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醒醒!”有人叫她。
凄惨声渐渐远去,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眩晕里只看到了刺眼的灯光,周遭的一切都在微微晃动,氧气面罩箍得她脸生疼生疼的,旁边除了护士在注射药液外,还有某个人,陌生的像不认识一样。
刚明明和哥哥在漠北陷入了危险境地,睁眼怎么会是——李晨光?
他云淡风轻的脸庞,关心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你做噩梦了?”他关切地问。
这声音不可能是假的了,他,是——真——的——在——身——边。
时隔5年,又一次这么近距离地面对,连呼吸都变得紧张起来。
转念间想起,他怎么在自己身边?
她确信这并不是五年前。
子衿示意护士拿掉氧气罩,看她清醒的状态,护士才离开。
“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晨光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子衿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好难发出声音,嗓子很痛,全身干涩无力。
只能通过摇头传达自己的意愿。
“你在水中滞留太久,需要住院治疗。”
子衿呆愣片刻,脑海闪过跳河救人的一幕。
下沉时,他好像出现了……
呵,他救了她一命。
“谢谢……”最终还是不顾嗓子的难受说出来。
不知怎地,想到他那句“你死都别想逃出我的世界!”
现在看来,是不是幸运呢?
晨光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不过仍旧是冷着脸,说:“水性不好就别逞强。”带着嘲讽的语气,跟五年前一模一样。
子衿翻了个白眼,但沉默不语,毕竟游泳这项技能,当年还是跟他学的,在他眼里始终都没过关。
然而救人时,哪里考虑到这些,谁知道腿脚会抽筋,不过,一到冬天,手脚冰凉,抽筋是常有的事。
晨光见她沉默,有些后悔刚刚的口不择言,烦躁地起身,走到窗户前,想着要该怎么面对她?她会不会又再次逃掉?
室内很安静,可是气氛有些压抑。
说好的,不再相见,却偏偏相遇,还独处一室,这算什么?
子衿抬起眸,望着窗户边高大深沉的背影,仍然是那么冷峻孤单,心头涌起一股难言之隐。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打破了沉默。
“什么事?”似乎公事公办的语气。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嗯”了一声就挂断了,将手机装进兜里。
子衿这才想起自己的手机,现在出了事,还没给学校请假呢,不由地四处搜寻起来。
“你找什么?”晨光转过身就看见她瞅来瞅去。
子衿停顿了下,说:“我……睡了多久?”
“五天。”他如实地说。
“五天?”这么久!怪不得她感觉全身都难受,想要坐起来,全身没一点力气,深吸口气,感觉胸口都是疼的。
晨光几步跨过来,一把将她按住,怒道:“你干什么?”
有一瞬间,她觉得是回到了五年前,那时她也是躺在医院里的,只不过是个小小的阑尾炎手术,动一下就会被他凶。
他明明是关心她的,却用强硬的口吻跟她说话。
呆愣了片刻,晨光的声音从头顶上传下来:“你要起来吗?”
子衿点点头。
他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再次因刚刚过激的反应而有点难受,拿起遥控,把床头摇起来,轻轻扶起她,把枕头靠在后面。
“我的包还在吗?”
晨光去衣柜里取出来递给她。
幸好,还在,不过翻了个遍,都没看见手机。
“不用找了,应该是丢了。”
手机不值钱,可信息非常重要。
此时此刻,她就算有再多的问题,也不想开口了。
“已经报了警,看能不能找到。”晨光一眼就猜透了她的想法。
子衿眼里闪过一丝希望,但他接下来的话,让她心凉了半截。
“不过,希望不大,跟大海捞针一样,你最好将你的个人账号和银行卡之类的,进行挂失或冻结。”
“无妨,我的账号没几毛钱。”子衿嘲讽地笑了笑。
晨光打量了她一眼,没再说话,安静地坐在床边陪着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夕阳从窗外照进来,子衿呆呆地看着外面,脸色苍白,憔悴无力。
“我想去厕所。”
李晨光转身出去了。
不多时,护士来了。
这是VIP病房,设施一应齐全,当护士扶她起来时,感觉双脚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轻飘飘的,好不容易坐到马桶上,又尿不出来。
这时,外面有人叫护士,似有急事,她将输液瓶挂在墙上的挂钩上,丢下一句“马上回来”就消失在门外。
奈何她终于解决完人生急事时,使上所有的力气,都站不起来。
额头上的冷汗往下淌。
等她再卯足劲起来时,重心不稳,一个趔趄,重重摔倒在地,碰在了洗漱台上。
“啊!”
她痛的叫出声,输液瓶落在地上,手背上的针头也被拽了出来。
捂着撞痛的胳膊,倒吸一口凉气。
听到动静,门被猛地推开,李晨光冲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心头一惊,一把将她抱起。
“摔到哪里了?”
子衿哪里想到他会进来,顾不得疼痛,一把推开他,可他力气大,虽松了手,却依然将她困在怀里。
“你……你快出去!”想着自己的尴尬处境,满脸绯红,弓着身子,两手去提裤子,奈何怎么都提不起来!
他看出她的窘迫,无奈地道:“什么时候学会矫情了?又不是没看过。”
子衿瞬间沉默。
晨光说完,不等她反抗,就扶着她将裤子提起来。
“你就这么不想见我?”他嘴角的苦涩笑容,是她从未见过的。
伸手从洗漱台抽出纸巾,轻轻地擦掉她手背上的血,将她抱回床上躺下,重新叫了护士进来扎针。
他这一系列的动作,让子衿的脸烫的能煮熟鸡蛋,心底却是多年的酸楚,一一涌进胸腔里,然而表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他:“李晨光,是你说的再也不见。”
这句话激怒了晨光,他一把拽住她纤细的胳膊,将她拉近:“是我说的,但你违约了。”
“我怎么违约了?世界这么大,我去哪里难道要提前跟你说吗?再说救人是违约吗?”子衿心头一紧,甩开他的胳膊,不看他眼底隐隐燃起的烈火。
晨光眼底似乎能喷出火来,“我说了,就算死,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事实难道没给你证明?”
“你霸道的简直无理!”她也不甘示弱。
“就是因为我的霸道,你才捡回一条命,不是吗?”晨光站了起来,依然不想放过:“难道你要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
子衿还想说什么,嘴唇张了张,最终无语地闭上眼睛,欠他的似乎还不清了。
这时,医生进来了。
“你醒了,感觉怎样?”
这声音听着,怎么如此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