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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元平约在了菱湖路上的一个小茶庄里。胡凡到的时候，他还在路上，小包间是他事先已订好的，还有毛峰茶、几碟瓜果点心。

胡凡在琢磨，华局这次主动约见他，是好事呢，还是不妙的事。如果是不妙的事，一个电话就可以了，何必多费口舌，本来就谁也不欠谁的。如果是好事，先找曹董的代表露些口风，为接下来的深谈做些铺垫，是极有可能的。那么，是什么起作用了呢？小箱子？他接受了小箱子，还会直接找他胡凡吗？是上午探望他的父亲？上午的探望，他算上五百元现金总共才八百多块，起不了大的作用。应该还是这个合作项目的本身可行，才是关键。首先把消息透给他，似是和这次探望有关。而这里的关键人物，是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太。细想起来，老太其实早就认出了他，只不过她的厚道让她不忍心点穿。也不是钱给多给少的问题。他无意中对老汉腿麻的出手相助，打动了她吧。是的，当时，他并没考虑得那么多，只是出于对老太、对她的女儿女婿的同情才这么做的，和老汉没什么关系。他感慨：人还是要多做好事哦！

华元平匆匆赶到了。他和胡凡握了握手，觉得出用了点劲的。两人坐下后，华元平就开门见山了，“看来要你们再提供一些资料。重点要放在改造扩建项目上。这些项目要体现‘超前’‘可行’。所谓‘超前’，就是这些项目要体现两个性，一是时代性，符合影视业发展大趋势；二是引领性，就是可列为业界标杆，人无我有，人有我优。所谓‘可行’，这是你们那份可行性报告的最大软肋。你们那些夺人眼球的部分都与现行的政策法规有冲突，有些还涉及到省和国家级层面。比如方案中的城市综合体。这块功能能否落地，要有省政府来定。目前省一级规划里我们这里没再安排。从全省区域来看已建和批准建设的综合体已经过多。还比如酒店公寓、健康养老设施等都属于住宅用地。它们的指标也不在我们市这一级掌控里，供地方式完全走‘招’‘拍’‘挂’市场化渠道。”华元平喝了口茶，“这份报告目前还在我文化局、建交委和发改委手里。照现在这样报上去，肯定通不过的。你好像上次跟我也提起过这些担心的。”

胡凡没有见到过这份可行性报告，华元平刚才的分析听来蛮有道理。在职的时候，涉及S区商业商务用地的土地使用权转让，商务委作为行业职能部门也都要参与其中。所以，他把前两天曹董对环湖影视城的远景规划与今天华元平的话结合起来，大致勾勒出了曹董报送给沙市政府的那份环湖影视城合作可行性报告的大致轮廓。在他的初步印象中，曹董那份报告吸引人眼球的地方可能有不少是以后实施的难点，甚至堵点，还有死穴也说不定。基于这样的一份报告，不要说起草完整的合同文本，连框架协议都没基础。如若要从头写起，那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曹董还在等着这两天签合同呢，未免太乐观了。

“谢谢华局。我想问一下，贵市的城市规划设计院有无可能一起参与可行性方案的重新起草呢，包括以后的规划建设方案？”胡凡问道。

华元平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一般来说，做可行性报告，让搞规划的提前参与，有利于整个报告的框架更具可批性。只是我们市一级的层次还不够。不要说你们投资200亿，就是50亿的，他们也够吃力的了。何况，这个项目至少要成为全国的标杆。要找就找国家级的。他们不仅视野开阔，而且如果遇到确实需要突破的关键点，至少他们可以为我们提供可能解决的路径。”华元平笑了笑，“当然，费用也会更高一点。”

“相对于200亿，费用高就高了。”胡凡说。

华元平赞赏地点了点头。

“你这边认识人吗？”胡凡问。

华元平摇了摇头，“还得靠你们申江人了。”

胡凡思索了片刻，对华元平说道，“想再占用你一点时间，把这事今天给定下来。不知你晚上有安排吗？”

“你可以回去转达我的想法，包括你的建议，听听曹董什么意思。”

“曹董蛮急的。我想现在就同他联系。我们一起来说服他。他若同意我们的想法，我回酒店就找人。现在的这份报告拿不出手，框架协议都没法签。”

华元平点了点头，“好的，那你就先与曹董通个话。”

胡凡打开免提。曹董立马就回话：“兄弟，和赢贷破150亿啦！还有布朗助手来电话，说他基本考虑接下那个角色，还在为几个配角找他的哥们呢。”

胡凡说：“我现在和华元平局长正在商量盛隆关于环湖影视城的可行性报告。看来要重新写。”接着他把刚才两人的想法同他讲了。

曹董说：“我可是请了国际一流的机构帮我做的。我要做，就要做一流的。我跟你讲，我的影视城将来面向全球的影视业。你可别以为这是什么笑话。这是个创造奇迹的时代。我选择沙市就是因为它是我的家乡。否——”

“曹董，华局长先跟你说两句。”胡凡打断了曹董的话头，他感觉对方并没意识到华元平也在一起听。

“啊呀，华局你好。辛苦你啦！”曹董的口气立刻升温。

“曹董你好！胡主任的意见是我和他一起商量的。供你参考。”

“噢，就是我现在时间很紧。你看，我融资这一块进展之快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影视这一块，国庆档的《密云戒》前三天票房五个亿。布朗已同意担纲新片《丛林大战》，市场预期十分看好，等等。趁着这个势头，我们把环湖影视城合作项目再隆重推出。那我们手上就会握有雄厚的资金。有了这笔资金，我和你们沙市还有什么事做不成的？你们的意见我同意，到京城去找人，再高的代价我都愿意出。关键是要快。兄弟，我给你一周时间，把报告重新做出来。行不行？”

“曹董，你要是同意了，我这就开始找人。不过一周时间要让人家拿出高质量的报告，恐怕不行。这不是钱的问题。当然，前期的那份报告有很多是可以借鉴的，这会给我们省下不少时间。”胡凡说道。

“可是，兄弟啊，我可真的等不及。这样吧，你先找人谈，能按这要求谈下来的，我另外加一块奖励。谈不下，让他们给个最快的时间，再让我看看。怎么样？”

也只能这样了。抓紧时间找人吧。

与曹董通完电话，胡凡瞥见华元平在一个劲偷偷看手表，他不好意思再拖住人家了。

华元平站起身告辞的时候，又一次紧紧握住胡凡的手，说道：“谢谢你来看望我父亲。我母亲说老头不再闹了，就一心等着明天你那位医生朋友送过来的药呢。他说了，喝你的药，不会有错。他就是这么个怪人。请你多多包涵了。”

胡凡说：“正好路过，就想着去看望一下长辈。恰好，我那位朋友又正是专门治疗这种病的。”

“尽在不言中了。”华元平又一次紧紧握了握对方的手，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