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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季节,陆续有牛羊下崽,阿爸和老钟喂完牲口,还要去接生,顾不上管子衿了。

她是绝对的在逃避,没人提醒就不去喝药,在藤椅上一趟就是大半天,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晨光返回时,狗一瘸一拐地跑到车旁,摇着尾巴,还“汪汪”地叫几声,仿佛把他也当成了家中的一份子似的。

子衿是被狗叫声吵醒的,她在困顿中微微睁开眼,一个模糊的人影向她走来。

她极不情愿地揉了揉发涩的眼睛,还是睁不开,全身都没什么力气,脚步声越来越近,狗跑到她身旁哼哼唧唧,伸手摸了摸它,才安静地躺在她脚边。这家伙昨晚没被冻死,都是幸运的了。

“今天感觉怎样?”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子衿总算勉强地睁开眼,看着眼前的高大身影,努力地笑了笑:“好多了。”

晨光伸手在她额头上摸了摸,眉头皱了下,不悦地看着她。

“怎么了?”

她的脑子在逐渐清醒。

“你吃药了吗?”怎么还在发烧?

子衿不敢说没有,只道:“下午的马上去吃。”

晨光无奈地叹口气:“赵子衿,你真的不会照顾自己。”

说完,他就进了毡房,去找水杯给她倒水喝药。

子衿闭上眼,心下叹息,果真又怒了。

慢悠悠地起来去找药,晨光把水给她,看着五颜六色的药片,都是苦的,眉心一拧,真难喝。

“嗯,快喝。”

子衿可怜巴巴地抬头,看着他不近人情的俊脸,缓缓地吐了口气,小声问道:“有没有糖?”

晨光只差把她嘴掰开去喂药了,努力地隐忍着胸腔的不满,道:“喝完就赏。”

“咕咚”几下,艰难地咽下药,满嘴都是苦的。

她还没伸出手要糖,晨光就取出了口香糖塞到她嘴里。

真甜!

他一把把她搂在怀里,似是生气,又似是威胁:“再不好好喝药,我就不来了。”

子衿:“我……”

“小桃心这一年一个崽,真给力啊。”老钟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是啊,这牛羊跟人一样,下崽是最辛苦的了。”阿爸说。

两人闻言,子衿迅速从他怀里挣脱,阿爸和老钟进来,看见晨光也在,他们笑着打招呼:“你回来了?”

晨光颔首道:“阿爸,钟叔。”

阿爸一边倒水一边问:“你吃饭了吗?”

老钟过来,两人一起在盆里洗手。

晨光回道:“吃过了。”

子衿刚听他们说家里头功劳最大的那头母牛又下崽了,忍不住想去看看。

“阿爸,小桃心生的是女儿还是儿子?”

“女儿。”

子衿转过头看向晨光:“我们去看看。”

牛圈,阿爸和老钟已经把现场清理干净了,子衿看着铁栏杆围着的墙角,站着一对母子。

“每头牛都要起名字吗?”晨光问,他记得力君生物的王总说,牧民习惯给牛羊编号,身上做标记,便于区分。

子衿说:“也不是,这头母牛额头上有一块桃心状的白毛,所以我们就叫它小桃心。”她用手指了指牛的头,那头刚下的小牛正在吃奶,母牛在添它的毛。

晨光点头道:“原来如此,这牛下崽算是一年的劳动成果。”

“对啊,就像老百姓种庄稼一样,一年的收成就是崽。”

“母牛平均多久下一次崽?”

“时间不定,差不多1到3年。”

“像小桃心这种的牛,一年一次,多吗?”

“不多,所以说它是我们家的功臣。”

“走吧,这里味道太重。”子衿担心他不习惯,说着就拉着晨光往出走。

他不知在想什么,静静地跟着子衿往回走,在他的意识里,嘉琦能弃医从商,投身牧业领域,这里的前景势必会很广阔。若不是针锋相对,他们肯定是默契十足,如今已是对手,但他绝对相信他的眼光。

想到这里,他觉得子衿上次给他的建议,很有必要去尝试了,另辟蹊径,或许在上位大战之时是最好的时机,避开锋芒,暗地里发展,为集团带来一条新路。各位股东和潘玉能在争权时不顾一切,集团利益被抛之脑后,但他不行,那是父亲一生的心血,他不能任其灭亡。

晨光和子衿出去后,老钟和阿爸坐在炉子边,喝起了奶茶,老钟对他说:“老赵,你这女婿还不错,看起来像是个生意人?”

阿爸大口地抿了一嘴的奶茶咽下,叹道:“女大不中留啊。”

“你纵然再舍不得,也得出嫁啊,毕竟子衿也不小了。”

阿爸岂能不明白?但他就是舍不得啊,正所谓天下父母都一样,看着亲手养大的女儿,就要成为别人家的媳妇,这种滋味正不好受。

“我原本想让她留在漠北的。”阿爸说。

老钟根本不知子衿与嘉琦当年领证的事,他知道老赵将子衿当亲女儿一样养着,哪里会想到他们夫妻俩最终要让子衿做儿媳!

“这小伙子是哪里人?离漠北远吗?”老钟问。

阿爸摇头,他还没问。

老钟看他的神色,又道:“现在交通便利,想见面了也很容易。”

“谁也不能带走子衿,她是我的命。”阿爸不知怎的有些生气,喝完最后一口奶茶,把碗“砰”地一声放在炉子上。老钟惊了下,嘴唇张了张,最终什么也没说,起身走了出去。

门口站着子衿和晨光,他尴尬地笑了笑,就往牛圈那边走去。

毫无疑问,他们刚才的对话,悉数入耳。

一阵北风吹过,子衿全身抖了下,她的眼帘下藏着深深的悲哀,她既感到阿爸对自己的呵护备至,带来的幸福感觉,又感到这种爱太过窒息,就跟嘉琦一样,让她想逃离却又不得不面对的无可奈何。

晨光脸上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内心里是翻江倒海,他好不容易跟子衿跨过重重阻碍,却又面临着艰难的考验,这份感情实在太难。

他紧紧搂着子衿,抬头望望天空飘过的白云,他李晨光是商界的奇才,是中多世家子弟里最出类拔萃的佼佼者,他年纪轻轻就以雷霆手段收拾了集团旗下几个烂摊子,现在他要以雷霆手段去收拾集团那些狡猾得像狐狸一样的股东,还有虎视眈眈的后母,让摇摇欲坠的江汉集团重新站在世界顶端。面对这份困难重重的感情阻碍,他岂会那么轻易后退?见了那么多大风大浪的人,又怎会被这种事情打倒?

“放心,有我呢。”他对她说。

下午的时候,嘉琦给子衿发了条消息,老景已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了,让她勿担心。

子衿有些激动,紧张的心暂时放松下来,她提议看看老景。

嘉琦拍了几张图片发过来,他的全身插满管子,还故意做了个鬼脸。

晨光正在桌前忙碌,子衿的微信跟电脑同步登陆,所有信息他都能看见。

子衿盯着照片愣了好久,觉得心疼,他一向大大咧咧,但很重情意。她发了视频过去,当老景的国字脸出现在镜头前时,她忍不住笑起来。

“我觉得你的脸比我双手都大。”

“这话说的,难道我没瘦吗?”老景看着子衿那张漂亮的脸蛋,表示不服。

“瘦了瘦了,不信你把脸贴上来,我一只手都能盖住。”

说罢,子衿把手放上去,老景也很配合地贴上脸。

“怎么样?不夸张吧?”

“嗯,等我康复了,赶紧减肥。啊,不对,这是我花钱买来的肉,不能随便丢掉。我要把它送给嘉琦,以谢他对我的照顾之恩。”

子衿:“我哥才不要呢,你还是给向来吧。”

“我觉得你还是留给未来的老婆吧。”向来进来查房,直接补刀。

旁边的嘉琦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老景不敢大笑,抽的伤口痛,他只能强忍着,奈何还有点憋不住。

向来一把抢过手机,看着子衿怒道:“摆脱,你们想要让他二次缝合伤口吗?”

子衿一听,瞬间感到羞愧,吐吐舌头,说:“向大医生说的对,我再也不逗他了。老景,对不起啊。”

老景闻言,说:“没事,妹子。”

向来把手机还给嘉琦,在他接的时候,向来又顺势拿走了,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

“大美女,我要给老景检查,挂了。”说完就关掉了视频。

老景刚醒来不久,不易长时间耗费精神,子衿明白,但被向来挂调,她有点不爽。

不过,老景能正常开玩笑,她的心情也好多了。

晨光听见向来的声音,拿起手机顺势发了条信息:手术费够吗?

向来哪里能收到呢?他的手机还被嘉琦扣着呢。

挂了视频,他盯着嘉琦,道:“老赵,我们一物换一物吧。”

嘉琦凭他刚刚的反应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他欠自己一个交代。

“是你怂恿李晨光的吧?”

“什么?”

嘉琦盯着向来,看得他心慌,“你这样看我,怪瘆人的。”

“你不是死人都不怕吗?还怕我的眼睛?”

嘉琦的讽刺,令向来有点莫名的紧张,他转头看了看老景,脸色似乎有点不对。

“你怎么了?”他说完就去揭开被子,果真纱布上有血渗出。

嘉琦也惊住了,这……

向来顾不上那么多,赶紧拆开纱布,伤口裂开了。

他无奈地说道:“以后不要再视频了,切记勿笑。”

老景说:“没事,你重新搞下,我不怕疼。”

嘉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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