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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冷如冰,星子撒了一空,深夜的苏黎世医院,灯火辉煌。

住院部的灯渐渐熄灭,嘉琦独坐在医院的走廊上发呆,对他来说,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刻,才是最轻松的。

老景已入睡,他却无法入眠,想到某个人要上门,他就心里堵得慌,根本无法做到置之不理。

最终还是拿起电话打了过去,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他想,阿爸或许是睡了。

事实上,阿爸跟晨光聊了很久,渐渐有些体力不支,晨光将他扶到床上歇息,阿爸的嘴依然没停,还在叨念着子衿,晨光很有耐心地听他一遍一遍叮嘱,直到他沉沉睡去。

望着熟睡中的老人,晨光有种莫名的亲切感,想起幼年,父亲经常深夜回家,也曾在夜间进来给他盖被子的情景……可惜啊,那些温馨的场景随着母亲的离世而再也没有出现过。

阿爸的呼噜声响起,他轻轻地盖好被子后,蹑手蹑脚地起身去关灯,手机忽然响起,惊了他一跳,寻声找去,在阿爸的外衣口袋里。

他赶忙掏出来,怕惊醒阿爸,一看上面的来电是谁时,他直接按下静音,再看阿爸,他似乎并未受到影响。

一分钟后,手机息屏,晨光将手机重新放回阿爸兜里,然后走出毡房,关好门,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再也忍不住吐了出来。

漠北今夜无风,晨光吐了好久才感觉舒服点,爬在围栏上,喘息片刻。狗闻声过来,在他身边轻轻哼叫了几声,似乎有点着急。

晨光伸手摸摸它的脑袋,轻声说:“没事。”

也许它是听懂了,头在他的胳膊上蹭了蹭,然后跑开了。

对他一个陌生来说,狗似乎很喜欢他,当然也不反感了。

几分钟后,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他以为是狗跑回来了,转头的瞬间,就看到了子衿,当然还有狗。

“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很冷的。”

子衿把杯中的热水递给他:“快喝。”

晨光抿了一口下去,勉强站起身来,她摊开手掌,是几片药。

“这是胃药,你喝下。”

他微微愣了瞬间,就点点头,一口吞下,狗在他们两人之间跑来跑去,也不知在呜呜叫个什么。

子衿拿过杯子,抓住他的胳膊,往回走。

晨光说:“不碍事。”他不想让她担心。

子衿叹口气道:“为了我,让你受罪了。”

修长的胳膊一紧,他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身旁的人儿,沉声道:“这是我的幸福,怎么能叫受罪呢?”

有微风吹过,尽管他们都穿着棉大衣,还是感觉到刺股的冷,子衿打了个喷嚏,还想说什么,晨光就赶紧揭开大衣,将她搂进怀中,一股暖意袭上心头。

因为是两人拥在一起,所以走得很慢。

狗跑到前面去了,又停下回头等他们。

“以后再来,酒肉别勉强自己。”

“嗯。”

进了子衿的毡房,炉子生的很旺,暖烘烘的。

子衿从他大衣中钻出来,两人先后都脱掉大衣,子衿就挂在衣架上。晨光坐在床边,微靠在床头,腹部不适,再受凉,这滋味真不好受。

子衿重新给他倒了杯热水,又从抽屉翻出暖宝宝,这是她每个月都要用的必备品。

“把这个贴上,很管用。”

晨光看了一眼手中的暖宝宝,眼底是疑惑,“这是什么?”

子衿说:“暖肚子的,来,试试看。”

晨光:“……”

他想拒绝,可她不给机会,上来就掀开了他的薄毛衣,看到里面的衬衫扎在裤子里,就把暖宝宝撕开,直接贴在他的腹部,贴完还不忘给他把毛衣拉下来。

“等下就好了,这样能缓解疼痛。”

两人的姿势极其暧昧,晨光闻着她柔软发丝带来的清香,隔着衬衣感受她手指的温度,一时间有些悸动。

“你经常用?”他缓解了下气氛,试图控制自己的某个欲望。

子衿倒没发觉到他的异常,起身又去给炉子填料。

“对啊,大多女孩子在生理期都会用。”

她确实没说错,腹部很快就传来了温暖,再加上药物的作用,腹部不适感终于消散了。

狗也跑进来,躺在炉子边,打起了瞌睡。

子衿坐在他身边问:“你在这边是不是还有其他事?”

晨光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嗯”了一声。

听到他的答案,她的心底有数了,掏出手机,就看见上面有未接来电,是嘉琦打的。

“怎么了?”晨光问。

“嘉琦打电话了,我没接上。”

子衿看了眼时间,已经很晚了,他打电话有什么事吗?于是回了过去,嘉琦几乎是秒接。

“喂,子衿。”

“你还没睡?老景没事吧?”

听筒里的嘉琦沉思了几秒钟,才开口道:“没事,他睡着了。”

“噢。”

两人似乎不知道说什么,都保持沉默,子衿下意识地抠手指,要不要挂掉电话。

“阿爸睡了吗?”

“嗯。”

“那他还好吧?”

“好着呢,药在按时吃着,你别担心。”

“那就好,这次……活动做得很好,辛苦了。”

子衿微微一笑,说:“如果有你们在,会更好。”

嘉琦笑了下,然后靠在椅背上,说:“未必,你的创意很不错。”从她偷偷地帮他设计那几款包装开始,他就知道她的实力远不容小觑。

“谢谢。”

“那你早点睡。”

“好,拜拜。”

“拜拜。”

两人收了线,嘉琦脸上的笑意瞬间全无,他无法向她问出口的那个问题,已从她刚才的语气中,感受到了另一个人的存在,这种无力的挫败感从未有过。不是他比不过某个人,而是子衿已经让他没了机会。

子衿放下手机,沉思了片刻,不管当下如何,她选择的路,终归都要去面对,这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感似乎在刚刚有些释放,她说不清是什么。

侧过头,她以为晨光已经睡着了,但事实是,他坐得端端正正,两眼望不到底,嘴角似乎有笑容。

“你刚才……”刚才怎样?偷听电话?还是……奇怪,她说了半截,好像无法接下去。

晨光笑了下,说:“刚才怎样?”

子衿有点不敢看他火热的目光,赶紧拧过头来,抿紧嘴唇,在想说什么时,晨光就拥住了她的细腰。

“我要是睡着了,忽然发出什么声响,你哥会不会连夜飞回来跟我干一场?”

想着今晚他在嘉琦的家,拿下阿爸,还住在子衿的闺房里,听着他们俩的电话,这种感觉简直比他拿下十几个亿的大单子都过瘾啊。

子衿的耳边传来他炙热的呼吸声,耳朵和脖颈一阵酥痒,就忍不住一缩,他趁机就将她整个人抱在怀中。

“你们会打架吗?”她问,知道早晚会有见面的这一天。

他想到前不久的那场架,打的鼻青脸肿,下一次会是什么样?

“如果要打,肯定是我让着他。”晨光对她说。

这个说法让她一滞,双眼眨了眨,她知道嘉琦不会轻易放过他,可他也不会轻易服软,那么,刚刚他说的话是……

“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晨光捏了下她的鼻子,反问:“难道你希望我们打架?”

“当然不是。”她怎么会有这种盼头呢?巴不得是和平共处呢。

“那就好,不管怎么说,他是你哥,我要和你在一起,就要得到他的同意。”晨光早已想透这点,若是能抱得美人归,被他捶几下又如何?

她呵呵一笑,只要他们不打架,不针锋相对,心底就踏实多了。

“这是张教授的微信,我推给你,关于来牧区培训一事,我已联系过她,全权由你去负责。”晨光说完就把微信推给了子衿。

“大概是什么时候?”

“开春吧,那个时候天气暖和些。”

“能不能接上这次的活动?”

“你决定。”

“那你有没有说是多少费用?”现在她最缺的就是钱。

晨光皱了下眉,说:“10万。”

“10万?”这么少?

某人一脸的淡定道:“要不加点?”

“别,别,别。”她笑着连忙摆手,心里是乐开了花。

“张教授一生致力于畜牧领域,漠北也有她的试验基地,帮助牧民增收远比自己富裕要快乐的多。”

子衿颔首道:“我知道了。”

早先她还在为经费发愁,现在听到这个数字,那种压力感一下子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只要10万块,那她就能变成100万,第二场亲子游活动就有戏了。

“行,我先走了。”

“好,路上慢点。”

与晨光分别后,子衿美美地睡了一觉,这一睡,就到了下午。

她给于渊发了信息。

临近月底,财务工作最忙,既要做各种税表,又要结算工资,于渊在电脑前坐了整整一天。

手机信息一大堆,她懒得理,但凡一动,她这账就做不完。

看到子衿的信息,只能停下来。

回道:忙着算钱啊。

子衿:真是个勤奋励志的姑娘。

于渊:没学历,不励志怎么办?

子衿:找个男朋友养你。

于渊:翻个白眼(表情包),你以为富二代不要白富美吗?

子衿:我们可以做富一代。

于渊:所以我在努力的路上。

这时,子衿手机提示来信息了。

点开看,是某人。

晨光:在哪里?

子衿:公司。

晨光:身体好了?这么卖力挣钱?我不需要你的嫁妆。

子衿:噢……挣钱跟嫁妆有什么关系?

于渊又来了信息:你这次活动搞得不错啊!我看网络上到处都是新闻。

子衿回到:真的吗?我还没看。

于渊:截图给你。

子衿瞅了一眼截图,网站上曝光的还不少,她又搜了几个直播平台,看了下回放。在看到自己上台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晨光倒是一脸的淡定。也是,这种场合他经历的太多了,任何时候都是云淡风轻。

晨光:没关系就好,晚上一起吃饭?

子衿把于渊的直播截图发给他,顺带看了下评论,对他的评价都是帅之类的,当然有网友已把他的身份挖了出来。

晨光:我知道。

他知道?他是故意的么?

子衿:这样影响不好吧?

晨光:见好就收。

子衿撇撇嘴,呵,果真是颜值抗打。

于渊:???

子衿:收到!多谢,改日我们俩吃饭吧。

于渊:李总专门跑来给你助阵,市长也来助阵,你面子够大的啊!

子衿一头黑线,无奈吐槽:我若说没有邀请他们呢?

于渊:嗯,你的人品大放异彩。

子衿:你就刺激我。

于渊:没有,我就觉得你们还有可能。

子衿不想扯这个话题:你们合作的怎么样?

于渊:挺好。

子衿:那就好,这次他过来,你们合作会更深入吧。

于渊:我们也想啊,问题是约不上李总,听说他好像在和政府那边合作什么新项目。

政府?

他说的饭局不是力君生物科技公司的宴请?

子衿又给晨光回复了一句:嗯,谢谢厚爱!

晨光:记得欠我的要还。

子衿吐槽了一句:嘉生有什么东西值得你要的,尽管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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