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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教授在那边忙绿着，胡凡这边一直放心不下，一点睡意也没有。这当中，他去过程教授房间一次，问有否需要帮忙的。程教授说没有，让他早点休息。胡凡留下一句有事尽管叫我，就离开了。

此刻，胡凡放心不下的，倒不是程教授今晚在写的这些东西，而是回京城后，教授还能不能再来。照凯莉的说法，环湖影视城合作项目能否成功不仅仅对盛隆战略转型至关重要，而且眼下对盛隆能否渡过巨额补偿危机也是性命攸关。假如资金链断裂，那几百亿筹集来的资金也极有可能泡汤，后果不堪设想哪！他头脑里又浮现出阚玉芬下跪的那幕情景。一阵透心凉！

他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开始搜索一些有关互联网金融的资料。出现在网上的基本都是些网络贷的消息，给他总的印象是，这个新生事物正以势如破竹的态势席卷各地，创造了许许多多的财富神话。扭转乾坤的，一夜暴富的，看得人眼花缭乱。退下来这些年，经济领域里深层次的东西他接触不多了，变得隔膜了，陌生了。不过，这些网络上的消息着实让人亢奋。环湖影视城项目政府、程教授都看好，应该不会有错。那么，互联网金融加影视IP再加环湖影视城是有可能创造奇迹的了？但愿如此！

胡凡站起身，蹑手蹑脚走到暗门旁，耳朵贴住墙，谛听了一阵，纸张的窸窣声、电脑键盘的击打声，还有偶尔的教授咳嗽声。他又折回来重新烧了一壶茶，想送过去，又觉得不妥，这会打扰教授，还会被人误解你在监视人家。算了，就老老实实呆在这儿吧。

本想同妻子通个电话，聊聊今天的情况，还要顺便表扬她为这个项目间接做出的贡献呢。一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旅游也蛮累人的，就让她好好歇歇吧。

“叮咚。”一声门铃声，应该是隔壁的。这个时候，谁来找程教授呢？“叮咚。”又是一声。一阵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开门声，关门声，屋内走动声。过了一会，突然只听得“啊哟！”一声，这是一个女人的尖叫声。胡凡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本能地往暗门那边瞧了一眼，双腿却僵立在那里，一动不动。隔壁好像没了声响。

会是谁呢？教授先是问了情况，然后去开了门，让人进来了，然后就有了女子的尖叫声。这个女人会不会是凯莉？提到凯莉，他不由地又想到了自己。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成了盛隆的一员，介入得那么深，还把自己正陷于困顿中的小学同学、把打小就看好自己的长辈都连累了进来。特别是高傲而又可伶的阚玉芬不知不觉已经把自己的命运与盛隆的兴衰这么紧密地绑在了一起。造成如今这么个局面的关键人物是谁？凯莉！对，就是她！可是，她又有什么过错吗？没有啊！她不是还为此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吗？

可凯莉进入了程教授的房间，怎么就会让你胡凡如此紧张呢？你是怕程教授会重蹈你的覆辙？他的双腿禁不住往暗门那边挪动了。耳朵又贴在了门缝上，没有了纸张的窸窣声，没有了电脑键盘击打的声响，没有人的说话声，一点动静都没有，犹如一间空寂无人的死屋子。胡凡屏息静气凝神谛听了一阵，似乎有隐隐约约的流水声。他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唉！我是不是把程教授给害了？那我可就太对不起他了！也对不起邵会长。也对不起妻子绮丽。看我把这事给弄得。不该啊，真不该！

胡凡此刻又痛心疾首，又感到憋屈、窝囊。

听到了那边的关门声。胡凡正想打开门看个究竟，可他不是这种人。要不，现在就打个电话给凯莉，看她现在在哪里。他又摇了摇头，实在不屑去做。但愿这件事不要让程教授对他胡凡有什么不好的看法，甚至连累到他和妻子的感情。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程教授打过来的。可能是那扇暗门的原因，电话里程教授的声音有点空谷足音的味道。“胡主任，你还没睡吧？”得到了肯定，便说道：“你能到我这边来一下么！”胡凡的心咯噔了一下，挠了挠头，答道：“好的。我马上过来”。

走进程教授的客厅，胡凡就发现地毯上有一滩污渍。“哟，什么东西打翻了？”他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问道。

程教授瞥了一眼那里，笑了一笑，“哦，那是茶水倒翻了。刚才凯莉给我送点心来，看我茶水凉了，就帮我放到微波炉里加热，拿出来时烫了手，还好用冷水冲了冲，应该没什么大的问题。你们呀，太周到了。”说着，把胡凡拉到沙发边，让他跟自己一块儿坐下。“我问你个事。就我们俩人知道。你觉得曹董这个人怎么样？”

“您指哪方面？”

“你了解到的。”

“有事业心，有冲劲，还很记情。”

“环湖影视城看上去他是志在必得。可是在讨论的时候，我总感觉他的注意力不在这些项目本身上，而在这些项目所能形成的资产规模上。可行性报告里这些项目的盈利方式和盈利预期是要有个预估的。原来的可行性报告预估过于乐观，曹董在交流中也没有做什么补充和展开。这我有点奇怪。”

胡凡把互联网金融、影视业IP和环湖影视城的整体勾连作了个解说。程教授听罢，默默思考了一会，说道：“虚事要实做，实事却不能虚做的。环湖影视城将来的运营和效益预测要请专门机构帮你们来做。你要和曹董讲明。另外，今天一起参加讨论的，好像也没见到有负责营运的人。应该也要听听他们的意见。”程教授指了指桌上的电脑，“等会这一块的建议我空着，你们抓紧把它补上。写正式报告的时候，你们要提供过得硬的东西。这块对整个报告相当重要。”

“好的。”胡凡把这些都记在了手机上。

“还有——”程教授沉吟了片刻，笑了笑，“请你转告曹董，你们希望我能接下这个可行性方案和以后的规划建设方案的编制的活，这我完全理解，也感谢你们的信任。不过，我毕竟是体制内的人，长期接受组织的教育。希望你们能理解我。胡主任，这层意思你要帮我非常婉转地表达出来，绝对是在私下场合。看得出，你也是跟我一样的人。”

“好的。我完全赞同您的观点。”胡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