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汉集团大楼。
副董权卿放下签字笔，对潘玉说：“依潘董事之见，集团要怎么打这场仗？”
“先平息外界的流言，再劝说长期合作的几个集团，稳住他们，这样以来其他合作方就不会心生担忧。”潘玉走到窗户前，俯瞰着脚下的高楼大厦。“集团谁说了算，还是得靠这帮老客户，只要我们拿紧他们，就不愁其他董事的支持。”
“话虽如此，晁律师定会拿遗嘱来做文章，他们肯定也要师出有名。”权卿有些担忧，“少董手里握着的只是欧洲市场以及两个分公司的实权不假，但他未涉及到集团高层，只能依靠他自身的股份来掌权，或者培养新人。”
潘玉便道：“他虽未深入集团内部，却在集团的声望很高，抛出继承人的身份，他的业务能力，我们也不好还手啊。”
权卿道：“他有他的优势，我们也有我们的底气，集团这些年的大笔业务都靠你我撑着，若是他接手，这些合作方不见得就买他的账。”
“还有一事，我百思不得其解，老董事长身体一直康健，未曾有过什么病痛，”权卿扶了扶眼镜，“怎地突然就坠楼了？这现场的脚手架和工程搭建么不是有什么问题？”
“在去考察前，现场所有外围以及内部搭建都做了全面的检查和加固，并不存在这种问题。”潘玉说着就看向独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的前特助王明阳，李耀林去世后，他就被李晨光暂时安置在行政部，担任部长一职。他担任特助多年，在集团里官职不大，余威不小，潘玉和权卿借机拉拢他，试图借他的手除掉晨光。
“潘董说的正是，”王明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早就凉透了，但他不觉得，又放下杯子，“少董有老董事长生前的遗嘱，坐上董事长位置不难，难在各位董事能不能认可他，培养自己的人手，需要时间，掌握大权，需要各部门的支持。这几年集团内部派系互相倾轧，各有损耗，老董事长一死，各派斗系显山露水，等他上位，集团龙潭虎斗，他想要职却无人，如同过独木桥。”
权卿说：“眼下几个大合作方的合约即将到期，若是这些合约不能续签，拖的时间越久，别说他急，只怕诸董事都坐不住了，这个冬天少董不好过。”
潘玉说：“事到如今，打的就是持久战，且看他如何应对吧。”
*****
“咚咚”，有人敲门。
“请进。”
门推开，戴维抱着两个箱子进来，道：“李总，这是您的快递。”
晨光抬头，发现天色已晚，便放下手头的笔，对戴维说：“今日没什么安排，你早点回去。”
等戴维走后，他才拿起包裹一看，寄件人是子衿。
一个箱子上写着转许晋海，他就专门放在了柜子上，又取了剪刀拆开另一个，纸箱打开，他愣住了。
奶豆腐、豆腐皮子、油炸果子、手把肉、糟茶、豆腐条等，各种食物都用塑封袋装着，整整齐齐塞满了整个箱子。
睹物如见人。
晨光修长的手指抚摸这些食物，想着她在家做这些美食的样子，光看这样子，花费了不少心思。他把这些食物都取出来一一看了遍，发现底下有张纸条，该是自己拆反了，纸条应在上面。
晨光，不晓得你吃的习惯不？若吃不完就放冰箱冷藏着，不喜欢了就扔掉。后面还画了个笑脸，这模样……有点可爱！
夜色暗下去，灯光明亮如昼，晨光把这张纸条反复看了好几遍，漠北现在入秋了，不知有没有下雪？子衿手脚冰凉，会不会夜里冻得睡不着？
纵有千言万语，都化在了“想念”二字上，他在微信聊天对话框上发出时，心底的柔软一丝丝荡漾开来。
***
周一，天晴，秋风横扫在广袤的草原上。
阿爸像往常一样早起，跟着老钟喂完牲口，然后留下老钟清理粪便，他回到毡房煮茶。
点着炉子之后，他取了一个砖块茶，撕掉外面包裹的白纸，然后拿起斧头劈茶，一大块砖茶三两下就被他劈成碎块了，又挑大块的撕几下，拿起茶叶袋，一点一点地装，装好后拉紧口袋的绳头，丢尽壶里煮，再把剩下的全装在一个一个茶叶袋里，收起来，留做下次备用。
砖茶是奶茶最佳的配料，消油解腻，味道醇厚，经济实惠，一个牧民家庭一年至少能喝掉十几块这样的砖茶。对阿爸来说，这样一块砖茶，他和老钟能喝上一个多月。
煮好奶茶，他从冰箱取出手把肉，用刀切成小块，放在碗里，把烧好的奶茶倒进去。然后端到隔壁的毡房里，给子衿吃。
“子衿，赶紧趁热吃。”
正在化妆的子衿“噢”了一声，就过来接碗。
“阿爸，这太多了，我给你分一些。”她今天原想穿那身正装的，结果发现自己胖了很多，只能换了件宽松的蓝色长裙，外加一件风衣。
阿爸说：“一点都不多，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子衿无奈地吐吐舌头，面对阿爸，她真的没辙，只能硬着头皮吃起来。这时，毡房外响起了汽车的声音，狗叫了一声，她心头一喜。
司机来了。
阿爸闻声出去。
子衿赶紧放下碗，拎起包跟出来，一看果真是司机，就对他说：“阿爸，剩下的，我回来吃。”
然后不等阿爸开口，就飞也似地上了车，摇下车窗，对阿爸招手离开。
“唉，你这丫头，就是不听话。”阿爸无奈地跺脚，满眼心疼地看着车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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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脸上的淤青消散，他要正式以新任董事长的身份与诸位董事见面。
会议定在9点。
他选了一身西装，笔直地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着远处的云彩，想着父亲在世时，是不是也时常这样倚窗而立？
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下，有信息进来。
抬手拿起看了一眼，然后回复道：继续计划，有事单线联系。
发完信息，他起身拎着包，出门上车离开。
戴维一边开车，一边说：“赵嘉琦去了瑞士，公司交给赵小姐了。”
晨光淡淡地说道：“我不应该给他逃走的机会，老景病的太及时了。”
戴维沉吟了下开口道：“若是一开始他没有派人监视您，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些事，现如今，他外出，而您上任，倒是可以先避开了。”
晨光冷笑道：“他料定我现在处境艰难，倘若出手，无论输赢，只会显得我小家子气！现让子衿坐镇公司，他料定我不会出手，刚好给了他一个合理的理由。”
戴维知道李晨光想要他说什么话，作为他的助理，他既是眼睛又是耳朵，所有与他相关的敏感信息，都不能放过。
上次一战过后，晨光想疼出一只手来，借机碾死嘉生公司，这口恶气他必须出。眼下赵嘉琦外出，正是好时机，可面对的是他最爱的女人，又怎会下得了手呢？也罢，收起那份心思，应付集团的这帮神鬼蛇牛。
当子衿在公司亮相时，助理于倩没想到自己也跟公司的男同事一样，目光移不开。
第一印象就是：漂亮，干练，精气十足。
“你好，我是赵子衿，大家可以叫我子衿。”
在于倩失神的瞬间，子衿已经站在他们面前了。
不知是谁，从背后戳了下她，马上开口道：“你好，子衿小姐，我是赵总的助理于倩，这边请。”
子衿跟着她进了嘉琦的办公室，明亮整洁，如他本人一样。
“我就在外面，您有事就叫我。”
“好。”
于倩出去时带上了门，子衿打量了下办公室，就开始琢磨着开会，她需要全面的熟悉公司业务。
而于倩出来后，脑海中还是那张精致的脸，心里在思考：天下怎么会有这么美的女子？
嘉琦去瑞士，少则一月，多则数月，但公司不能停下运转，他就让子衿来接替自己，管理公司。临走前，他把所有的事都给她交代了一遍。
子衿本能地想拒绝，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料，可想到阿爸，又忍住了，自己的确是亏欠他们太多了。
翻开桌上的亲子游活动方案，看了一眼时间，再联想到秋天是漠北旅游的黄金期，脑海中闪过一个又一个画面，怎样设计才能一炮而红？
于倩在恍惚中度过了一个上午，她一直以为赵总已经是非常出格的优秀男士了，没想到他的妹妹也不差，上天果真会安排。
整个上午，她做好了随时被叫去的准备，奈何这位美女经理根本没叫过她，甚至都没出办公室。直到中午吃完饭回来，前台的小姑娘知善给她的答案是摇头。
借着送文件的空隙，于倩想一探究竟。
“进来。”
听见敲门声，子衿头也没抬地在桌子上画着什么，一堆的手稿，看的于倩有点头皮发麻。
“子衿小姐，这是今日要签的文件，您看看。”
“嗯，你先放这，我签完了告诉你。”
“好的。”
待于倩出来后，几个同事上来悄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凶不凶？是不是女强人？”
于倩摇摇头，一脸苦闷：“不知道在画些什么，很投入的样子。”
几个同事相视一眼，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说她是个画家？”
“啊？不会吧？难道赵总找了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来当经理吗？”
“要那样的话，也太不符合赵总的风格了。”
“说的也是，咱们赵总一向是沉稳﹑百发百中的，看人也应该不会差。”
“那可不一定，你看她长得那么漂亮，说不定是用了什么方法迷住了赵总呢。”
“那她和赵总是什么关系？”
“我听说是兄妹关系？”
“兄妹？不像吧，我看像情侣。”
“停，你们问我的问题，不是要在这里议论八卦吧？”于倩有点无语，她也深知上司不喜欢背后议论人。
众人面面相觑，十分好奇，但又碍于于倩，只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