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盟领域外,荒野。
身披红色甲胄,戴着画着奇异图案的面具的高大男人骑着驮兽,从远处行来。在他身后,是一群与他身上服饰相似,唯一不同在于面具没有延伸出来的两角的战士。这是他的势力,他的军队。梦魇一族每个人一直都在寻找独属于自己的道路,他今日来到了四城领上方的焦丘,和早已聚集在这里的一群荒野的高手会和。他希望能够找到自己的道路。
邀请他来这里的是一个名叫“托伊思·扎哈马”的灰盟人。他因为犯了杀人罪被逮捕,但动用了关系让自己的判罚从绞死变成了流放。这个家伙倒是有些能耐,来到崇尚实力的荒野,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规矩和生活,还聚集了一大帮勇猛的战士,试图进攻灰盟的边省,打开通往灰盟的大门。
他和历史上很多人一样,都想对灰盟复仇,也都许诺了很多好处。而历史给荒野的教训是:每一次都是镜花水月,没有一次成功,尽是失败。
他倒是没那么多考虑。他和他的战士只是需要一场战斗,至于结果如何,不在他的想法之内。
他被侍从带进一间屋子,作为一支队伍的领袖参加会议。坐在这里的有六个人,去掉托伊思和他,还有四个人。
托伊思长着一张标准的灰盟人的脸,头发倒是有些稀疏,脸上的皱纹很明显,但是喝酒喝的很欢,而且嗓门很大,在门口隔着门都能听得非常清楚。他穿着一件银白色的铠甲,腰侧是一把长剑,除了那张脸,都看不到什么灰盟人的样子了。
坐在托伊思左边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蓑衣,戴着黑色斗笠的人。他的脸隐藏在阴影里,看不真切,身后是一把黑色剑鞘的长剑。他端着一杯茶——这是场中唯一一个不喝酒,而是喝茶的人。对于这个人的身份,他并不清楚,只是从对方的衣着猜测出对方灵朝遗民的身份。毕竟,这一身实在是太标志了。
坐在托伊思右侧的是一个蛇蝎女子。对方身穿着只有在黄金沙脉才能见的黑色丝绸纱衣,半遮半掩她黝黑的皮肤与丰满诱人的身躯。她碧绿色的眼睛一直在偷偷观察着周围的人,表情中带有一丝难以察觉的不怀好意。他没有说什么,这里有多少人是怀有异心的,不差这一个。
坐在他左边的是一个高大的,戴着战术面具,头上长有两角的男子。他身穿灰色的铠甲,背上背着一把大剑,给人一种极其可怕的压迫感,如同一座大山,镇在此处。这是一个强大的对手。他心想,抓着酒杯的手有些颤抖,起了好胜之心,有些心痒。男子显然是察觉到了他的心思,脸稍稍偏向他,没有说话,但对他来说,这已是一种回答。
坐在他右边的是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沧桑的脸上满是伤痕,同时一股令人非常不舒服的阴沉之气自他身上散发而出。他很清楚对方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强者,但究竟是为何会变得如此颓废,却是不得而知了。
叮叮叮。
似乎是到了什么特殊的时间,房间外传来了一阵钢铁的敲击声。房间门处传来门拴上的声音,旁边的两个侍卫一起动身,挡在了门前。
托伊思闷了一碗酒,放下碗的同时说道:“介绍一下自己吧。从刚才开始,我们就是一条路上的了。”他的语气坚定而不容置疑,甚至于女子都下意识收起自己时刻散发的诱惑的气质。
“我叫托伊思·扎哈马。虽然大家都至少是一支强大队伍的领袖,情报网不至于烂到连荒野上最大最烂的荒野乱军的领导者都不认识,但我还是要介绍一下自己。”托伊思给自己倒了碗酒,“我是托伊思·扎哈马,荒野上的白狼,白狼骑的领袖。”他把碗端起,向众人示意,一口闷光,随后把碗放在了穿着蓑衣的人面前。
蓑衣人看了一眼碗,幅度很小地摇摇头,端起自己的茶继续喝了起来。“茹,灵朝遗民。虽然我人小势微,但师傅教给我的一身功夫还算马马虎虎,和各位对上几招想来还是没问题的。”“他”开口,却是非常清脆的女子音。
“我不喝酒,对身体不好。”她手指一点,酒碗飞起,就要落在他面前,突然一条细丝出现,拦住了酒碗,并牵扯着后者转到另一个方向。最终,轻轻落在了蛇蝎女子面前。
“拉黛塔,黄金沙脉刺蝎佣兵团的团长。”蛇蝎女子笑了笑,端起酒碗轻轻抿了一口,又放下来,“我们来这里只是为了钱,不为别的。如果在战场上发生了什么要我们丢命的事,还请各位不要怪我们跑得快。”
哐!
一声巨响,一把短剑插在了桌子上。“只是为了钱?拉黛塔,你说这话,自己相信吗?”高大男子盯着拉黛塔,说道,“你们吃掉了整个蓝金村,就在雷托塔勒的眼皮子底下,如此明目张胆,也只是为了钱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拉黛塔平静地说道,“佣兵为了钱,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叮。
高大男子把一枚币状物放在了桌上。币状物上面有一些奇异的花纹,看久了会让人有些晕眩。他迅速移开了目光,只听高大男子继续说道:“这个,你认得吧?”
拉黛塔看了一眼币状物,脸色微微一变,又迅速恢复过来。虽然很快,但那一瞬间的心跳加速和神情变化瞒不过在场的所有人。
“那个东西,为什么在你手上?瑞德应该已经销毁了才对……”见众人都看向自己,拉黛塔知道瞒不住了,开口问高大男子道,同时她的目光隐晦地落在币状物上,另一支手从桌下放上来,似乎有出手抢夺的意向。
“贪欲让他陷入疯狂,整个荒野西被他搞得一团糟,直到我从地狱中站起来,把他的脑袋拧下来。”高大男子把东西收了回去,很平静地说道,似乎他说的不是一件多么令人震惊的事。
“他死了……”拉黛塔似乎并不意外,也毫不惋惜,“死了最好。你不出手,迟早有一天我也会拧掉他的脑袋。”
“你的愿望倒是实现了,不妨实现一下我的愿望——让我把你的脑袋拧下来。”男子说着,手搭在了背上的大刀刀柄上,平静之下隐藏着怒火。
“你想杀了我?可以如果你有那个能耐。”拉黛塔并不慌张,“我在黄金沙脉混迹了那么久,若是遇上你就都没用了,那这身能力也没什么用了。小子,你能杀了瑞德不算什么。。黄金沙脉不是他一个人能概括的,更何况,他也不过是个垃圾罢了。”
“你!”
“行了,别吵了,你们有什么恩怨我不管,但现在我们是一个队伍里的人,必须给我放下你们那点偏见和心思。如果灰盟人看见你们在战场上互相捅刀子,他们可以笑一整年。相信我,那不会很好受的。”气质阴沉的男子突然开口,阻断了两人的对峙。
两人看向男子,一言不发,但没说什么,算是默许了男子的行为。
“我叫霍山,是军团的副团长,负责在今后的进攻行动中辅助团长托伊思。”见周围的人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又补充了一句,“不必怀疑我,我比你们先来,所以我拿到了这个位置。”
众人又看向托伊思,后者没有说话,但大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算你走运,拉黛塔。”高大男子把桌子上的短剑拔出来,收了起来,“不过,你不会每次都这么幸运。”
“这一点我自知,无需你提醒。”拉黛塔回应道,双手一动,酒碗立即以极快的速度撞向高大男子。后者伸出一只手,稳稳接住酒碗,连酒碗内几乎满满的酒都没洒出来。然而,在在场的人眼中,一股极其强劲的力劲通过酒碗传递至男子的手臂中,却如入笼之兽,没有造成什么影响。男子把酒碗放在桌上,动作虽轻,却有一股更为霸道的力劲顺着这一放渗入桌子,并传向拉黛塔。拉黛塔黛眉一皱,手掌往桌子上一按,释放出一股同样蛮横的力量,与对方的劲力对拼。最终桌子上裂出一道痕,将桌子分成两半,两人分据。
“洛尼斯,来自荒野西的复仇战士。”高大男子说道平静地说道。至少,除开暗里的出手,明面上确实很平静。
他没有喝酒,而是直接捏碎了酒碗,随后略带歉意地对他说:“老兄,对不住了,你用不到这酒碗了。”
“无妨。我自有酒喝。”他摆摆手,从腰间解下一个角壶,豪爽地喝了起来。“我名字是特烈尔,来自亚帕斯草原的战士,来此地寻找我的道路。”
“梦魇部族?”洛尼斯沉默了一会,突然开口问道。
“是的,自先祖带领部落铁骑横扫荒野之后,整个荒野都是如此称呼我们。不过,我们还是喜欢自己的称呼,鹰骑。”
“我听闻梦魇部族有一个古老的传承。每个人都要去寻找自己的道路,并为之而行,称为‘天途’。在传说中,梦魇部族的人天生就是优秀的战士,那一位可汗更是长生天的宠儿,你也是追寻他所行过的道路的?”托伊思突然露出笑容,开口问道。
“先祖可汗之事,非我所行。”特烈尔回答。
众人都看着他,表现各异。拉黛塔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洛尼斯则拍了拍他的肩膀;霍山似乎是对他的回答有些不满;茹则十分平静,没有表现。
托伊思笑容有些僵硬。他给自己倒酒才勉强掩盖了自己异样,不过没有瞒住一直在观察他的特烈尔。
“怎么,有什么不满意的吗?”特烈尔像是很随意地问道,目光却是隐晦地落在托伊思身上。
“没有。欢迎你的到来,草原上英勇的战士。”托伊思收敛了情绪,脸上又重新挂起微笑,让人摸不准他的想法。
在场的气氛有些沉闷。显然,对于托伊思这个善于隐藏自己的老家伙,大家都有提防。
“我在这里也不说别的,就讲讲接下来的安排。”见场面有些失控,他开口道,“我们会在三日后同步进攻灰盟的边缘城和碧血湖省。边缘城由我,拉黛塔和特烈尔来打,碧血湖则由茹,洛尼斯和霍山来进攻。我只看结果,必须拿下。”托伊思语气冰冷,但确实是让场面的气氛有些缓和。
“既然都到了这里,我们听你指挥。”洛尼斯双手环在身前,说道,“我和我的战士踏过整个荒野西的战争与血,无惧灰盟这个软弱的国度。”
“若是力量就能解决全部,荒野乱军也不会到现在都没能拿下这个‘软弱’的国度了。”拉黛塔适时地泼了盆冷水,“就我所知,灰盟使用的一种名为‘魔卡’的技术,是现在荒野上卡械技术的核心基础。如果不是灰盟傻傻地丢了几个魔卡专家进来荒野,再加上四城领的优秀人才对魔卡技术的解析,我们胜算能高到哪里去?”
“你……”洛尼斯正要发飙,但被托伊思抬手拦住。“你好像有话说,拉黛塔。”托伊思对拉黛塔说道。
“你身为灰盟人,应该很了解魔卡的威力——我虽然只是道听途说,却也明白力量在科技面前的无力。我们需要的不只是身手强大的战士,还要一些熟知魔卡和卡械的人,才能有更绝对的胜算。不然,我们极可能碰到硬钉子。”
“拉黛塔,我认同你的观点。但是,你觉得,要做到你说的那些东西,需要花上多少时间?”
“要好几年。”拉黛塔说道,“但是是必要的。”
“你知道吗?我已经没有几个‘好几年’了。”托伊思平静地说道,但在场的人都能感受到他内心的不平静。
“我们必须这样做。不然,我们将一直处在劣势……”拉黛塔有些焦急地想解释,然而托伊思一抬手,并投给她一个极其冰冷的眼神,直接让她的千言万语噎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
“三天后,进攻计划继续。你如果不想参加,可以离开。”
“你们要送死,我可不去。”拉黛塔站了起来,转身向门走去。两个守住门的侍卫上前打算拦住她,但托伊思抬手示意两人不要阻拦。
“请走吧。”
“很遗憾没能在你背后捅一刀,荒野西的臭小子。”拉黛塔先是对洛尼斯说了句狠话,之后也不管后者的愤怒,对托伊思说道:“你会后悔的。”
说完,拉黛塔离开了房间。
“等以后,我要找个时间杀了她。”洛尼斯一拳狠狠砸在桌子上。
“呵呵,在那之前,你得先和我打一场。当然,不是现在,我们得保持最好的状态去完成三天后的进攻。”特烈尔说道。
“打,我正好一肚子火。三天的时间,够我们休息好了。”洛尼斯眼睛瞥向特烈尔,一股强大的气息压向后者,“你不会恢复不了吧,草原上的战士?”
“随时奉陪。”特烈尔说道。
霍山此时来到了托伊思身边,低声问道:“行军在即,要不要阻止他们两个?”
“不用。军中将士,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样的好事了。打一打,正好让下面的人看看,振奋一下士气。我如果不是老了,恐怕也会忍不住和这两个小崽子耍耍棍棒。”托伊思笑道,“这可比酒好用多了——吩咐下面的人,把场地空出来。”
“是。”
霍山点点头,走到侍卫身旁,低声说了几句。侍卫应下,离开了房间。这时洛尼斯和特烈尔已经开始在桌上掰手腕,两人不分仲伯,看样子是要耗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过了一会,门又打开,先前离开的侍卫与守在门边的霍山对视一眼,做了个手势。“咳咳,两位,停手吧。”霍山见状,咳嗽两声,对依然在僵持的两人说道,同时释放一股气势,出手将没有释放威势的两人的手臂抓住分开。
“干嘛?”特烈尔正和洛尼斯较量得火热,被人这样一打岔,因为遇上对手的那种欣喜被冲淡了些许。
“你最好给我一个理由。”洛尼斯看着霍山,说话的语气森冷,显然如果霍山给不出一个让他满意的回答,他就要把霍山捏碎。
两个人的威势同时压在霍山身上,令后者有些喘不过气来。
MD,两个战斗狂,疯子,这种危险的事情为什么要我来做……霍山心里直骂,嘴上说道:“你们的武器,磨过了吗?”
两人听懂了他的话,顿时那股滔天的气势消散开来。两个人甩开了霍山的手,站起身来。
“刀锋在即。”
“随时奉陪。”
“那么,去外面吧,大家都等着呢。”
霍山说完,转身向外走去。洛尼斯和特烈尔对视一眼,跟上了他。
三人走后,留在这里的侍卫显然也有些意动,看了托伊思好几眼。“想去就去吧,不用一直看我。”托伊思有些好笑,挥了挥手,守门的两个侍卫欢喜地离开了房间。一时,这里就冷清得只剩托伊思和茹两个人了。
“茹小姐,不出去看看吗?”托伊思拿走茹身前的茶杯和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问茹,“你可没有我那么老,年轻气盛的,出去看看也不错啊。”
盯了托伊思一会,见对方完全没有丝毫尴尬,甚至没有归还茶壶的意思,茹幽幽开口道:“您老可真是毫不客气。”
“哎呀,老人家喝点茶怎么了。”托伊思嘬了一小口茶,说道。
“一,那是我的茶。”见托伊思还要喝,茹伸手一点,一股力劲击在托伊思手腕上,托伊思吃痛之下,茶杯飞到了茹身前,被茹接住。“二,酒后饮茶,对身体不好。您老还是要注意点。”茹倒掉茶杯中的茶,拿过自己的热水壶洗了洗杯子。
“哈哈,老了,对付不了你们这些年轻人了。”托伊思似是感慨,“至于身体,也不差那几杯茶。”
“终归还是要注意一下的。”茹说道。她把茶壶中的剩茶倒入竹筒中,把茶杯和茶壶洗净后,收了起来。
“哦,终于是忍不住要出去看看那群家伙了?”托伊思笑着问道。他已经听到门口处传来的呼喊声了。
“今后是要一起做事的,不能拂了人家的面子。”茹说道,“你这里有没有高台?在下面太吵,视线也不好。”
“哈哈,你就是在等这个东西吧——有,当然有,毕竟我的身子骨也受不了那群热情小伙子的叫喊。回想当年,我可是人群中叫的最欢的那个,不管是在灰盟还是在荒野,都是一样的。现在,却连那人堆都去不得了,不得不服老啊……”托伊思一边说着,起身朝房间后方的楼梯走去,茹紧跟在他身后。两人上了楼,走到天台上。
似乎是霍山特意安排的,比试的场地就在房子周边,在这个天台处,可以十分清晰且无遗漏的观察到比试全程。特烈尔已经拿过了自己的偃月刀,站在自己的位置做好了准备。对于他来说,马战才能发挥出他全部的实力,不过失了马,对他的影响也不会很大;洛尼斯一开始就把武器带在了身上,不过他没有急着用他的那把大剑,而是从自己队伍里的战士手中接过了一把长刀。对此,特烈尔没什么意见,只要对方能与他战个痛快。
不过,为了防止对方吃亏,特烈尔还是出于好心地提醒道:“你就用那个吗?会不会太吃亏了?”
“我既然敢拿它与你对战,自有我的考量。小子,替别人着想之前,先为自己考虑考虑吧。”洛尼斯说完,也来到场上自己的位置,做好了准备。
“既然阁下已经有了自己的考量,那么,得罪了。”
轰!
两股气势同时爆发,围观的人同时发出呐喊,为两人助威。一时间,场地有些混乱,但两人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双方对视着,气势在碰撞,肌肉紧绷,蓄势待发。
一刹,特烈尔向前踏去,手中偃月刀拖地而行,迅速来到洛尼斯面前,挥手刀起,重重斩下;洛尼斯手一动,手中长刀横斩在前,与偃月刀相击,竟是被震得后退两步,在力量上落了下乘。不等洛尼斯有何动作,特烈尔已经收回刀锋,变换方向自下而上再出一刀,洛尼斯没有托大,手中长刀往旁边一丢,迅速拔出背上大剑,重重一记下斩,竟是把特烈尔的偃月刀压在地上。二人同时发力,一时竟僵持在一起。
特烈尔后退一步,借此抽出刀来,旋即稳住身子,身体前倾,手中刀锋向前直刺,迅速而凶猛。叮!一声让人感到手脚冰凉的钢铁撞击声传来,是洛尼斯双手抬起大刀,用刀刃挡住了特烈尔的偃月刀。洛尼斯手一发力,隔开特烈尔的刀,同时把手中大刀举起,狠狠压下,正是特烈尔新力未至之时,特烈尔一惊,却也没有心慌,手中偃月刀迅速与大刀相击,同时自身借力离开危险范围。轰!洛尼斯刀刃斩下,在地上留下一个让人心惊的坑。
两人都是以力破敌,走的力克万夫之路,难出胜负。观众见两人打的难解难分,呼声变得更为强烈,显然这样的高手对战激起了他们的热血。
“你怎么看?”托伊思饶有兴致地看着场上对战的两个人,问身边的茹。
“非我之道,不予评价。”茹说道,“而且,还是太吵。”
“哈哈,已经很安静了。”托伊思大笑几声,“待会,可能还要你下去帮帮忙。我担心那两个家伙打上头,霍山那小子拦不住。”
“我明白。”茹回答,手中拿着一本书卷,看了起来。
见茹这幅模样,托伊思叹笑着摇摇头,继续看下面两人的较量。
又是一次对峙分离,特烈尔没有再迅速地飞身上前与洛尼斯对抗。他立在那里,手中偃月刀立起,刀锋向天。见他这幅模样,观众中他的手下立即站起身,与他一样手持偃月刀,刀锋向天。一时,站起的人组成一道墙,在地上拖起一道长长的阴影。一股可怕的压迫感在场中蔓延,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来。
“长生天注视着我。”
特烈尔的声音响彻于此,同时,一种情绪以他为源头,开始在所有人心中滋生。恐惧,是恐惧,没有了欢呼,没有了叫喊,所有人注视着这群站着的人,这群自远古便存在的荒野的梦魇。
“长生天的战士们,随我冲锋。战!”
特烈尔举起手中偃月刀,刀锋指天。在他之后,无数刀锋冲天而起,阴影覆盖整个战斗场地。
“战!战!战!”
梦魇战士的战吼直冲向天。
特烈尔向前踏出一步,无尽的阴影自他身后冲出,席卷向洛尼斯。刀锋,刀锋,处处都是刀锋……洛尼斯没有陷入恐惧,但特烈尔的这一招确实是出乎他的意料,一时他竟是没有找出解决的办法。
无尽的阴影将他包裹,特烈尔手中的偃月刀挥下,阴影聚成一把巨大的刀,向洛尼斯斩下。如果洛尼斯没能挡下这一招的话,战斗就毫无悬念了。
不过,洛尼斯显然没有令人失望。
一道火焰燃起的声音响起,阴影之中迸出一道青色的火焰,化为利刃,斩开了无尽的阴影。在洛尼斯周围,青色的火焰不断蔓延,无数英灵的身影浮现其中,竟是将特烈尔释放的阴影顶了回去,形成僵持的局面。两人再一次平手,没有一方占到优势。
这是荒野人种独有的特殊技艺,用出来,两人也算是动了真格。洛尼斯手中刀刃上的火焰开始猛烈地燃烧,特烈尔同样举起手中利刃,阴影聚集,随时斩下。两人在此时都不再打算有所保留,全力以赴,才是对对方的尊敬。
两大古老特殊技艺的对撞将会引起很多未知的伤害,这并不是托伊思想看到的局面。托伊思转过头看了一眼茹,后者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书卷。
洛尼斯向前踏出一步,大刀向前挥劈,一股滔天的压力充斥全场,青色的火焰燃过刀刃所过之处,最终壮大出一部分冲向刀刃所向之人;特烈尔同样踏出一步,刀锋斩下,无尽阴影再次从他身后倾泻而出,冲向青色火焰,刺向无畏之人。两人都无所保留,这一击,将定胜负。
嗒,咔。
想象中两大古老技艺的碰撞导致的能量湮灭并没有发生——一股奇异的力量在场中凝聚,一面接下了古老种族自远古而传承至今的怒火所蔓延而生的青色火焰,一面接下了另一古老种族传承至今的力量与信仰所凝聚出的黑暗阴霾,三道力量在场中扭曲而不相接触,最终化作无形。场上,茹左手按在洛尼斯的刀刃上,右手用书卷抵住特烈尔刀锋下方的长柄,好似轻而易举的化解了两人的出招。
“两位,住手吧。战斗已经结束了。”茹说道。
“能接下这一招的人,整个荒野找不到几个,你厉害。”洛尼斯收回大刀,对茹说道。随后他又看向同样收回了偃月刀的特烈尔,说道:“这次算平手。以后,我还会找你较量一番。”
“随时奉陪。”特烈尔说道。场上的阴影已经散去,他的部下也都已经坐下,刚才那令无数人心生畏惧的远古梦魇仿佛从未出现。
观众开始欢呼,虽然没有胜者,但也已经不需要胜者了。
见气氛差不多了,托伊思站起身,望着下面的所有人。他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播整个斗技场。
“今日未见胜负,三日后,战场上见分晓。”
“战!”
一声冲天的战吼,昭示这支由各方势力组成的荒野乱军,将刀锋指向灰盟。
——————————————————————————
灰盟南省,雷多萨特。
“好无聊。”
刘诠水合上手中的《灰盟南省需要注意的二三事》,沉默良久,叹出这么一句话。整整四年,学院那边没有一点动静,他父亲也没有什么指示,就好像他真的就是来这里休假的一样。这样安稳的日子对一个正统的南省人来说来之不易,但对他这种三天不搞事就浑身难受的人来说就是一种折磨。刘诠水看了看在自己身旁安静看书的殷兰。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忍下去的,这种枯燥的日子……他心想。
“少爷,有什么问题吗?”注意到刘诠水一脸不解地注视着自己,殷兰脸色一红,随后又立即恢复过来,开口问道。
“殷兰啊,你是不是冰地人?”刘诠水突然问。
“不是,我来自南省,十中文省是我的家乡。”殷兰摇摇头,说道。
“嗯,难怪你受得了这种日子。原来你就是南省人。”刘诠水说完,又叹了口气,瘫在椅子上:“啊,好无聊啊。”
“噗嗤,我还以为少爷怎么了,原来是有点受不了这样安静的日子。要知道,即便是最和平的雷多萨特,这样的日子也是一种奢侈哦。你啊,就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殷兰笑着伸出手指点了点刘诠水的额头。在雷多萨特和刘诠水这个不正经地主子待了整整四年,他也算是完全了解了刘诠水的性子,根本就不需要在他面前用什么家母教育的礼节,当他是一个亲密朋友就完全足够了。
“殷兰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这种日子对你们来说才是福气,对我来说要命啊,难熬啊。”刘诠水把头扑在殷兰怀里,丝毫不在意这种亲密的行为吓了殷兰一大跳。
“那,少爷,我们到街上看看?”殷兰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试探性地问道。
“好!”刘诠水立即眼冒金光,起身拉住殷兰的手就要离开,“事不宜迟,赶紧出发。”
“诶,诶,让我准备一下啊。”
……
雷多萨特是诸多南省中唯一既和平又繁荣的省市,在这里,不会见到像半年前新闻里的边缘城的惨状,无数房屋毁坏,无数人流离失所,恶敌入侵,战火纷飞。鲜血,残肢,断垣……种种战争的迹象在雷多萨特已经是上一个年代的人的回忆,现在的雷多萨特年轻居民,已经无法想象老人口中的情景,唯有去过戈里,海多罗港,或是边省及其周边荒野的人才能明白那些他们年轻时无法理解,无法想象的惨景,并更为珍惜现在安定的生活,安定的雷多萨特。在“神手”海旗白领导的罗网的带领下,雷多萨特将有望超越灰盟内部的诸多省市,成为第一线的“南省”。想要再进一步发展,加入灰盟是必经之路,无论对灰盟还是雷多萨特,这一事都颇为急切。
这些当然不是刘诠水想关心的。他只在意雷多萨特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然而他还是低估了这里的和平。“我就应该跑去戈里,不然就是去边省也好啊。”刘诠水也不在意正疯狂朝自己眨眼睛的殷兰的提醒,直接趴在桌上,闷闷不乐地说道,“太安静了,太和平了,雷多萨特太和平了,根本没法让我快乐起来啊呜呜~”
“少,少爷,你不要这样……”殷兰紧张地看着周围或看着报纸安静喝咖啡的男士,或一起喝饮料秀恩爱的情侣,或互相攀谈最近的有趣的事情的商人市民,他们似乎都悄悄观察着她和自己的少爷,无形散发着压力。整个咖啡厅看似没有变化,实际上暗流涌动,而漩涡中心,便是她和刘诠水。偏偏刘诠水还不自知,这对于深知南省恐怖的殷兰来说,太可怕,太折磨了。
“我说的没错啊。不过,虽然没事情搞,这样安静的日子倒也不错就是了。”刘诠水似乎是明白了殷兰的示意,在之后接了这么一句话。一时间,弥漫在咖啡馆里的骇人压力顿时散去,转头再去看周围那些饮客,却是和普通人毫无差别。
在殷兰悄悄松一口气,打算在自己这坑人的主子再说一些骇人听闻的话之前带他离开之时,一个身披白色大衣,戴着眼睛,手里端着一杯咖啡的银发男子走了过来。“两位,我这里有一些有趣的事情,来与两位分享。不知,可有兴趣?”他行了一礼,询问道,却是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
殷兰全身僵硬地看着男子,不知如何回答。在这里的所有顾客当中,他给人的气势最为可怖。即便是家主,也只不过比对方略胜一些。这样的人找上门来,殷兰下意识要留下与男子对战,保护刘诠水离开,即使她已经乱了分寸,也没有胜算。
“什么事?”好在,刘诠水握住了她的手,开口瞬间惊醒了她。殷兰摸着自己的心,就在刚才一瞬间,她失去了自我。
“……厉害。”盯了殷兰和刘诠水一会,男子露出一个微笑,有些惊异地说道。“像你这么年轻,能顶住‘lost’的渗透的,你是唯一一个。”男子拉过椅子,在刘诠水身旁坐下,“我刚才听到了你们……哦不,准确说是你的话,有些好奇。现在更是确定了,你确实是想要找一些事情做。”
“但你没有诚意,至少在我看来,刚见面就用这种力量试探并不是诚意。”刘诠水紧紧握着殷兰的手,给后者一个“安心”的眼神。
“哈哈,诚意?”男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摇摇头道:“在南省,你觉得什么算得上诚意?用灰盟中部的标准?那恐怕只会是一种笑话。”他抿了一口咖啡,继续说道:“事实上,我没有下狠手,已经是最好的诚意了。如果你们连刚才的试探都没有通过,你们也就不过如此,没有资格去参与即将在戈里东区发生的大事。只是说大话的人,在雷多萨特只是不受欢迎,在戈里,可是要掉头的。”
“哦?那么,我算是通过了吧?”刘诠水回以微笑。
“当然。”男子说道,“至少,不会死太难看。”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这些没意思的了。我想知道,戈里东区,那个最乱的地方,要发生什么。”刘诠水一摆手,打断男子的话。
“哼哼,有点脾气,或者说,被憋坏了。”男子一眼看出刘诠水眼中的兴奋,“有没有安静的地方,这里人有点多,不适合谈论这种事情。毕竟,就是最烂的事,也需要一定的仪式感,不然就缺少太多趣味了。”
“随我来吧。”刘诠水站起身,朝店外走去,“不过,你最好掂量一下你手里的那件事,是不是真的很有趣,我胃口可是很大的。如果不够有趣,我可不担保我要你给我补偿些什么。”刘诠水回过头,对男子说了一句,随后也不等对方回复,便离开了。
“有脾气。在南省,还是这种人受欢迎。”男子笑了笑,给了一个评价。
……
“坐吧。”回到家中,刘诠水做了个“请坐”的手势,自己坐在了男子座位的对面。待男子坐下后,开口问道:“你也该向我介绍介绍你自己了,在我们聊那些有趣的事情之前。”
“我叫多兰。你也可以叫我在道上的名号——切割。”男子拿下自己的帽子,开口说道,“当然,你们也不太明白这个名号所蕴藏的意义。毕竟我们的时代也已经过去了。”
“听你的口气,你是个大人物?”刘诠水问道。
“在南省,只是个普通人而已。而在灰盟,我可能是个恶魔。”多兰笑道,“我们不会称呼自己为‘大人物’,这可是很减寿的。有个游戏里的一句话说得好啊,我拿来改一改——在南省,没有活着的传奇。”
“你不愿意,那就算了。不过,你就是要我那样称呼你,我也不会低下头就是了。”刘诠水说道,“还是不要把太多话语浪费在无用的地方——你口中的大事,说说吧。”
“在这之前,我需要了解一下你对东区的熟悉程度。”
“不用问了,我是完全没有去了解。但是我的属下倒是了解颇多。”刘诠水一摆手,打断多兰说道,随后手指向殷兰。
“哦?”多兰眼睛瞥向殷兰。
“如果只是东区的地区势力分布,和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的话,我还是有所了解的。”殷兰点点头说道。对于东区,从小时候到现在,她一直都有在关注,虽然她出生在十中文省,而不是戈里。
“你觉得现在东区势力最大的是谁?”多兰问殷兰,显然是在考她。
“现在的东区,北边有残损的钟家坐镇,虽然已经没落,但余威仍在;南边林家没落之后,钟归率领的红酋崛起,隐隐有称霸的迹象;中部的大人物就不是我有能力去了解的了。据我推断,你所说的大事情,应该是和红酋有关吧?”
“为什么这么认为?”多兰问。
“中部已经沉寂太久,而且,灰盟内部有消息,他们和上头的人达成了协议,他们要自治,前提,或代价是不混乱。至于北边,如果闹得起来,元气大伤的钟家也不会活到现在。所以,只能是南部,最乱的南部,最热闹的南部。”
“嗯,有道理。”多兰没有明确表明他的态度,“那你不妨说说,东区南部会发生什么事。”
“南部,红酋的崛起虽然迅速且猛烈,但触及了太多人的利益,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尤其是立志要把东区整好的治安官斯安,更是用他最为可怕的手段对付这个不安定因素……嘶,不对,斯安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动手?他没道理会放过钟归啊……”
殷兰看向微笑不语的多兰,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总不能是红酋要把斯安压掉吧,现在的钟归哪有这个能力,更何况斯安还是灰盟那个地方来的人……”
“是斯安要动手了,但他没有明面上的理由。所以,他用了一些肮脏的手段,不管是哪一方面。”刘诠水开口道,“他等了太久了,现在他找到了机会。就是不知道,有哪些人参与了其中。”
刘诠水看向多兰。对方似乎是知道了他在想什么,开口道:“别看我,我只是被朋友叫去打杂的。”
“你这个实力的人被叫去打杂?大哥,你觉得我相信吗?”刘诠水一副“你当我是白痴吗”的表情看着多兰,说道。
“好吧好吧,是我朋友参与了其中,他特别邀请我去参与这件事。”多兰最后还是讲明了他去东区要做的事情,“我朋友和他的手下有幸在斯安面前混了个脸熟,斯安觉得他不错,所以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和他小弟联合治安队出手把红酋给端了。我知道的就这样,具体他们怎么干,我还真不清楚。时间在两个月后,我们完全赶得上,就看你有没有兴趣了。”见刘诠水沉默,多兰继续说道:“别的不说,至少那里,比雷多萨特更乱哦。”
“我又没说我不去,你怎么一幅比我还着急的样子?”刘诠水笑道。
“我可没替你着急,我只是不想在一个于我来说无用的人身上浪费太多时间。我是真正听见你说想要找点事做,而且,你也确实有实力做这件事。我给了你一个机会,只是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多兰话音刚落,刘诠水和殷兰两人立即感到一股极其强大的压力,又看看正微笑着不再说话的多兰,刘诠水马上下了决定。
“我跟你去。”刘诠水刚说完,那股压力立即消失。面前,多兰脸上的笑容灿烂了许些。他起身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拒绝的。”他向刘诠水伸出手,显然是要和刘诠水握手。
刘诠水没说什么,握住了多兰伸过来的手,表示自己和对方“友好”达成了共识。
“既然谈好了,我也已打扰多时,就先一步离开了。”多兰说着,戴好帽子,就要离开。“哦,对了,提醒一句,刚才是南省,尤其是戈里的住民最擅长,也最喜欢的谈话方式。学着点,在日常生活中很好用的。”临走前,多兰留下了这样几句话。
在多兰离开后,殷兰一直紧绷的神经才松弛下来,一时间她竟有些眩晕。“少爷,这个人好可怕。”待自己稍微缓和过来,殷兰立即扑到刘诠水身边,对刘诠水说道。她刚才是真的很害怕多兰,如果不是刘诠水在这里,她恐怕一刻也待不下去。
“哈哈,以后会遇到更可怕的,不过那都是由我来承担压力。你呀,呆在我身后,当一个小透明就好了。”刘诠水伸出手指,戳了戳殷兰的额头,笑道。后者因为感动一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刘诠水身上常用的动作被对方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抱着刘诠水说道:“少爷,你对我真好。但是,殷兰是不会选择做一个小透明的。”
“为什么?”
“作为少爷的侍女,我不能只作为一个花瓶。在少爷不在的地方,我也可以独当一面。”殷兰看着刘诠水的眼睛,认真说道,“我要帮上少爷的忙,而不是只让少爷保护我。”
听见这些话,刘诠水怔怔地看着殷兰,一直到后者受不了他的目光,羞红着脸低下头,低声呐呐:“少爷不同意的话,我也是可以在少爷身后当花瓶的……”她还没说完,刘诠水就抓住了她的手,说道:“你有这份心,我很欣喜,尽力就好,不要逞强。”
“嗯。”迎着刘诠水的目光,殷兰重重点了点头。
——————————————————————————
“是这里,暴虐?”
“是这里。”
一道雷光闪过,破败的修道院前院那生锈的铁门被直接炸飞。一个穿着长袍的女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位身穿漆黑铠甲的黑发女子。长袍女子观察了一下周围,用不信任的目光看着黑发女子,问道:“你确定,四恶魔之一的‘天蜘蛛’,住在这种鬼地方?”
“又不是我自己确定的。这都是先知告诉我的地方,你就说你信不信嘛。”暴虐挖了挖耳朵,随意地说道。
“如果没有找到那家伙,你和先知的脑袋我都要挤进门框里。”长袍女子用力地把手握成拳,狠狠威胁道。
“那也没办法呢。”暴虐说完,又拍了拍长袍女子的背,说道:“哎呀,雷纹你就放心啦,先知还是很准的。大不了白跑一趟而已。”
“你说得对,但重点是很浪费我时间啊!我今天还没上号呢!这荒郊野岭的,哪有天网信号啊!”雷纹一脸崩溃地看着暴虐。面对雷纹的痛苦,暴虐脑袋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她属实是没听懂雷纹在说什么。毕竟,她的脑中就只有工作,睡觉,吃饭,打架这么单纯的四件事了。
“那,你要和先知确定一下吗?”暴虐拿出一块晶石,问雷纹。这是她们四神卫传统的联系方式。从初代四恶魔至今,她们一直都在跟随时代变化的脚步,不过目前用不了天网,就只能用很久没用的声石了。
“不要,我不要见那家伙。她的声音我一点也不想听到。”雷纹严词拒绝,“反正是她说的在这里,我们先找找也不迟。”
说完,两人才开始真正在这里搜索起来。
不过,即使是长达半小时的搜索,两人也没找出什么来。如果不是在这里确实发现了有人生活的痕迹,雷纹都要怀疑这破地方真的会有人住。现在,只能等人回来。
时间过去,太阳下山,阳光褪去。
嗒。
躲在暗处无聊得要死的两人终于是听见了人的脚步声。两人看向来者,是一个身穿满是尘灰的神父服装的年轻男子。他坐在这里已经熄灭的火堆旁边,正用手中的火折子试图重燃火堆。他脸上满是被人殴打的痕迹,一双漆黑的眼睛没有灵气,似乎是个对生活已经失去希望,得过且过的人。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带给她们的感觉,那种排斥感就是一种指向,表明对方就是此行寻找的目标。见到此人,雷纹撇了撇嘴:“也不知道什么人这么猛,连天蜘蛛都敢打。而且,这一届的天蜘蛛宿主混得也太惨了吧?”
暴虐点点头表示赞同,却说道:“虽然是这样,但他的力量感觉和以前的天蜘蛛宿主不同。他很强。”
“和大百目相比?”
“恐怕更甚。”
“我……去……”雷纹怔了许久,才从嘴里憋出两个字。她毫不怀疑暴虐的直觉,这一次,恐怕四恶魔之战有些变数了。
“那我们还打吗?怎么感觉打不过啊……”雷纹询问暴虐,脸上尽是苦涩,“我们可是连这一届的大百目都打不过啊。你说这个比大百目还强……启示者怎么劲挑这种难度大的屁事麻烦我们?”
“大百目有足够的实战经验,在他适应我们的战斗节奏后,我们的所有动作都会被他提前预测道,这是我们无法战胜他的原因。这次的天蜘蛛虽然力量更为强大,但是他的能力并没有人来引导和开发,所以,我们还是有些胜算。要动手,就只有现在了。”
“干了!”雷纹细细思索一番后,敲定了主意。
然而,计划并没有赶上变化——
在两人将要出手杀死男子的时候,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扬起手中利刃。暴虐在一瞬间感到令她几乎窒息的死亡感,迫使她抽出背后长斧对身后就是一记斩击。这一击正与黑影手中的利刃相击,虽然力量压退了对方,但对方借力退开拉开距离,没有受到多少伤害。暴虐不敢停留,立即拉住还没反应过来的雷纹,破墙离开了修道院,并极其迅速地向远处飞奔,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中。
在两人遇袭的地方,黑影再次现身。与他一齐现身的还有一个金发白衣女子。
“跑了?”
“我去追她们。”
“不要离得太远。主上给我们的任务就只有保护好那家伙。”
“我明白。”
女子身后展开一双赤红色的翅膀,直冲天霄,随即悬于空中,一会后向暴虐和雷纹消失的方向飞去。
黑影望着女子离开的方向一会,向修道院里走去。他来到男子身边,还未开口,对方先发了话:“不必告诉我什么。我就是死在了这里,也不过是提前为我悲惨人生画上终点罢了。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巴不得这样。”
“嘿嘿,我倒是有个你不会想听见的消息要告诉你。”
见男子无动于衷,黑影继续说道:“你的那位朋友,死了。”
男子猛地看向黑影,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你的意思是,菲尼娅……”男子开口,声音像是沙漠里快要渴死的人发出的声音。
“她是叫这个名字是吗?呵呵,真是可惜啊,她死了,明明挺善良一个人来着。”
“别再说了!”男子打断了黑影,眼中满是疯狂。“告诉我,是谁干的?!”
“你加入我们,我告诉你。”黑影笑道,话语中满是阴谋。
“这是你的目的?”男子突然冷静下来,看向黑影。不等黑影回答,他又补上一句:“你就因为这个原因,亲眼看着她被杀死?”
黑影想说什么,男子身后伸出一支虫肢,刺穿黑影。黑影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就倒在了地上。随后,另外七支虫肢撑破衣服,总共八支虫肢同时出手,将黑影的残躯搅成碎块。而这,还不是结束。
……
“天从音,快回来!”离开修道院寻找雷纹和暴虐的女子耳中,突然传出一个声音,使她停下了行动。“天蜘蛛发狂了,我一个人可能无法制服他。”那个声音继续说道。
“我明白了。”女子说完,化作一道光,一瞬间,便出现在修道院上空。下方,一只巨大的白色八足蜘蛛已经将整个修道院摧毁,怒吼着,破坏着。他的声音中除了癫狂,便是悲伤。
在蜘蛛旁边,无数个黑影正用手中的武器攻击着蜘蛛,阻碍蜘蛛的移动,但收效甚微。隐藏在无数黑影之中,有一个身穿黑袍,双目无神的女子。她正是这些黑影的主人。或者说,是她体内操控着身体的那个阴影。
如果天蜘蛛还有理智的话,他会认出这个女子,正是导致他疯狂的那个死去的人,菲尼娅。当然,那已经不是他心中的那个人了。
天从音看了一眼菲尼娅,立即降落在对方身旁开口道:“那家伙会崩溃,我想就是因为你现在控制的这个躯体吧?我没记错的话,她就是天蜘蛛的精神支撑——她好像是被镇民杀死的吧?”
“对。我可没有招惹她。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本来是打算把这个叫‘菲尼娅’的女人拉进组织,同时也能把天蜘蛛也带进来。可惜她死了,为了不浪费,我就拿了她的躯体。也不知道我手下的黑影对天蜘蛛说了什么,导致他狂暴了。”
“不管发生了什么,现在,只能用暴力手段镇压了。”
“开始吧。”
天从音点点头,飞上天,身上开始散发一股可怕的气息。那是一股古老烈炎的气息,与传说中的凤凰竟是同源。不过天从音所释放的这股力量有很明显的缺陷,与凤凰的力量相比,就像是拙劣的伪冒品。
不过,对付一个没有意识的天蜘蛛来说,这点凤凰的威压已足够。
天蜘蛛感到了威胁。他朝着自己疯狂前,遇到危险时最会去的地方,寻找自己最想见到的人。然而,他不知道,或者说,他选择了不知道,那个人早已不在。
庞大的身躯挤压过房屋,挤压过睡梦中的住民,挤压过早已破碎不堪的心灵。
……
翌日。
人们发现了一个镇子的毁灭。
就像是被巨物碾压过去一般,整个村子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