜我柳青云也无法做那些事情,只能够为剑仙做这么多,说上来惭愧。”柳青云没有往日的那种沉稳,甚至还有些颓废无奈。
看着满头白发的柳青云,李长空失神,这怎么可能是柳先生呢,柳先生不是那满头黑发的中年人吗?
似看出来了李长空内心想法,柳青云微微一笑,没有多说,倒是懂韵拍了李长空一个板栗,声音严肃道:“啊娘能有今天这一日陪伴你,你得谢谢柳先生,若不是柳先生,啊娘咋日便去了,此嗯不能忘记,得另当别说,还有你身体上的伤,以为啊娘真的不知道,虽然那丹药保你半个月性命,逆天丹药,也只有那个宗门才有,以后有时间,得好生在谢谢人家。”
“现在是不是感觉不到伤势了,也得多谢柳先生,柳先生逆天而行,为你借来的十年性命,你得好好珍惜。”
李长空内心已然惊涛骇浪,知道柳先生救了自己和啊娘,却不知道代价这么大,此等代价,真的太大了,大到李长空自己无以为报。
“普通……”李长空跪在了柳青云面前,墨不咋声,千言万语,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唉,小长空啊,许多事情你不知道,当年你母亲可是浩然天下的大剑仙,救个我一条命,可是后来天下之争,你母亲陨落天河,我当时便侥幸取得一丝残魂,来到这莲花小天地,塑造一个身体,可惜逆天而行,导致我在也不能帮助你们。”
“咋日你啊娘神魂已经腐朽,我已无力,为你母亲争的这蜉蝣一日,子时一过,剑仙便走了,这世界便没有懂剑仙,那传奇璀璨夺目的的女剑仙,真的陨落了。”说完柳青云没有看李长空,而是看着懂韵,却看到懂韵那脸上无悲无喜,似有解脱,有托付,柳青云都明白了。
李长空内心大起大落,听着柳先生的话语,有兴奋,有沮丧,到后面甚至有些接受不了,小小瘦弱的身体颤抖了起来,抬起头看着自己啊娘,这一刻,李长空多么希望柳先生说的是假的,可是,这最后一丝自欺欺人,被打破了。
懂韵摸了摸李长空的头,无奈道:“人都有有生有死,啊娘能看你成长如今,已然是天大的侥幸了。”
这一刻的李长空,突然感觉鼻子一酸,眼睛红了起来,都大的小金珠子,从脸颊滑落,滴在青石板上,溅起涟漪,柳先生看着李长空,默不作声,脸上却露出伤感的情绪。
“啊娘,这不是真的是不是,你现在好好的,哪里会有事情,我不要啊娘有事情的,啊娘还得陪长空一起去寻找父亲,还要陪小长空去游学,啊娘,你今天说的啊!”李长空边说边哽咽,声音有些颤抖。
“唉,长空,啊娘要走了,这些年来,你得多谢谢柳先生,从今以后,你得听柳先生的话,啊娘不在,得好好活下去,记住,你父亲在天涯海角,你得去救他。”
话音刚落,懂韵身体慢慢散发出一阵阵光,如萤火虫一般飞向天空,逐渐消失的无影无踪,在地上留下一道剑骨头,从此天地无懂剑仙,那十二境界的传奇女子,一代女剑仙,就此落幕。
柳青云看着这消散的光斑,一阵阵咳嗽了起来,有气无力,却说不出来的感觉,如一根刺,卡在了喉咙,看着失魂落魄的李长空,柳青云楠楠道:“人如果总逃避的话,眼神会先于生命失去光彩的,我带你去游学,我带你去天涯海角。”说完柳青云又咳嗽了起来,点点血迹被柳青云用手握成拳头遮掩了过去。
“谢谢柳先生。”说完李长空失声痛哭了起来,鼻涕直流,哪里还会像那个头戴斗笠少年的刺客,仿佛判若两人。
从地上捡起来那根晶莹剔透的剑骨,李长空内心深处痛楚无人能体会,把骨头轻轻放在脸颊上,仿佛被啊娘的手拂过一般,像是在说着最后的道别。
“啊娘走了,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天黑了,没有星星,没有月亮,院落清风徐来,吹动柳青云满头白发,少年怀中抱骨,天地无声,噤若寒蝉。
一夜无语,清晨,万物复苏的季节,金色的阳光灿烂温和照耀着苍茫大地,穷奇山上,一个黄色的小土包耸立在大山之上,四周荆棘都被削去,整整齐齐。
新鲜的黄土,还在散发着泥土气息,前夜大雨还没有测底化为雾气,泥土包旁边,一块石头碑文上,刻着不孝子孙李长空立,懂韵之墓,碑文上的文字刻的歪歪扭扭,有些难看。
小土包两把,供奉着两个鸡蛋,小鱼竿,还有王贵拿来的那块五花肉,还有自己舍不得吃的糖葫芦,一碗白米饭,香烛纸钱。
“啊娘,你走了,却丢下小长空。”李长空跪在坟前,眼泪婆娑,自言自语,眼泪滴落泥土上,青草都弯腰。
“李长空,我来了,出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没有啊,不告诉我,不把我当兄弟不成。”多老远便听到王贵那破天嗓门,震天响。
只见见一米多高的草丛里面,走出来一个十岁的小少年,鼻涕直流,脸颊两边有天然红晕,脑袋圆嘟嘟的,小少年不是别人,正是王贵。
此刻的王贵,背着一个小背篓,里面装着一个小猪头,看样子还是刚刚杀了不久,热气腾腾的,猪脖子刀都不整齐,切牙办齿,尖毛都没刮,血淋淋的。
“李长空,伯母咋夜走了你也不和我说,我今天早上路私塾,遇见柳先生了,我问柳先生你怎么不去旁听,一问就知道伯母去逝了,你这做兄弟的不厚道,都不告诉你,看你拿什么供奉伯母,来,拿猪头去。”王贵醒了一把鼻涕,然后声音严肃认真道。
“你……怎么会有猪头,你自己把你家过年猪杀了。”李长空有些开心同时担忧王贵,能在这种时候帮忙的人那就是雪中送炭,比那锦上添花不知道强上千百倍。
“王贵,这猪是你自己杀的,你啊娘知道了,你爹知道了,你如何是好,还是快拿回去。”李长空严肃认真道。
“这份心意我领了。”
王贵急得跳起脚来,把猪头艰难的放在懂韵墓碑前,然后用手指着李长空道:“李长空,你拿不拿我王贵当兄弟,其他的我也做不了什么,杀头猪怎么了,我怕啥,我老爹会把我杀了还是煮了。”
“伯母去逝这种大事情,我王贵年纪小,没得什么本事情,不像韩文清那么有钱,就杀一头猪头,怎么了,李长空,我们是不是兄弟,从小一起下田摸螺狮,抓泥鳅,玩泥巴长大的,我送个猪头怎么了。”
看着激动的王贵,李长空内心其实也很难受,看着这个小自己四岁的小少年,李长空怎么会不知道,说与不说,都已经不重要了,这礼是王贵付出代价的礼,不是王贵父母的礼,记住这里,李长空豁然开朗。
“好,我收下了。”
王贵一听,在地上一个鲫鱼打滚,鼻涕一甩,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我就说嘛?你李长空敢不拿我当兄弟,难道要韩文清那个书呆子当兄弟。”
李长空看着哈哈大笑的王贵,内心深处有了那么那一潭死水微泛起涟漪,雾霾初见晨曦。
这一天,李长空亲自烧猪头,和王贵二人在这座山中,两个少年,守着有处新坟,一个泥巴瓷罐煮着猪头肉,香气四溢,李长空亲自夹起一块墩子肉,放在自己母亲墓碑前,许多话却说不出来,看着香气四溢的猪头肉,李长空却没有食欲,看着墓碑,还有些伤神。
总会想起啊娘在的一幕幕,记忆犹新,可是,啊娘已经不在了,这是现实,得明白其中道理。
一口猪头肉,李长空却难以下咽,久久不回神。
而王贵却在一边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大口肥肉,王贵一哆嗦,连鼻涕带肉吸入口中,入口即化,还砸吧着嘴,回味无穷。
看着邋里邋遢的王贵,李长空没有丝毫嫌弃,从瓷罐里面找了一块瘦肉,放入王贵那缺口的碗,惹得一旁的王贵哈哈大笑。
“有肉没酒有兄弟,这就是江湖啊,李长空,你以后带我出去闯荡江湖,怎么样。”王贵这一次有些严肃认真道。
李长空打量着王贵,意味深长道:“如果有机会,我带你去闯荡江湖,我李长空一日健在,便不允许别人懂动你。”
王贵一坨肥肉入口,大喊一声。
“好兄弟,来吃肉。”
杏花道,此时一个中年人妇人正在手持青竹条,穿着粗糙的衣裙,也掩饰不住妇人的容颜,三十多岁,却不易显老,只是常年干活,手上有些老茧,却也风韵犹存。
“王贵这个小兔崽子,翻天了,学会杀猪了,这过年煮还没有长大,就被这小子杀了,气死老娘了,猪头还弄丢了。”
而旁边却是一个中年男人,剑眉星目,虎背熊腰,带着斗笠,抗着锄头,接着道:“此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贵儿不会无缘无故杀猪,可能是有什么事情。”王仙志道。
“狗屁,不管他小兔崽子干什么,杀了猪,没好果子吃,不退一层皮,这小子也要在床上躺一个三天三夜。”
柳翠蓝苍劲有力道,吓的王仙志一个哆嗦,内心有些担心小贵子了。
穷奇山上,有一处篝火,炊烟缭缭,格外显眼,在这中午十分,一股肉香味浓郁,在柳翠蓝鼻子间飘荡而过。
“猪头肉味道,好小子,这回你小兔崽子往哪里跑。”
中午的阳光灿烂有些炙热,,夏日的蝉鸣叫的欢快愉悦,仿佛在林中期舞,给这寂静的穷奇山上增添了几分热闹。
“李长空,我妈说我没得出息,韩文清说我也没得出息,还有杏花道那个狗屁丫头,说我这辈子就是挖田种庄稼的命,其他人我都可以不听,就当放屁,我自己晓得我自己几斤几两,李长空说句实话,别人怎么说我我都可以不理。”
说完王贵一哆嗦,猪儿都都被王贵咬了一大口,道。:“李长空,你快吃啊,好吃。”
李长空认真的听着王贵的话,别人不知道,李长空却知道。
王贵这小子喜欢杏花道那个小姑娘,可是小姑娘嫌弃王贵鼻涕虫,看不上王贵,不与王贵做朋友,还讥讽王贵,韩文清是读个几年书,所以不与王贵一般见识,但是时不时讥讽王贵几句话。
许多事情,好像就是这样,自己不争气,别人就看不起你,不拿你当一回事,可是有些人出生,非富即贵,人与人是的起点不一样大,自己和王贵就是这种人,而王贵起码比自己好些,有父母,而现在自己连唯有的啊娘都没了。
所以李长空听的格外仔细,也也从来不嫌弃王贵,如果是其他人,可能会瞧不起王贵,不会和他吃饭,嫌弃鼻涕掉锅里。
“小兔崽子,跑这里来了,老娘可是好找啊。”一道熟悉似老虎一般的声音打破了沉静,李长空抬起头却是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想开口说些什么时。
地上的王贵一屁股站了起来,站在李长空身前道:“娘们,先回家待着去,我和我兄弟聊几句就回来。”王贵一副大人气息口吻,有些滑稽。
柳翠蓝想破口大骂,这小子是飞天了,棍棒底下出孝子,刚想出手,却看见那一道碑文,新鲜的土坟,话在喉咙里说说不出来,又看了看瓷锅中的猪头肉,看了看李长空笑了笑,一句话没有说,对着董韵碑文一拜,没有管王贵,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刚刚上来的王仙志,还没有明白情况,就被柳翠蓝揪着二朵,如杀猪般的叫声,向山下离去,可是这位中年男人,目光如炬,看着山上,好像什么都明白,只是有些感叹。
山上,王贵和李长空唠叨了几句话,就匆匆的向家里面赶回去,说不用担心,到是让李长空有些惭愧,王贵十岁杀猪,在青州这边缘地,为此一人,不可辜负。
这一夜,听说杏花道王家,穿出来了竹条的声音,可是却没有一道声音哭泣,可那是后事情了。
王贵离去,犹如风萧萧兮易水寒,却是开怀大笑的离开。
“如果实在不行,你就和王婶说,我李长空借一个猪头,将来会还。”
王贵声音成远处传来。
“狗屁。”
四周更加安静了,李长空对着坟墓哭了起来,孤独时候最让人崩溃。
从杏花道的杏子,啊娘再也吃不到了,再也没有啊娘和自己吃饭,在也没有啊娘问自己衣寒饥暖,从此以后,自己差不多是没娘的孩子了。
不远处,一道目光看着这一幕,眉目间有些难过,白发白衣,中年儒圣,柳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