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A-

灰盟历368年,四月十七日。

对整个灰盟而言,这一天并不是非常特殊的一天。北部的风雪尚未呼啸,冰地人享受着这久违的温暖;中部的大人物一边草拟着文法,一边紧张地等待着边省的消息;边省的烽火在军部战士的奋力死战下没能蔓延进入灰盟中部,不论是碧血湖还是边缘城,都没有落到来自荒野的野蛮人手中。他们在丢下许多具尸体后狼狈退下,却依然虎视眈眈,就如数百年来的无数荒野乱军。

南部诸省也没有什么不同。雷多萨特依然在专派人员与灰盟高层协商,海多罗港警署一如既往盯着雾都,十中文省还是那么安静,至于戈里,还是TMD那么乱。

不过,东区倒是发生了一件事。那就是治安官斯安和红酋堡的交易。或许有心人想从中获利,却也在思索一阵后放弃了这个想法。那可是治安局和红酋堡,一个是整个东区的秩序象征,一个是东区自三大家族没落之后迅速崛起的新星。你说这两个势力发生冲突,那谁都想偷偷掺上一脚;但如果这两个势力聚在一块共事,尤其是进行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地下交易的时候,你还往上凑,那就是相当不理智了。

不过,大家觉得很不可思议。虽然在斯安之前的无数治安官都会和一些老牌势力,或者是强势的势力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但斯安和那些人可不一样。虽然没有证据,但只要站在他面前,你就会明白,这个人绝不可能与东区同流合污。他眼中的坚毅和冷酷或许与东区人并无二同,但每个东区人都明白,想要让东区继续保持现在的样子,就不能有这样的一个像东区人的非东区人来坐上治安官的位置。斯安刚来的时候,手段相当可怕,如果不是三大家族与中部的大人物联手施压,恐怕东区南部就诡异地太平下来了。自那天后,斯安手下的治安官队伍都“自愿”解散,斯安也沉寂了许久,但东区没有人敢不对那段时光心存畏惧,他为东区带来了秩序,因此在治安局所在的纳什毕德大街,没有人不遵从秩序。而现在,他要和红酋堡做地下交易?亲自打破他立下的秩序?

这怎么可能,真当东区人是傻子吗?与他做违法生意,是TM找死啊!

但是那毕竟是红酋堡,首领是东区北部统治家族钟家的直系,虽然已经被宣布流放,却也不能让人忽视。而且能让红酋堡顺势崛起,钟归的手段和眼光不能不毒辣。钟归不可能是个大傻子,斯安更不可能是个二傻子。但这两人合作交易的消息,让整个东区的人们觉得不是自己是个傻子,就是这两个人真的疯了。

那既然大家都不是傻子,那会不会是想借这一手,除掉对方?!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不可遏制,局外人越想越觉得这就是答案。但看看红酋堡和治安局那和睦往来,就真的要友好交易的样子,真TM让人头疼。

这两老逼登,TM到底想干嘛?!

不管别人怎么想,斯安和红酋堡的交易如期进行。这天,斯安来到了红酋堡前。在他身后,是艾伦沃克此次行动的一行人。

“你似乎对今天的交易感到不安?”前来迎接斯安的钟归看着斯安身后的队伍笑道。

“在东区,不管多小心都没有问题不是?”斯安笑着回应。

“嗯,倒也是。不过……”钟归仔细观察了一眼斯安身边的穿着风衣的女子,“你确定,带着这么一个人,真的算是很小心?”

“你可以尝试招惹她,别怪我没提醒你。”斯安很随意地说道。

听到这话,钟归倒是谨慎起来。他又看向女子,这次倒是感受到了一种隐隐的威胁。虽然于他而言并不是无法对付,但属实是令他有些吃惊。“有些能耐,不过,在红酋堡,没法横着走。”钟归对斯安说道。

“如果能横着走,你就不会让她进去了。砸场子的事,我可做不来。”斯安笑笑。

“我同意你的判断——进来吧。今天的交易我们会非常满意的。”钟归意味深长地说完,领着斯安的队伍进入了红酋堡。

这天红酋堡里不只有红酋堡的守军,还有一些不明身份的队伍。显然,参与这次交易的不只有斯安所代表的治安局。这固然在计划之内,但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就很难说了。斯安的队伍被留在了这里。交易的时候,只允许斯安带一个,也至多带一个护卫去交易场。

交易的时间还没到,斯安和他的护卫在钟归的带领下来到休息室。这里已经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身材壮硕的男子穿着风衣,坐在沙发上抽着烟;另一个则是一位蓝发女子,穿着一件白大褂,戴着一副眼睛,很文静柔弱的样子。不过,能出现在这里的人,恐怕和“柔弱”两个字沾不上什么边。

“治安官?”男子看了斯安一眼,便冷冷吐出这么一句话,“我还以为这一届治安官是个有点骨气的人,没想到终究只是个笑话。东区,终究只是群野蛮人的地盘。”

“我不理解你有什么不满的。东区怎么样,不是你这个外人有资格评价的。另外,你可是在东区人的地盘上说狠话,这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吗?”斯安笑着回应。他的视线落在了站在一旁的钟归身上。钟归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

“我倒是不怕东区人怎么对付我。我名字叫阿卡尔·卓德,是个中阶猎人。你要是有能耐,有心力对付我,我可能还会高看你一眼。”男子吸了一口,满不在乎地说道。

猎人……斯安心里一沉,没有再说话。对于今天就要把整个红酋堡解决掉的他来说,这是个极差无比的消息。

“大家都是来交易的,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在这里吵。至少,等交易完,出了我的地盘。到时候你们想怎么处理都没人阻止你们,不是更好?”钟归拿着一瓶酒走了过来,说道。

“是嘛——”阿卡尔摇摇头,眼神一狠,猛然出手。他像一道雷电一样,迅速出现在斯安面前,以掌为刃向斯安心口处剜去。不过,他的打算被斯安身边的护卫女子瞬间破灭——对方凌厉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同时另一只手四指并掌向他心口处一伸,指头轻压在他的心脏处。

两个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不过,阿卡尔脸上的冷汗表明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厉害。”阿卡尔抽出手来,坐回沙发,开口道。“据我所知,治安官内部没有这么厉害的家伙。你不该是他的护卫,至少我觉得,他没那个能耐驱使你。”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护卫回答着,退回到斯安的身后。

一旁,目睹了全程的钟归眉头一皱。他不知道斯安哪里找来的这种厉害的家伙,竟然连阿卡尔都有些不是对手。

看来,今天想留下斯安,是有点悬了……钟归倒了四杯酒,三杯分别递给斯安,阿卡尔和蓝发女子。

“斯安老哥,你今天来,是我们红酋堡的荣幸。我们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也就这些东西可以孝敬一下您。”钟归说着,拍了拍手,便有一个红酋堡的管事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合金箱子,摆到桌上,打开来。里面放着12管试剂,在场的人都猜得到那是什么。

“S76-12,风靡整个灰盟的好东西。就是这么一管,就可以让人爽上一整天,幻觉,快感,兴奋,以及令人痴迷的无穷无尽的力量。多少人想要这东西而没有门路?多少人散尽了家财,破碎了家庭才拿到那么一两剂?这东西,是深渊,也是一切。”

“我们以后还要您照拂照拂,不知,这些够不够心意?”在周围人震惊的目光注视下,钟归把箱子推向斯安,好像他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值多少价钱。不算他们这些人,在外面的那些有钱的瘾客,为了这东西可以抬出非常恐怖的价钱。而现在,说送就送,整整12管!

“……”斯安没有回答。他只是把箱子重新盖上,转了个方向。

他拒绝了。

“价码不够。”斯安说。

“不够?”钟归挑了挑眉,“斯安老哥,这心意,可不是这么糟蹋的啊。”他低头思考了一会,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我知道了。我可以再加一个价码。”

“什么?”

“保证你,可以活着出去。”

说出这句几近是威胁的话,钟归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杀意。不过,即便是这样,也没有让斯安有点异样的表现。对方只是看着他,阴沉着脸。斯安身边的那个护卫也没什么异样,只是散发着一股可怕的气息,似乎随时会出手攻击他。这是很正常,很符合规矩的表现。

但这就能让钟归认为斯安没有别的心思吗?不能。钟归清楚斯安不会没有别的打算,就像他一样,从那天走出治安所开始,就一直筹划着在今天撕掉对方。

不急于这一时。钟归做了很多准备,但现在就出手可不是他的计划。没能试出什么,他不意外。如果斯安连自己的真正意图都没能隐藏,他会为自己这么多天的准备感到不值。

至于斯安真的没有别的心思的可能性,在斯安带来一支他从没见过的部队那一刻开始,他就扼死了这种侥幸心理。

红酋堡会不会是最大的赢家,他不知道。他只要保证治安官不会是赢家就够了。

“只是说个笑话。”钟归的表情一转,便是和煦的笑容,“不过,老哥真不要这东西吗?”钟归又把箱子向前推了一点,“我可以,真的白送给你。”

“钟老弟,我是来交易的,就得按交易的规矩办事。你这样,可不符合规矩。暗地里还好,这周围还有两个人呢,这样做,还要不要面子了,要不要做交易了?”斯安苦笑道。

看了看面色不善的阿卡尔和蓝发女子,钟归把箱子收了回去。“好吧,看来他们对我的意见很大。不过既然斯安老哥没有收下这份‘心意’,两位也不必如此看我了吧?”他看着两人说道,丝毫不惧。

“如果你能在接下来的交易里保证足够公平,我不会记恨你。反之,你试试看。”阿卡尔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蓝发女子则是一直看着斯安,许久之后看了一眼斯安的护卫,随后不再看人,只是摇摇头,没有说话。

钟归还要再说些什么,这时他手上的天网终端响了起来。“好吧,看来时间到了。朋友们,交易要开始了。随我去我准备好的地方吧,我保证,你们会满载而归。”钟归说完,推开房间门,离开了这里。跟在他身后的首先是阿卡尔,随后是斯安和他的护卫,最后是不知名的蓝发女子。

——————————————————————————

刘诠水坐在红酋堡的城墙旁边,身边是一个名为“雪良”的卡修。虽然他在外是一位卡修天才,不过这次行动他归雪良指挥。这无关在魔卡方面的实力,虽然雪良和他战斗从头至尾处于劣势,但在指挥方面,雪良确实做的比他好。

雪良是邓多罗克的徒弟。那个被称为“老邓”的人是个厉害的人物。就连带刘诠水过来的多兰也赞许他。不过,当一肚子坏水的多兰和邓多罗克相遇时,两人那如同遇到了知音时的互相嘘寒问暖,直看得刘诠水一阵打颤。哇,这小逼登和老逼登遇到一块,天下大乱啊。

然后刘诠水就被派去和底下那帮被操练的艾伦沃克战士练练手。虽然他几乎碾压了所有人,却是在两人组手上险些栽了跟头。

林惑水和邪风是邓多罗克直接训练的特别行动组,只受邓多罗克和诺阿克的指挥,平时不和艾伦沃克的行动队共同行事。两人是公认的艾伦沃克年轻一辈里最强的存在。而在一路拳打脚踢了艾伦沃克各层次的高手之后,刘诠水被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战士推着去挑战巅峰。

然后,他打赢了两人。当然不是两人联手,而是一比一的单挑。但只是这样,和邪风一战,他修养了四天;和林惑水一战,他进了医务室,修养了十二天。

即使赢得有些狼狈,不过他还是成为了艾伦沃克年轻一辈里的大哥。而且不知道多兰那王八蛋对邓多罗克说了什么悄悄话,邓多罗克一下子就把他和两人组在一起,并且把操练两人的工作交给了他,然后自己养清闲去了。

我靠,这都什么事……

总之,从雷多萨特过来东区,只是想找点热闹的世界之眼第一卡修刘诠水,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迫搭上了艾伦沃克这条船,进了艾伦沃克的编制。

三人组里面,他是大哥,也是训练官。虽然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料,他还是很尽职尽责地制定了计划来训练他新认的小弟和小妹。令他感到震惊的是,虽然他尽可能地模仿世界之眼直属军方的那一班的训练计划来制定对两人的训练,但训练强度似乎对整个艾伦沃克来说,都不算太高。

于是刘诠水找时间和邓多罗克咨询了一下,并且根据自己听说的一些军方的传说,修修补补制定了一份魔鬼训练计划,让两人吃尽了苦头。这件事一时成了艾伦沃克战士们的饭后谈资。

当然,之后雪良听闻此事,心血来潮跑去和邓多罗克商量一阵之后,拿到刘诠水的那份训练计划细细琢磨,最终拿出一份同样残酷的训练计划,让艾伦沃克诸多战士痛并快乐着,就是后话了。

……

现在,林惑水跑去当斯安的护卫,邪风则在红酋堡外等待红酋堡内部动乱,而他则负责制造麻烦。

刘诠水观察着周围,红酋堡的护卫分散在了各处。如果贸然出手,或者被发现了异常,很可能就会在动手之前被这群护卫射成蜂窝。而且,他们的布置可以对这里形成火力压制,如果没能及时突破,伤亡将难以估计。

需要一点事情来吸引注意力。刘诠水想到。

不多时,平常在校内简直无法无天的刘诠水立即想到了很多种方法。而他选择了自己最经常做的,最擅用的方法——打架。

他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雪良。思索一番后,雪良同意了这个方法,并且暗中和红酋堡外的邪风联系。

——————————————————————————

打架,在整个东区太常见了。事实上,只要不死人,不下狠手,打架一直是民风彪悍的南部诸省解决问题的最直接方法。当然,已经不把自己当做南省的雷多萨特除外。在其他南省看来,那边的人为了加入灰盟把自己整得都娘娘腔了,实在令人不齿。

不过,今天对红酋堡来说至关重要。不管是要让红酋堡崛起还是除掉斯安这老家伙,现在都还没到时候。

尼克是巡逻队队长,他的任务就是盯着这群从外面来的家伙,并从中找出居心叵测的人。对红酋堡来说,这实在是件难事。东区人最擅长的事情是用暴力“以理服人”,而不是这么麻烦的工作。对于他和他的队员来说,是有些苛刻了。

他们被约束了,那群外面的人可没有。这不,已经打起来了。

原因挺简单挺操蛋的——打架的两个人一个是灰盟来的,一个是东区人,后者口无遮拦冒犯了前者的女朋友,后面还问候了家庭直系,然后就打了起来。这倒不奇怪,在东区看不对眼就打架是正常的,尤其是和灰盟下来南省的人,那更是一个摩擦就走火来。不过,没经历过世事的灰盟家伙只会想着办法息事,听说这个北边来的人直接开打,显然是个老江湖了。

虽然看别人打架将是他们少有的生活调味,但今天,尤其是在红酋堡,是不行的。打架实在容易出事,影响到他们的计划。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尼克脸色阴沉地来到事发地点。这里,属于斯安的队伍和属于属于那个猎人的队伍互相对峙着,两支队伍之间,两个人弯着腰,喘着粗气。尼克还未开口,就见其中一个人伸起了手,对向面前的人。这一举动立即引起了一系列骚动——两支队伍的所有人几乎是同时,都伸起手,激活卡仪。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没有人知道如果这群人打起来,红酋堡会乱成什么样子。

尼克脸上一时都是冷汗。情况有些脱离了他的控制,而他无论如何,都必须稳住这群人。所幸的是,从海多罗港雾都出来的那群人没有掺和在里面,不然,在那群巴不得天下大乱的人拱火之下……

没有继续想下去,在打了一个寒颤之后,尼克大吼一声,带着队伍迅速插入其中,手中卡仪激活,冷冷看着周围人。“现在是什么时候,还闹打架,你们想死吗?”尼克说道,目光狠毒地看着闹事的两个人。

“找死的是他!我是你大爷,你大爷的亲人也是你能随便问候的?”斯安队伍的男子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地说道。

“不就说了你一句,就这么要死要活?就这点气量,难怪在北边待不下去。”猎人队伍的人语气中带着嘲讽。

“我TM从北边下来这里,只图赚钱,连命都不要了,怕你不成?”男子听了眼睛一红,就要上前和猎人拼命,被尼克直接用卡仪一指,强行抑住了前进的身子。

“你可以再试试,你会不会把命丢在这。”尼克说道。

男子盯着尼克看了一会,又看向对面幸灾乐祸的猎人,吐了一口唾沫,转身回到队伍里。“算你走运,妈的。”男子不爽的声音传来,猎人中传出压抑住的细细的笑声。

尼克见事情差不多结束了,看向猎人,伸起手就要指示对方离开。就在这时,他的卡仪毫无预兆地释放了一道光梭,刺穿了那个猎人的额头,同时还伤到了别的猎人。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斯安的部队也感受到了这股诡异的气氛,回过头来,也一下子愣在原地。

所有人就看着那个死去的猎人直直倒在地上,鲜血自他身下流淌,染红这块土地。

然而这绝不会是红酋堡今日将会流淌的全部鲜血。

一场蓄意已久的战斗,开始了。

——————————————————————————

“入座吧。”

作为东道主的钟归率先坐下,其他三位参加交易的人也各自找了位置。

“要我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直接点。反正,你私底下肯定是和我们聊过了的。”刚坐下,阿卡尔就有些不满地开口。

“我也同意。不过,这样做的话某个人会很不舒服吧?”斯安说道,特意瞟了钟归一眼。

“别看了。”钟归烦躁地瞪了斯安一眼。即使知道这个人已经踏入自己的陷阱,死期不远,但陪着对方说话于他而言真的是件很折磨的事情。斯安的毒舌,实在不是东区人愿意领教的东西。

“有什么事,尽快谈吧,我赶时间。”蓝发女子在这时开口说道。她虽然是在场最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人,但言行举止都带着一股恐怖的威压。不过,对于东区人来说,这种东西早已习惯。就是不知道女子身后的势力如何,值不值得他们忌惮。

身为东道主,钟归自然知道女子身后是雾都,所以他知道女子是不值得去招惹的存在。因此在场面气氛僵硬,剑拔弩张的时候,他适时开口道:“这位小姐名叫蓝雀,代表来自雾都的一位大人物。”

话音刚落,场上的气氛瞬时发生了改变。虽然依旧是那么僵硬,但少了那股剑拔弩张的气息,显然对于“雾都”,大家都知道怎么做才是最明智的。

“嘁,雾都罢了。迟早有一天,统领会将你们这些躲在丛林里的灰盟蛀虫连根拔起。”阿卡尔身为猎人,虽然自己现在就在干着非法的勾当,但他曾经也参与过针对雾都的清剿行动。显然,对他来说“雾都”绝对是一个不好的回忆。

“很多人都想这么做,也有很多人都死在了路上。如果你口中的统领依然在为此奋斗,那么他终会倒下。恕我直言,猎人对雾都来说,也不过是饭后茶余的谈资笑料罢了。”蓝雀说道,“另外,我身后不仅仅站着雾都,还站着逆熵。我明面上的身份是逆熵某个项目的研究员,至于背地里的身份,我劝你不要打听。雾都人现在都知道,我的名字意味着什么。”

“哼。”阿卡尔咬牙切齿,最后也只能作罢,发出重重的鼻音表示不满。蓝雀的身份出乎他的意料,他只好暂且退下来。

“识时务是件好事,年轻人。”蓝雀笑道。这是她坐到现在露出的唯一笑容,但只给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我讨厌你现在的样子。蓝雀,我希望你记得这里是谁的地盘。这里不是雾都,不吃你们那一套。”钟归开口。

“是是是,是我逾越了。”蓝雀笑道,一脸满不在乎。

钟归知道在场没人能威胁到蓝雀,也只能有些头疼地叹口气。他看向阿卡尔,后者明白他的意思,开口说道:“我可以给你三个满编制的猎人标准组合魔卡。你自己明白,这些魔卡的价值足够你的交易了。”

“老哥,你变卦啊。我们一开始可不是这么谈的。”钟归皱着眉头说道,“我当时能拿到的可不止这些啊。”

“你把那么多东西交给那个名叫’斯安‘的小鬼,却没问过我的意见,这让我很不爽啊。而我不爽,你就只有吃亏的份。”阿卡尔说的话很不讲道理。

钟归沉默了一会,摇摇头。“好吧,这个亏,我就吃下了。”他说道,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流露,很平静。这种平静,只让人感觉到危险。

“我就不加价了。我只是一个可怜的研究员,不是什么大款。我的目的只是简单的研究实验罢了。”蓝雀在他之后开口道。鉴于交易物品的使用过度之后的强烈副作用,很难想象她想要做什么研究和实验。

钟归似乎是料到了这点,并不惊讶。他最后看向斯安。斯安也看着他。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的对视着,气氛非常诡异。

“老哥,你就没有什么表示吗?”过了一会,钟归似笑非笑地问道。

“我给你的价码已经非常公道了,再少一点点,我就吃亏喽。总不能只准我吃亏吧?”斯安不紧不慢地说道。

“老哥,有件事我得和你说一下。我自作主张,给你的货里加了点新东西,所以需要更高的价码。虽然黑了点,但绝对物有所值。”钟归说道。

“哦?是什么?”

“你的命。”

钟归微笑着说道,好像这真的是一场交易。但这句话出来之后,已经不会再有人认为这是一场交易了。

钟归终于露出了他的獠牙。交易是他的目的,但杀掉斯安,也是他的目的。

“我的命?”斯安倒没有任何异样,即便他今天没做准备,他脸上那冷漠的表情也不会有变化。作为东区的治安官,他早已习惯被人威胁的日子。他看着钟归,开口道:“我很好奇,我要用什么东西,才能换我的命?”

“在这点上,我允许我多吃点亏,等价交换。”钟归笑道,“用你的命,换你的命。”

“好生意啊,钟老弟。”斯安笑道,“这样吧,我这条命就放在这里,作为价码,作为你想拿的东西,你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

“呵。”钟归拍拍手,四道身影从阴影中出现。“我把独属于我的,不属于红酋堡的力量调动过来专门对付你,希望你能在他们手上撑久一点,至少,撑到我出手。”

“那四位吗……钟老爷子果然还是放不下你啊。”

东区钟家老爷子钟诚手下有四位高手,被道上的人分别称为“夙”“影”“临”“询”。夙是一位高阶卡修,曾跟随钟老爷子征战东区,打下东区北部这片江山。他使用的魔卡几乎没有人知道——在钟家的庇护下和其本人在东区的一番清洗,所有具体知道他使用什么魔卡的人都先他一步离开了这个世界。

影是一位高阶狂客。与一般狂客不同的是,他依靠的不是蛮力,而是巧劲。他最擅长隐藏在阴影中,一出手便是死招,一步一命。据说,他师从某位刺影,是刺影最为正宗的一脉弟子。而他飘忽不定的行踪与他出手必定封喉的手段仿佛就是在印证这一点。

临则是钟老爷子时期钟家的管家,同样跟随钟老爷子征战四方,辈分比夙还要高。他是一位古武高手,夏人,据说与灵朝遗民有所勾结,逃亡进入了南省,得钟老爷子出手相救。他是否与灵朝遗民有所勾结已经没有人会去追究了,南省不看这些,只看实力。而他有那个让所有人在这个问题上沉默的实力。

询则是南省以下阿卡胡拉地区来的人,身体保留着荒野种的特征:身形高大,一身甲鳞,手为利爪。询本身是一位奴隶,被钟老爷子看上并买了下来。虽然出身低微,但钟老爷子从来没有在意这些,后者欣赏他的实力,让他做了护卫。此举无疑是钟老爷子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之一——在一次六夜芒会针对钟老爷子的袭击中,询护着钟老爷子杀出重围,一人可敌十数人。如果没有询,钟老爷子很可能就会死在那次袭击中。

这四个人绝不是钟归可以随意指挥的,只能是钟老爷子的命令。斯安观察着四周,没有别的动作。他身边的护卫则手按在刀柄上,随时准备出鞘。

“治安官先生,钟老爷子有令,需保护钟家血脉安全,得罪了。”领头的夙开口说道。他在斯安手段最为狠厉的那段时光中与斯安常有合作和冲突,与斯安算是某种程度上的朋友。不过,这点交情,是不足以,也不可能让他不听从钟老爷子的命令。

“我明白。不过,我杀不了他,他也未必杀的了我。”斯安说道。

“我们四位一起都不能?”夙有些惊讶。他看向斯安身边的护卫,“因为他?”

“是的。”斯安点点头。

还未等夙再说些什么,爆炸声与喊杀声隐隐从门外传来。钟归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色一沉,开口道:“没想到,你也打着和我一样的打算。”

“你想借这场交易除掉我,我自然也会想借这场交易除掉你。不过,你的准备只能保住你的命,保不住整个红酋堡。”斯安站起身,说道。他激活了卡仪。在他身旁,护卫拔出了刀。

“看来,是你们先宣战了,倒是我落了下乘。”钟归摇摇头,说道,“那么,死在这里吧。”

——————————————————————————

红酋堡内已经乱作一团,到处是喊声和吼声,其中杂着能量梭的呼啸声和爆炸声,各方战作一团。

刘诠水是最早出手的那几个。和那个猎人打架的是他,尼克的卡仪失灵导致击杀那个猎人也是他干的,同时也是他一出手就把尼克给杀了,让整个事情变得更无法阻止。现在他游荡在战场中,时不时出手就是一个红酋堡守军或是猎人。雪良第一时间告诉他不要去碰另一群人,那群来自雾都的家伙打起来比他们艾伦沃克还狠,也更不讲理。不用雪良来提醒,刘诠水就已经能感受到他们的强大——当他感觉到危险的时候,就是那群家伙盯着他的时候。

雾都人没有掺和这场战斗。他们更像是抱着一种看戏的心态处在这场乱斗中,有几个跃跃欲试的家伙则被他们的领队人压了回去。虽然红酋堡内打得不可开交,所有人还是下意识地远离了这群疯子,这也让那群等着找到借口出手加入这次乱斗的雾都人感到非常遗憾。

刘诠水他负责打通西墙,雪良和郑子怡负责南墙,东墙则由邪风处理。刘诠水来到西墙的时候,一个身上披着黑袍的男人站在战场中间,正把手里的斧子从一个猎人身上拔出来。他身边有一层能量罩,仅仅只做防身用的。他的攻击手段就是他手中的斧子,与那不知是什么等级的狂客能力。至少,整个世界之眼除了那群从军方退役下来的高级教练,没有一个人达到这种境界。不过,比起艾伦沃克里的老邓,这个人还是逊色了不少。

西格沃夫,红酋堡的创立的元老之一。使用一把手斧,以极其暴力直接的狂客手段进行战斗,只知道进入了高阶狂客阶段,具体强度未知。这是艾伦沃克内部资料的记载,虽然刘诠水不认识西格沃夫,但对方极其标志性的外形还是让刘诠水认出了对方。

西格沃夫环视了周围一眼,目光和刘诠水相触,便立即定在刘诠水身上。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最为危险,也最有价值的猎物。

刘诠水心中警铃大作,立即向前翻滚而去,同时能量在手边形成刀刃,一眼不看地向身后挥去。不知何时出现在刘诠水身后的西格沃夫避开了这一击。虽然他比起传统的狂客,使用了能量罩来保护自己,但他还是不会做那些冒险的事情。轻视猎物,轻视敌人,他不会做。

刘诠水知道此战无法避免。这是他真正在南省的一战。对手是一位老道的猎人,把他视为猎物。他在灰盟内部是公认的天才,但他明白,他还不够强大,不够成熟。灰盟太安静了,不适合诞生真正品尝鲜血的强者。他会像对付邪暮那样,对待这里的每一个对手。

刘诠水知道自己与对方相比,近身作战方面是几乎完全的劣势,因此他必须拉开距离。全力激活气流卡,刘诠水的速度迅速提升,与西格沃夫的距离拉开。对方追了几步,便迅速移动,将身形隐藏起来。西格沃夫从刘诠水操作气流卡的各方面表现就判断出刘诠水是一个非常老练的卡修,他不能暴露太多在对方面前,而且如果想赢下这场战斗,他必须把对方带进自己更擅长的领域。

刘诠水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不过,刘诠水认为,比起求稳,兵行险招可能更能决出胜负。虽然他有时间去慢慢战胜这个对手,但他希望能有更好的成长。这种成长需要血来浇灌。敌人的,自己的,都可以是非常好的养料。

刘诠水拉开距离后,开始感知西格沃夫的位置。这是个很冒险的行为,对同样拥有这种强大感知的西格沃夫来说,他是在做对方最喜欢做的事,这是一种挑衅。刘诠水出手了几次,那几次他感知到了西格沃夫的踪迹,一瞬间就消失,但他每次都能抓住。西格沃夫是个强者,但无论多强大的人一定会有失误,刘诠水可以很好地抓住这些,并利用起来。西格沃夫展露的破绽变得越来越多,出现的越来越频繁,但身形却始终无法被具体探查到。刘诠水知道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不过他并不打算再拉开距离。如果没有危险,那对他来说意义就不大了。

而且,即使被近身,他也仍然有胜算。

他做好了准备,就等西格沃夫上前。

……

西格沃夫很讨厌这样的猎物。

他在东区捕猎很多年了。虽然他是红酋堡的打手,东区知名狂客,但他其实也是一个真正的打猎的人。长达数十年的捕猎生涯给了他足够的耐心和精力去对付每一种猎物。从兽到人,他狩猎到了很多。虽然也有失败,但那些人,即使是现在的东区,也依然能听到他们的威名。他们是真正的有能力脱离猎物一行,成为猎人的人。不过,即便是那些人,也没有像今天遇到的这个猎物一样,向他发起挑衅。

这让西格沃夫想起了自己年轻时遇到的某只猎物。那次,他的精心策划化作乌有,一切都没能挽回。正是那次打猎之后,他才脱离了故乡,来到了东区。他是一个流浪者。

西格沃夫靠近了猎物。他这一路下来暴露了很多踪迹,这是对对方行为的回敬。当然,目前他与猎物的距离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是狂客的优势距离,他并不担心自己会因这点挑衅行为而失去活下去的权利。对方在这个距离下没有离开,这意味着对方一定留有后手,而他不知道是什么。这让西格沃夫感到十分忌惮。他将对方视为猎物,却不只是猎物,还是一位对手。在那天之后,他已经很少有这样的想法了,而面前这个人,让他再次有了这样的心思。

西格沃夫最后拉近了距离。现在他可以立即出手,将对方拉进狂客最为擅长的近身战斗。然而,到了这里,他突然有一种感觉,对方正等待着自己将他拉进他所擅长的战斗领域。他想在那种情况下战胜自己。自大吗?或许有吧,但绝不是全部。西格沃夫自认为看得到每个人的心思,虽然他常常在东区诸多大人物身上吃瘪,但像对方这种尚不成熟的人,他可以看得很清楚。

他倒是希望真的有人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在他擅长的领域击败他。这是他没能完成的事情,从行狼到东区,这么多年下来,他一直都没能完成的事情。

滋滋!

西格沃夫还未向男子发动攻击,对方却是先一步向他袭来。雷电链形式的魔卡并不常见,西格沃夫一时间有些狼狈。对方发现他的位置是在他的预料之中的——如果在这么近的距离下都没能发现他的所在位置的话,那么他应该会比现在还要更不知所措吧——不过他所做出的准备都是针对梭卡和波刃卡的对策,一时间有些弱势。不过很快他就调整过来,像是洞穿了男子的心思一样,精准避开了所有的雷电链,逼近男子。

叮!

西格沃夫作为一名资深猎人,喜欢一步步使猎物毙命。他喜欢这种猎杀感,并且一直以来都这么做。但实际上他更喜欢一击毙命的感觉。因为真正的对手不会踏进他的陷阱,只有互相博弈,以及在某一方失误的瞬间决出胜负,一击毙命。

他在逼近,也在观察。一瞬间的出手实在有太多讲究,他不能失误。也因此,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为了避开闪电链,他一只在朝某个方向前进。如果只是单纯对付他,他的本能更可能让他的躲避轨迹呈现为在这一部分区域徘徊,而不是直直朝着一个方向。然而,对方的攻击,以及一些没有攻击意义的闪电链封住了他前往别的地方的可能性,迫使他只顺着一个方向行动。这意味着陷阱。

西格沃夫太惊讶了,他想不到这次的对手居然这么有能力,这也更坚定了西格沃夫撕碎对方的决心。

链式卡攻击方式多变且非常灵活,但有一个公认的,无法避免的缺点——链式卡能量链的起点,必然是卡修所在的地方。对于资深卡修和狂客而言,他们完全有能力根据链式卡的攻击来判断卡修的位置。因此链式卡实际上更适合正面作战,而不适合掩体作战。西格沃夫承认对方在魔卡方面的强大,链式卡也用的很好,但还是无法弥补卡修和狂客在近身战斗时的差距。如果使用波刃卡还好说,链式卡做不到。

西格沃夫很快确定了对方的位置,这与他一开始的判断没有偏差,更让他信心倍增。现在他只缺少一个机会,就可以直接拧下对方的头颅。

西格沃夫一步步接近对方,他要借此压迫对方出现失误。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出手变得更迅速,虽然仍没有严重的失误,但已足以说明对方的内心变化。慌了,害怕了……西格沃夫知道这种变化意味着什么,但令他感到疑惑的是,他没有清晰地感受到这股情绪。

猎人的直觉告诉他,对方虽然出手更快,更容易失误,更像一个弱者费尽心思驱赶一个强敌,但对方没有感到恐慌。

是陷阱!

西格沃夫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份直觉让他从离开行狼开始活到了现在,比他手中的武器更深得他的信赖。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在他无视可能受伤的风险退开的瞬间,一道可怕的能量聚合团顺着闪电链迅速朝他的方向撞去。有了准备的西格沃夫立即全力避开这记攻击。

滋~

能量聚合团没能追上西格沃夫,只能在中途爆发开来。在能量聚合团爆炸的地方,留下了一个被高温融化开来的大坑。站在安全地方看了一眼这惨状,西格沃夫感到一阵心悸。若那个时候他没有退开,结果就只能是尸骨无存吧……

战斗还没有结束——十数条闪电链撕碎了爆炸扬起的土尘,与之前的不同,这次的攻击凌厉而致命。显然,对方不再耍阴谋诡计,而是向他发出了决斗邀请。

西格沃夫接受了邀请——他开始移动,比原本更快,更准,冲向他再一次判断出来的对方的位置。他并不担心这又是一个陷阱,因为他不会给对方又一个这样的机会。他只是接近对方,然后,拿过身后的长弓,搭箭拉弦。

特制的合金大箭呼啸着掠向自己的目标,速度之快不逊于梭卡释放的能量梭。在大箭没入土尘的一瞬,其中传出一声沉闷的响动。一个身影从中冲出,极快地摔落在地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西格沃夫手持利斧撞向摔落之人。他能察觉到对方没有死在那一箭之下,甚至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这让他有些可惜,但更为兴奋。他终于是真正和对方拉近了距离。这个距离,对方没有办法再摆脱他,只能被他摆布。

他仿佛看见了对方惊恐的神情。被一个实力相近的狂客近身,对于任何一个卡修来说都是噩梦。他肯定,自己这个对手也不例外。

西格沃夫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卡修。这个黑发男子出乎他意料的年轻,身上穿着的不是治安官的制服,而是一件他隐约在哪里见过的蓝色的制服。虽然没有想起在哪里见过,但他确实对这制服感到厌恶。

男子在挣扎,但似乎那一箭对他的身体造成了难以承受的负荷,他只能勉强移动他的身体。西格沃夫手一动,利斧径直切断男子右手手腕上的卡仪。

“小子,你不错,不过,还是差了些。”西格沃夫做完这些,倒是没有那么着急杀死对方。他喜欢在猎物临终的时候说一些心里话,于他而言,这是唯一能够释放自己的方法。

“我和你没有什么正邪之分。在你们灰盟看来,整个南省谁不是罪人。不过我知道你不会这么想。小家伙,你比那群无聊愚蠢的家伙要聪明很多,而且,在南省的见识也比他们多。”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男子问。

“没什么,或许是无聊,或许只是想说说。你不错,杀了你可惜了,但这是我的任务。”

西格沃夫举起手中战斧。

“小子,杀死你的是我猎人西格沃夫,也是整个南省。”

滋!

突然,无数雷电链自西格沃夫脚下升起,将他团团围住。西格沃夫有些震惊地看着已经将自己困住的闪电链,感受到其中与先前完全不同的力量。“小子,藏得挺深啊。”西格沃夫看着面前缓缓站起来的男子,笑道,“不过,你也伤的不轻,不先休息一会吗?”

“咳咳……我得尊重你,不是吗?”男子吐出一口血,咳嗽几声,擦去嘴边的血迹。“不过,比起学院里的那群温室里的花朵,还是和你们打起来带劲。”

“和我们打架可是要命的。你看,之前是我要砍了你,现在是你要撕了我。”西格沃夫很自然地说道,他已经从震惊中缓了过来,并且毫不在意马上就要在雷电链的压迫下崩毁的能量罩。多年的战斗经验让他一下子就发现到对方这一次攻击的强大,而他的处境更是绝对的死地。他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挣扎也不过是延缓自己的死亡罢了。他想给对面这小子留点力气,免得对方在杀死他之后,就被周边哪个不知名的家伙给补了刀,那可就不有趣了。

“东区是个很不错的地方,对你,对那些人都是。我们都是疯子。东区就是疯子呆的地方。”西格沃夫笑道,“很高兴,我没有孩子,他们不必因我而承受这个操蛋城市可能带来的一切。”

“小子,你赢了,我的命,就是你在这里的名片上的第一个死者。”

话音刚落,西格沃夫身边的能量罩崩毁。闪电链狂暴地撞在一起,碾压接触到的一切,撕碎接触到的一切。西格沃夫的身影立即消失在了其中,除了那把断掉的斧子,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

“呼,呼……”刘诠水落在地上,喘了几口气。西格沃夫给他的压力很大,直到对方像这样死得不能再死了,他才真正能松一口气。对方平静面对死亡的样子实在过于可怕,也让他真正认识到东区人的模样。现在的灰盟不可能战胜这样的敌人,哪怕是直属的灰盟军也没有绝对的胜算。如果不是灰盟不仅地域广大,还有军方,猎人这类强大的势力,恐怕早就已经遭受到南省的入侵了吧。

刘诠水拿起断斧,收起来。对于他来说,这是他在南省的第一滴血的见证,也是对一位东区的可怜人,偏执狂的纪念。

这是他的通行证。

——————————————————————————

“这个动静,红酋堡?”

身穿蓑衣的男子看向不远处的红酋堡。

“居然已经打起来了。”

他拍了拍身下巨狼的头,说道:“走吧,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呜!”巨狼长嚎一声,随后载着男人朝着红酋堡的方向奔去。

……

红酋堡东墙。

这里还没有像别的地方一样,到处是战斗。负责这里的巡逻队都在拉达尼斯的指挥下支援各处。

拉达尼斯是红酋堡的一位统领。虽然不及几位元老,但他在红酋堡中的实力毋庸置疑。

不过即使他有些能耐,面对今天的状况,也是觉得十分头大。红酋堡各个地方的情况都很紧急,他的努力只能勉强维持红酋堡不失去控制,如果又有什么情况,他也无能为力了。

突然,一声巨响从不远处传来。他还没骂出一句,一个他麾下的守军慌张地跑了进来,朝他惊恐地说道:“统领,有,有一只巨狼!”

“巨狼?!”拉达尼斯站了起来,“你TM在说什么?!”

守军似乎是想在说一遍,然而用不着他重复一句话,一声嘹亮的狼嚎声穿入耳中。拉达尼斯面色倏地一下变得苍白。他了解南省这里的诸多传说,尤其是以狼为信仰的戈里。巨狼并不是传说中的生物。它们生活在行狼的圣地,只跟随行狼一族中最尊贵的血脉。他不知道红酋堡内部的混乱为什么会引来巨狼,也不知道巨狼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但那对现在的红酋堡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他必须阻止对方进来。

然而,他看见了站在巨狼身上的那个男人,看见了满天的冰锥。他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他不可能保住红酋堡,连保住自己都不可能了。

无数的冰锥自天空降下,将整个红酋堡东墙覆在其中。在冰锥的洗地式轰炸之后,这里沦为了一片只属于冰雪的死地。

蓑衣男子从巨狼身上下来,拍了拍巨狼的身子。后者点了点头,向红酋堡外离去。

“接下来,我就只能一个人干了。”男子舒展了一下身子,“那帮家伙真是的,净给我布置这些麻烦事。”

长舒一口气,男子向更远处看去。他的手搭在系在腰间的刀柄上,随时准备斩碎一切。

绯雨剑星,这是他的代号。

奉行狼之命,前来收割战场。

  1. 上一章
  2. 目录
  3.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