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现身的是靳先生。他仍是昨天见到时的那身穿着。快速地扫视了一下客厅，又朝卧室的门内瞄了几眼，他面无表情地问道：“今天一天凯莉跟你在一起？”

胡凡没有给他让座，淡淡地回道：“我一天没见到她了。”

靳先生微微蹙起眉头，“电话也没人接。”

胡凡的心不由提了起来，“刚才曹董还提到明天让她负责接待京城来的规划专家。问过曹董没？”

“曹董找不见她，才打电话给我。”靳先生说着，兀自在长沙发上坐了下来。“她没对你说起过什么吗？”

“没有。”

“昨天上午会议后，你们没再联系过？”

胡凡对这种居高临下讯问人的语气一贯很反感，他依旧站着，侧过脸，问道：“你所谓的联系是指什么？”

“你说呢？”

胡凡摇了摇头。

“昨天会议后，你不是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吗？”

“那是我向她了解华元平局长对环湖影视城合作项目的意见。”

“这不就是联系么？”

胡凡咧了咧嘴，拿出手机打开来看信息。

“你和凯莉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胡凡转过身，坐到了他对面沙发上，直视着对方的眼睛，“靳先生，不要说你现在还不是凯莉的丈夫，即使你已经是了，也没权利这样来问我。你这个毛病要好好改一改了。”

“那这扇暗门又是怎么回事？”靳先生毫不退让。

“你是说我和凯莉自己装上的？”

“我追她有一阵了，怎么就在这里过了两夜，突然她就改变态度了？现在再加上这么扇暗门，任何一个有自尊心的男人都会有想法。你说呢？”轮到他把目光逼视过来。

“你希望我和她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你这边不用东西把门顶上？”、

“呵呵。”胡凡冷笑了一下，“靳先生——”

这时，暗门处出现了凯莉。她似乎是一头撞了进来。抬头瞥见靳先生时，她愣住了，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胡凡立即站了起来，作出副着急的样子，说道：“凯莉，曹董在急着找你。你快回个电话。”凯莉略微定了定神，掏出了手机，哟，没电了。她说道。靳先生一旁冷冷地观察着。他看见凯莉的那一刻并没有表现出异样的神情。胡凡赶紧拨通曹董的手机，递给凯莉，让她和曹董通话。“好的，好的。”凯莉听着电话，连声应承着，眼睛一会儿扫向胡凡，一会儿扫向客厅的什么地方，就是躲避着靳先生的眼睛。胡凡看在眼里，心有点隐隐作痛。

通完电话，凯莉把手机还给胡凡，辩白似的说道，一整天脚不沾地，两顿饭都没顾得上吃。真是的。这才把目光落在靳先生身上。“我也事先忘了跟你说一声。”此刻的靳先生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他淡然地回道，你回来就好。凯莉笑了，怎么，你怕我被人绑架啊？靳先生咧了一下嘴，在自己的身旁拍了拍，示意她坐下来。“我们还是回自己房间吧。”凯莉说道，走上去拉起了他。靳先生顺从地站起了身。凯莉又扭头对胡凡说道：“明天我会都安排好的。明天一早我同你通电话。再见。”凯莉挽着靳先生的胳膊走进了暗门，靳先生只是匆匆地瞥了眼胡凡，没有再啃声。

今晚这两人的举动让胡凡睏意全消。他首先想到的是凯莉为何失踪一天，而且匆匆赶回酒店就又一头冲进他的房间。应该有突发事，而这个事曹董应该还不知晓。这事肯定与凯莉有直接关系。而急忙中又来找他，这就意味着与他也有关。她有什么事会与他有关呢？那就是孩子的事。可这也未免为时过早了一点吧。还会有什么事呢？和赢贷？和赢贷她也知道我只是挂个名，阚玉芬的事，她并不知情。乡亲们的投资，她听曹董在会上说起过，但事后她也没再问过他什么，看来她也不感兴趣。那还会是什么呢？环湖影视城？明天的接待她都一口应承了下来，会有什么横生枝节呢？猜不透！那个靳先生今天的举止更值得玩味。胡凡始终不相信这么一把年纪的人，久经沙场了，会为了一个女子而冒犯他老板的红人。是的，这个人有占有欲，有控制欲，绝不能容忍他人侵犯他的利益。可是，有两点存疑。一是除了在他胡凡面前外，他对其他人包括凯莉都会刻意隐藏这种感情。二是从刚才凯莉与他在这里意外相遇，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份淡然，似乎又对她不很在乎。他到底是怀着一种什么心态？越想越乱，没必要再纠缠在这些事上了吧。想想怎么把明后天程教授来访的事做做好才是正道。

胡凡躺在床上想把明后天接待的事再捋一边，可刚想了个开头，他的眼皮就重重地合上了。

半夜，胡凡被一阵轻推弄醒了。黑暗中有个身影在他的床头晃动。他一惊，“谁？”

“嘘——我，凯莉。”

“你，你怎么在这里？”胡凡伸手欲开灯，被一只手拦住了。“这可不好啊！”他说。

“他睡得死死的。”

“不行！这事会讲不清楚的。”

“我给他喝的水里放了点药。不到明天早上，他醒不来。”

“这不行，坚决不行。”胡凡执意要下床。

“我有急事跟你讲。你能保证外面没人在监视？”

胡凡想起了八角楼，他听从了。凯莉在他的床沿边坐了下来。“曹董的资金链可能要出问题了！”

原来三年前，曹董在M国收购了三家大型关联企业，都和人家签了为期三年的对赌协议。当时这三家企业所在的行业正处于全球性萎缩期，曹董想逢低抄底。应该说前两年真如预期，这三家企业均没能达到年度业绩指标，曹董趁机又低价买入了不少股权。实在没想到，今年大势翻转，三家企业经营业绩飘红，不仅收复失地而且达到了数倍增长。今天一天凯莉就在申江一家国际会计事务所汇总三家公司三个财年的报表，数字全部统计出来了。如按原来的对赌协议，曹董需一次性支付一笔巨额现金。这样的话，整个集团的资金链很可能会断裂。目前唯一可以采取的补救措施，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筹集到足够的资金。一视基金要从中承担起相当大的一个份额。现在能再帮到我们的，就是尽快和沙市政府签订环湖影视城合作协议，借着这个概念，再掀一波筹资热。

“这么说来，环湖影视城不是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了？”胡凡问。

“可以这么说吧。简单说，一视基金达到了一定规模，我们的资产证券化就可以全面启动了。所以，我急着来找你，就是想了解你这边推进的情况。没想到，你的动作真快。现在我们来商量商量如何来搞定明天的那位教授。”凯莉说道。

从凯莉嘴里听到“搞定教授”这几个字，胡凡感觉不是滋味。但事已至此，全力以赴拿下环湖城是天大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