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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凯莉让胡凡先到她的房间。

“晚上这顿饭，你看出点什么？”凯莉问。

“几个都喝多了。”

凯莉摇了摇头，“老板还是不放心我们俩。是不相信我们俩没有那种关系。如果他知道我俩有关系而又刻意瞒住他，那他肯定会把我俩从核心层里踢出去。”

“他不会知道。你和靳先生无意中透漏过什么？”

“没有。”

“那就行了。”

“他早晚会知道。”凯莉望着胡凡，“到现在都没来。怕是真的了。”

“那——”

“姓靳的只会瞎折腾。也许他也一直在怀疑我俩，所以才那样做。”

“曹董酒桌上的那些醉话可能跟他在背后嘀咕也有关。”

“还用怀疑吗？”凯莉想了想，“无论如何，我们还是不承认的好。让你先早点脱身，比什么都重要。”

“唉，我，我真混蛋！”

“不全怪你。其实我也愿意的。否则你制服不了我。”

胡凡痛苦地摇了摇头。

“我分析，目前管大额资金，他一时还找不到其他人。不过，你还是按我关照的做，尽量减少他的疑心。”

“既然他不放心，那我们就不做呗。”

“你早晚要走的。我得在盛隆站稳脚跟才行。我的后半辈子还能指望谁呢？”凯莉说到这里，喉咙有点哽噎。

胡凡正想一把抱住她，唉，苦命的女人！可一转念，迈出了这一步，那以后可就不好说了。“我听你的吧！”他语气坚定地说，他只能这样来挺她了。

凯莉抬起泪眼，感激地望着他，随后低声说道：“你先回吧，免得让人猜疑。”

胡凡伸手扶住她的肩膀，说：“你保重！”

凯莉用一只手搭在他伸过来的手背上，轻轻道：“嗯。”

躺到自己床上后，胡凡的脑际一直盘旋着这样一个问题：曹董为何这么在乎他和凯莉有没有关系？他是出于对自己亲戚的关心？是出于对他胡凡名声的考虑？似乎都不是。那是为了什么呢？大额资金的把关。对。这一块，放到自己的企业，任谁都会选自己最信得过的人。他是怕他俩真有那么一层关系，彼此就起不到制衡作用了。从这个角度来考虑，应该是说得通的。而且，既然他作为老板是这么介意他俩的关系，若他俩仍旧对他隐瞒，那就更要怀疑他们的忠诚度了。

我该怎么做呢？告诉他吧，那我和凯莉之间至少要换掉一个人。换谁呢？以曹董目前对他俩的信任程度来看，凯莉被替换的可能性更大。如此岂不对不起凯莉了？不告诉他吧，哪天他知道了，就会对凯莉产生想法。那么，他唯一可做的，就是帮曹董管好这支笔，不能出任何差错。这样，即便以后曹董知道了自己和凯莉有这么层关系，也不会太怪罪于凯莉。对，只能这么办了。

“叮咚！”门铃声响了。会是谁呢？胡凡穿上睡袍，摸黑来到门边，打开猫眼往外看，是助手小金背着个双肩包，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外。他退后一步，打开灯，问道，谁啊？外面答：是我小金。胡董，我有急事找您。

胡凡把小金让进屋，小金把双肩包取下放到茶几上，拉开拉链，取出一个绿色塑料封套，又拉开塑料封套的拉链，取出一个硬质封面本子，打开，取出一张一式两联的表格，犹豫着，对胡凡道：“胡董好，曹董事长有笔款子要划拨，请您签个字。很急，今晚我就要连夜赶回申江去。这么晚了，不好意思哦。”

胡凡拿过表格，是盛隆集团特殊用款审批表。用款金额十亿元人民币。审批人一栏里，凯莉已签了名，加盖了她的印章。靠后一点是他胡凡的一个印章，留着一处空白，等待着他的亲笔签名。他又仔细地查看了一下这张表，用途一栏空着。他用手指了指用途栏，“这里怎么空着？”

小金凑过来看，“哦，一直是这样的。”

“不行。曹董没有跟我讲过这种状况。按常规，表格里的内容都得填满，哪怕你写上‘无’都行，就是不能留下空白。我是最后一个签字的，我要负责。”

小金颇感意外，他看了看手表，说道，“胡董，以往都是这样的。要不明天我们再向曹董转达您的建议。今天时间急，曹董还没醒。这事曹董吃晚饭前才布置，刚才我有事又耽搁了点时间。您看，凯莉小姐都签了。您能不能通融一下。谢谢了。”他朝胡凡连鞠了好几个躬。

“有谁知道这笔钱的用途呢？我来问问他，帮你们填上。”胡凡说。

“这——”小金为难地说，“这笔特殊用款的用途只有曹董知道，他会直接跟银行说的。其他人不便了解。确实一直都是这样的。”

“可曹董真的没跟我讲过这个情况。哪怕事后他不怪罪我，但他事先没没同我讲过这一点，我也不能做有违常规的事。这是我的责任所在。你要理解。”

小金显得一筹莫展。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打开一看，说道，“靳副董打来的。”他转过身，就像面对着人家那样，哈着腰：“靳董，您好。我，我还在胡董这里。呃呃。出了点小问题。曹董交代的一件事。有个环节曹董事先没说清楚，胡董这边不好办。可这是曹董头一次办，他也不好有违常规呀。曹曹董醒了吗？哦哦，好的，我让胡董听电话。您稍等。”他把手机递给了胡凡，“胡董，靳董跟您说几句。”

是靳先生。

“胡主任好。这么晚还打扰你，不好意思了。今晚我要回申江一次，明天一早去接大胜集团的包总。小金要搭我的车。我在下面等了好一阵，不见他下来。想问问怎么回事。”靳先生语调平缓，又恢复了前一阵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今晚史蒂夫的寻衅，被他制止了，胡凡对靳先生产生了一定的好感。他很客气地跟对方打了招呼，把小金的话几乎重复了一遍。

“喔。我也不便细问究竟是哪件事。不过在盛隆，只要曹董定下的规矩，就是法律。这种企业文化，你肯定很陌生。而我们却是习以为常了。如果先前已有先例，而这件事又有利于集团的根本利益，你超越常规的举动，不仅不会遭到批评，反而会得到奖赏。我可以跟你举好多个例子。”

“这样吧，靳先生，能不能辛苦你带我到曹董那里去一次。我当面问他。”

“我出来的时候，他还没醒呢。要不，我写个纸条给你，你就按照小金的意思办，有问题，我个人来负责。”

“怎么可以让你来担责呢。”胡凡正说着，凯莉推门进来了，他跟靳先生打了个招呼，把电话还给了小金。

“我打你房间电话，没人接。以为出什么事了。”凯莉说罢，又望着小金，“咦，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说要急着回申江吗？”

小金尴尬地咧咧嘴，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凯莉微蹙眉头，对胡凡说道：“胡哥，我签的这类表格都是这样的，用途都是空着的。你签吧，出事我负责。”

胡凡又把跟小金陈述的理由复述了一遍。凯莉的脸拉长了。（胡凡几乎弄不清她这是真的还是装的）她叹息了一声，“嗐，你们这些机关出来的人，怎么这么死板。这笔款子明天上午一定要拨出去的。要不，这样吧，你先签给他。但让他等明天曹董亲自打电话给他，他才送银行。你看，怎么样？”她又转过脸问小金，“你有问题吗？”小金说没问题。她又看向胡凡，“你就签吧。我作证。”

其实，除非小金要砸自己的饭碗，你借给他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没得到他老板的口令就擅自行动。不过，胡凡还是记住了凯莉前不久的关照，拒不松口。甚至哪怕她凯莉此刻真的改变了主意，让他这么办，他也不会从命。

“你这是怎么了？可不要误大事哦！”凯莉瞪大了眼睛。

“我还是亲自到曹董那边去一趟吧。”胡凡说。

“怪事。我都跟你说到这份上了。你真的要误事的！”

“你来跟靳先生说一下，我现在就跟他过去。”胡凡拨通了手机，让凯莉接。凯莉一甩手，“出了事，你负责。我反正已经签了。”

这时，靳先生冲了进来，他铁青着脸，看到凯莉也不打招呼，径直冲着小金厉声呵斥，你是怎么办事的？我数到三，你再不跟我走，我不等你了。小金都快哭出来了。小伙子跟着胡凡跑材料，鞍前马后的从无怨言。胡凡有些过意不去。他拨通了曹董的手机。那边居然接了。那嗓音既像又不像曹董。（胡凡分析那是曹董故意的）

“你是曹董吗？”

“是呵。你听不出来？”

胡凡把想问的问题问了。曹董说，是这么回事。你就签吧。胡凡心想，既然你让签，为什么又要捏着嗓子说话。看来你的醉酒也是装的哦。于是他故意说，听声音你好像不是曹董。凯莉一把抢过手机，跟曹董说了几句，把手机还给了胡凡，跟他确认就是曹董本人。胡凡还是不相信。靳先生拿过手机，说了几句，也跟胡凡确认就是曹董本人。胡凡还是将信将疑，让靳先生还是帮忙开一下车。凯莉光火了，她再次夺过手机，冲着手机嚷道：“老板，我不再签这种字了，你换人吧。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门口处，出现了服务员。她告诉房间里的人，有住客投诉了，请小点声。

靳先生沉吟了片刻，说道：“好吧。我陪你到曹董那里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