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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袤无垠的荒原上,庞大如山一般的身影在隆隆的巨响中爬行,每一步都是地动山摇。

那是一只巨型的蠕虫,从前到后整整上千米,前粗后细,通体白色,身体一节一节的,每一节上都有两个红色的圆形晶体,如同鼓胀的复眼一般。

它的体表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菌株,像是一棵棵巨大的蘑菇,那些蘑菇就像它身上的绒毛一般。它很大,大的像一座山,那些菌株就是山上的森林。

而就在那些菌株森林中,还生存着另一群可怕的生物,那是一种群蜂——蚀骨毒蜂。

那些菌株上面有一个个恶心的孔洞,孔洞直通菌株内部,蚀骨毒蜂就隐藏在其中,这些菌株就是蚀骨毒蜂的巢穴,蚀骨毒蜂对繁衍后代的环境极其挑剔,只有在这些菌株的内部它们的幼体才能生长。

那是因为,这些菌株无时无刻不在释放一种毒气,这些毒气,对普通人来说是毒气,可是对蚀骨毒蜂和这种山一样的蠕虫来说,就是氧气一样的存在。

蠕虫在荒原之上行过,吃掉所有可以吃的东西,除了转化为自己的养分,也供养背上的菌株。以蠕虫的体型,它行进之处能碰到的食物显然是不够的,所以这就要蚀骨毒蜂登场了,这些毒蜂会将千里之内的一切席卷一空,除了自己吃饱,更是会将剩下的全部打包带回给蠕虫。

这三者形成了一种完整的生态,三者离开任何一方都不能独活。

这种虫子说是蠕虫,它其实它的身下有很小的附肢,它正是靠着这些附肢快速爬行。理论上来说,这是一种极其古老,不属于现存任何一种生物类群的特殊存在。也正是如此,它的生存条件,生命形态,共生模式才会如此的特殊。

蚀骨毒蜂也并不是一种蜂,只是它们的群居方式有些类似蜂群,实际上,它们也是一种古老的特殊族裔。介于虫子和脊椎动物之间,它们没有虫子外骨骼,身体表面光滑,遍布粘液,和蚯蚓差不多

它们也没有脊椎,取而代之的是身体中央有一根贯通身体的坚韧软管,这是脊椎的雏形。

它还有四只蝙蝠一样的翅膀,和身体下面虫子一样的腿。

脑袋前面的嘴却像是蚊子一样,长相实在是丑陋而恶心。

如今这种巨大的蠕虫被草原人称作“死亡蠕虫”。它们只生活在草原上,只生活在乞颜部的领地中。乞颜部驯化了它们,让它们成为了最后的战争机器,

如今乞颜部也只剩下了五只这样的蠕虫,它们是这个族裔最后的幸存者,或许等它们死光,这个古老的族裔,就要彻底从四陆百国的生物圈中消失了。

当乞颜部动用了这五只来到和大易的边境,那只能说明,和大易之间的死战已经不可避免了。边境的局势已经不是一个紧张可以形容,而是彻头彻尾的战争状态。

伴随死亡蠕虫而来的,还有栗末集结的现在剩下的六部中所有的精锐士兵,足足凑出了近五十万的大军。

兀立昂和部、斡逸乐部没了。

泰赤乌部、扎达蓝部、蔑儿其部、塔特瑞部,甚至包括王族乞颜部那都是实力大损。

本来反对乞颜部的兀立昂和部,还有支持乞颜部的斡逸乐部都没有了,乞颜部在八部支持政治这一块可以说回到了原点。可是草原上的老汗王还算有本事,几场大战下来,原来兀立昂和部和斡逸乐部的领土多数到了乞颜部手中,少部分只有接壤的塔特瑞部和蔑儿其部捡到了一点便宜。

可是斡逸乐部的经历,蔑儿其部看在眼里,为乞颜部流了这么多血,最后却是这么个下场,蔑儿其部也心寒,也担忧。可是老汗王吞并了兀立昂和部和斡逸乐部的地盘后,可以说是把蔑儿其部的领土包了起来。

兀立昂和部原来在西南,斡逸乐部原来在西北,乞颜部在中央,而蔑儿其部就在西边。

现在蔑儿其部可以说是东南北三个方向全是乞颜部,被乞颜部吃得死死的,他们只能继续对乞颜部和王庭保持效忠,可是谁都看的出来,有很多东西都变味了。

巨大的死亡蠕虫的后方,金雕和银鹫两兄弟看着远处山一般巨大的身影,他们的身后,跟着的是整个部族中少有的上万名精锐骑兵。

与众不同的是,这些骑兵骑得并不是战马,也不是奔狼,而是和萧雨歇手下的一部分战士一样,骑着一头头猛禽。

蔑儿其部生活的地方多高山,和他们原来的北方邻居斡逸乐部一样,他们极其擅长捕捉和训练猛禽。猛禽就是这个部族的信仰和图腾,就连兄弟二人的名字都是两种凶猛的老鹰。现在斡逸乐部逃走,原来斡逸乐部的高山和训禽场大部分都落到了蔑儿其部手中。

银鹫留着寸头,赤裸着上身精壮的肌肉,露着肩头的刺青,从空中飞过的猛禽背上跳了下来,落在了自己兄长的背后。

金雕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壮汉,身上披着一件用羽毛织成的披风,里面还穿了一件棕黄色的甲胄,一头长发带着一点西域胡人的棕黄色,他身上也确实有西域人的血统。

银鹫一刻也没停歇,急切地说道:“大哥,儿郎们回来了,去南边侦查了一圈,大易的军队已经集结在玄武关内了。真的打起来,会是一场硬仗。儿郎们不敢飞得太低,大易的飞剑和空艇都很厉害,我们没法儿侦查到更详细的情况。”

金雕的神色中决绝占了一大部分,另一部分则是深深的担忧,他终于还是开口了:“部族还有多少给养?”

银鹫叹了口气:“杀牛羊的话,还能坚持几个月。”

“到底几个月?”金雕不满地追问。

银鹫也不满地答道:“三个月!”

答完,他再次愤愤地开口:“到底几个月根本没有意义?现在就开始吃牛羊,不管撑几个月都一样。”现在只是初夏,牛羊刚开始长肉,这时候吃牛羊,冬天一到他们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不管能撑几个月,他们已经撑不过这个冬天了。去年的冬天,部族就减员了两成。

金雕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沉声说道:“有意义的,至少,这场仗,我们可以打三个月。”

银鹫眼神中的担忧更甚:“不死不休吗?儿郎们手里的家伙差大易人太远了。”这个时候把所有的食物都拿来打仗,银鹫猜的到这就是破釜沉舟了,犹如濒死野兽临死前放手一搏。

金雕再次转头问道:“乞颜部怎么说?能支援我们多少粮食?”

银鹫摇了摇头:“乞颜部说他们也没有多余的粮食了,我确认过,应该是真的。王庭和艾斯贝尔的生意,很早就断了。艾斯贝尔似乎预料到了今天的结局,他们想要的不是做生意的这三瓜俩枣,他们想要的是我们的土地。就如同,我们曾经对大易做的那样。”

金雕摇了摇头:“艾斯贝尔政府是这么考虑的,可禁令再严,下面总有人愿意铤而走险。我肯定,走私从没断过。”

“走私的那点儿量,扎达蓝部和塔特瑞部自己都不够。现在旭烈兀部有粮食,还愿意给我们一些,可是乌海.....你不让我找乌海。”银鹫有些欲言又止。

金雕看着银鹫,又看了看南边大易那高耸的城墙,问道:“他还是希望停止战争,用和平交易的方式得到粮食和物资?”

银鹫点点头:“他又跟老汗王提了,可老汗王又把他训斥了,说他软弱,被大易琳琅满目的好东西腐化了。”

金雕摇了摇头:“老汗王不会同意的,老汗王如果同意,那这就是乌海大功一件,甚至可以说功高盖主,以后这汗位必然是乌海的。老汗王在打压乌海。”

银鹫有些听着愈发不满起来:“老汗王到底怎么想的?以前他有四个儿子,他还有的选。可是现在齐儿木拉和他最喜欢的阿尔泰已经死了!而且他们的死还搭上了整个草原!也遂是个废物,只有乌海一个人靠谱了。他为什么还要打压乌海?”

金雕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怒意,他伸手冲着空中一只巨大的猛禽招了招手,嘴上说道:“四个儿子,死了两个,汗位的竞争者一下子几乎没了,你觉得谁是最大收益人?”

银鹫一愣:“乌海!”

金雕叹了口气:“没证据,不能说。但你现在去找乌海,老汗王会觉得,我们也在站队。而且乌海这么毒的性子,他能用这些粮食把我们拷得死死的,部族照样是灭顶之灾。”

银鹫不忿地说道:“为了那个汗位,大汗的那几个儿子真是疯了。”

因为刚才的招手,金雕的那只专属猛禽缓缓从天空中落下,那是一只健壮的玄金海雕,满身的黑色羽毛已经如同钢铁一般,脑袋周围长着一圈发散状的羽毛,像是狮子的鬃毛,让这只玄金海雕的脸有些像猫头鹰。只是这一圈羽毛却是七彩斑斓的颜色,长在全身金色的玄金海雕身上有些突兀。可这却是玄金海雕最可怕的武器,既能射出光束,也能接收最细微的光波,另它洞察于千里之外。

玄金海雕落下,将脑袋凑到金雕的身旁,可是眼睛却时不时地朝着远处瞟去。顺着它的目光望去,金雕看到了自己庞大的部族军队。

地面上,高大的战士骑乘着各种骑兽来回奔行,如同浪潮。

天空中,矫健的儿郎驾驭着飞行凶兽来回游弋,如同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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