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鸽子在天上飞了一圈后，又回到了广场上。

晨光看着身旁的子衿，像是换了个人，穿着非常妥帖的白色长裤，蓝白相间的格子衬衫，扎着丸子头，非常出人意料的着装，颠覆了先前一身黑的印象，品味非常好。

美丽，却不失优雅，他看着她，那双明亮的眼，写满了笑意。

“今天项目刚刚完成招标。”

子衿会心一笑，故意将脚伸向靠近的鸽子，有几只扑腾着低飞到别处。

“恭喜你。”

晨光继续道：“康红拿下了。”

康姐？为什么不是许晋海？

停下脚步，她抬头看着晨光，“康姐许久都不出圈了，怎么会……”

“应该是许晋海的意思。”在她出现的那一刻，晨光知道没有犹豫的必要了。

子衿点点头，深知康姐年轻时是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婚后有了丫丫，算是相夫教子，隐退在家，生意场上的事，都是许晋海在做。这次她出场，有点意外，不过……

“你原来心仪的是哪家公司？”

晨光微微一笑，看向远处，有个男孩在父母的陪同下，正在喂鸽子。

“华尔兹工程公司。”

子衿一听，眉头微微一皱，“这名字好生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爱恒生集团下面的一个分公司。”晨光在瑞士开始动手做疗养院项目时，暗地里已经把瑞士有实力的公司调查了一边，其中最看好的就是华尔兹公司。而爱恒生集团的董事COCO，与他算是旧识，这也是他拒绝许晋海的理由。

“爱恒生？”子衿一惊，心里涌出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晨光转过身看着她，心中疑惑：“是的，你……”

子衿迅速调整好情绪，仿佛什么都没有过，只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不过，又想着没必要瞒着晨光。

“我……们有些渊源，不过说来话长，日后有机会慢慢说给你听。”

晨光不想勉强，爱恒生在世界上都很有名，与之合作的人非常多，看着眼前的人儿，顿了顿，才开口：“好。”

这时，手机响了，晨光从兜里掏出来一看，是许晋海打来的，正犹豫要不要接时，子衿的手机也响了，是康姐打的，两人相视一眼，都很有默契地没接。

夕阳下沉，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喷泉、音乐和彩灯开始出现，休闲的人们跟着音乐的节奏跳着不同的舞姿，华尔兹碰上街舞，人们是各得其乐，附近的长椅上，坐着谈笑风生的友人或者情侣，周边是跑来跑去的孩子。

忽然一个小女孩跑到他们跟前，与其他几个孩子玩起了游戏，将他们围在了中间。

子衿和晨光相视一笑，旁边的音响里响起一首激情澎湃的曲子，眼前的小女孩跟着节奏跳了起来，十分带劲，那模样可爱至极。身后的几个孩子见状，也有模有样地跟着跳。

子衿冲晨光笑了下，踏着节奏点，动了起来。无论是胳膊还是腿脚，动作灵活自如，充满青春的活力，渐渐地，她跳得越来越投入，眼前浮现出草原一年一度的开欢节，所有草原男儿骑着骏马驰骋草原去套马杆，草原女儿翩翩起舞……

许是子衿的优美舞姿，吸引了附近的人群，围观的人多了起来，几个孩子也渐渐停了下来，好奇地看着身旁的大姐姐，晨光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她独特的魅力浸润着自己的眼睛和心房，忽地感叹原来这世间还有如此美妙的时候，他有点痴迷了。

音乐声渐渐弱了下去，子衿喘着气，不顾众人的目光，笑意盈盈地走向晨光。

“能入你的眼吗？”

“当然！”他由衷地赞美，大学四年，他从未见过她跳舞，今晚这一幕，让他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自己好像从未看透过她。

“走吧。”

他伸出胳膊，挽着她的手臂，离开人群，沿着街道慢慢地走。

“这次你打算待多久？”子衿想着他招标结束，接下来应该会很忙。

晨光心下叹息，美好的事物总会昙花一现。

忍不住停下，看着她，轻轻地将她揽进怀中。

这世上没有什么地方能比她的怀抱更温暖，她的气息、心跳都会是他最珍贵的礼物。

话说嘉琦料理完牛羊转场的事后，匆忙赶回市里，还没到公司就遇上了沙尘暴。虽说是春天，大风肆虐，横扫街道，连天空都浑浊不堪，车辆减缓了速度，一时连十字路口的红绿灯都看不清。

车门紧闭，丝毫不敢漏点缝隙，好不容易找到停车的地方，他用衣服捂着口鼻，一路狂奔到创业大厦楼下。

心里忍不住咒骂这鬼天气，每年的这个时候是最难熬的。

“赵总回来了。”刚到公司，前台姑娘思雨同他打招呼，他应了一声，直奔办公室，意外地看见老景坐在沙发前，盯着桌上的包装和样品发呆。

“我记得你假期没结束啊？”他边走边去倒水，这路上也够呛的。

老景抬起头看着他，说：“你不是要转场吗？我得盯着啊。”

“已经搞定了。”嘉琦给老景倒了一杯，自己又去接一杯，喝了几口，缓冲下嗓子。

“这么快？”老景忽然有种白跑一趟的感觉。

“不然得吃沙子了。”

老景心里一沉，“噢”了一声，他回去后也没关注过漠北的天气情况，今年转场提前了，要是碰上这沙尘天气，牛羊铁定是危险的。

嘉琦回到办公桌前坐下，看见老景的脸色，意识到自己刚才没顾及他的感受，又折身走过来，在他身旁坐下。

“不过，你回来的正好，我发现了一个新品牌，似乎是有意针对我们的，这是对方的资料，你先看看。”他把提前搜集过来的信息，全都给了老景。

对方接过来，厚厚一沓，从头到尾翻了一遍，眉头皱的像一个解不开的疙瘩。

“看来我们过年抢了人家的饭碗，现在人家来反击了。”老景十分肯定地说。

嘉琦像是料事如神，说：“商场如战场，没有成败之分，只有利益的博弈。”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跟人家合作？”老景潜意识里觉得不可能。

嘉琦说：“现在奶制品市场很大，许多人都想来分一杯羹，届时，我们会看到雨后春笋般的个体兴起，但也只是昙花一现。留下来的势必是有实力的几家，然后相互残杀，瓜分市场。最终为了双赢，会联手垄断市场，一家独大。”这似乎是任何一个行业的发展规律，既然是客观事实，那就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老景却不赞同：“一家独大是不可能的，毕竟这是在国内，先前是有例子的。”他虽在外企待了几年，但国内企业是有区别的。

“那就看最终从蓝海到红海阶段，谁能挺下去！”嘉琦拍了拍手中的资料，准备开始迎战。

老景看着他的背影，望了望窗外迷茫的天空，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只知道接下来要狠狠地打一场硬仗了。

晨光要在欧洲待上1月，期间，为提前注册的分公司，在苏黎世租下合适的办公场所。还要去德国、法国、意大利出差，可以说是分身乏术。不得已只能给自己新招了一个驻欧洲的特助，加上从集团调过来的两个心腹，全力以赴投入两边的工作。

身为特助的戴维，晨光不能让他过来，集团的一摊子事儿，还需要他替自己顶着。

因此，向来休假时，几乎很难碰到晨光，百无聊赖的他，只好前来办公室探班了。

特助是个年轻貌美、身材火辣的女人，不过，十分冷艳，不苟言笑，她把向来带到顶层的办公室门口，就转身走掉了。

“你这办公环境搞得不错啊。”打开门，就看见了对面办公桌前忙碌的晨光，他扫了一眼宽敞的办公室，只有一张办公桌，一套沙发，一个书架，简单却奢华。

“你随便坐，我忙完手头的事再跟你聊。”晨光紧盯着电脑屏幕，对向来说。

“你忙你的，我随便看看。”

向来四处观察，最终还是留在了书架前，不是那一排排摆放整齐的书，多么诱人，而是两个相框吸引了他的目光，一张照片是晨光坐在雪山下的湖边，很明显这是画出来的，至于出自谁的手，动动脚趾头都知道。

旁边还摆放着一张子衿的照片，她弯着腰在花丛中绘画，眼神十分专注，拍照的人应该就在旁边。

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工作的某人，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这俩人什么时候去爬山了？简直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缘。

放下相框，不料没放稳，他又重新去放，相框后面的一段文让他心下微微叹息。

只见上面写着：一不小心误入仙境，养了眼，醉了心，许了愿，甚是难忘。

这等柔情蜜意的文字，很难想象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再看另一张也写着：听闻远方有你，动身跋涉千里，我吹过你吹过的风，这算不算相拥？

我踏过你走过的路，这算不算相逢，我还是喜欢你，认真且怂，从一而终。

向来说不出什么滋味儿，无奈地摇头，拿出手机悄悄拍下来，偷偷发给子衿，真希望她别再辜负这份盛情。让他一个旁观者都看不下去了，真是造孽呀！

一个人能等这么久，这份感情早已深入骨髓，无法自拔了。

不过，这消息发出去就石沉大海了，认识十年，他知道她，关乎情感的事，从来都是三缄其口。

“你有邀请子衿来参加开工仪式吗”向来问。

“嗯。”晨光还在忙，他的工作多的似乎干不完。

“她会来吗”向来走到他对面。

晨光想起那晚，他送子衿回家，亲手将请柬送给了她。

“她答应了。”

向来点点头，看着窗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她绘画不错，你可以请她帮你设计图纸。”

晨光的手停顿了下，看了他一眼：“画家和设计师是两回事。”

“但不妨碍她做效果图啊。”

向来好像在暗示什么？晨光停下手头的工作，思考了几秒钟，对了，她心中的疗养院应该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