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宇此刻的心情,就如同他眉间的褶皱一样,纠结的想让人发狂,他明白古鸣今日是打定主意,不让他好过了,他平日也里没少去,古鸣他大伯府上走动,逢年过节那诸多孝敬,全都打了水漂,他大伯就是不肯,为自己说上一句话。
如今两年快要过去了,他还是未被分到一官半职,他也想过去走动其他路子,可他大伯是一郡太守,是这一郡最大的官了,自己若想要做官,便只能通过他大伯向上提名,指望其他人是没用的。
两年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家中财帛日渐减少,可上面却还是只字不提他何宇,和自己一般的同窗,做官的也都在多数。
可他何宇却整日,以为人书画做活,空有一身抱负,难以得到施展,近来只因家中老娘的催婚,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呀,你既然做不得官去,那总要有个后吧,否则你爹一脉单传,岂不是要断了香火,娘下去之后,该如何去见的你爹爹呀。
便是这样一番说辞,何宇只好上街留意自己中意的女子,他不想娶媒婆找来的妻子,知人知面不知心,过门之后要是,她苛待自己的老娘,那还不如不娶呢,知到儿子孝顺,何母也不强迫他,只说一定要于十九之前娶到媳妇儿。
这个时代男儿过了二十还未娶妻,便会被人诟病,说是身体残缺不能人事,而女子则要比男儿更早成婚才行。
今日何宇在街上给人写字之时,便一眼瞧见了,路对面的南玉俩人,见那身形高挑的女子蒙着面四处张望,一双眼睛极具灵动,时而俏皮的眨眨眼,时而又似两轮静止的弯月一般,很是可人,让他不自觉的想走上前去与她亲近一番。
而此刻面对古鸣的逼迫,他心中隐忍多时的怒火,便顷刻间点燃了,他绝不能在此时,把倾慕的女子让出去,这会让人小觑自己,也会伤了她的心。
想到此他抬起头,正视古鸣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身后两女,他要用行动,证明他何宇,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蛋。
“你.....。”古鸣没想到,往日见了自己点头哈腰,称呼他古兄的何宇,竟然敢当众顶撞自己,有些不敢置信了,他刚要说话,就觉得自己被人踹了一脚,一个巨大的力道,蹬在他的腰上,把他踹的飞了起来。
“啊!!!!”那巨力将他踹的,再空中飞了几圈,然后重重的滚到楼梯上,咚咚咚的滚到楼下去了。
众人都是大吃一惊的模样,嘴巴张得大大的,不敢相信的盯着始作俑者,因为那是一个高挑的女子,瘦弱到弱不禁风的样子,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能将人整个踢到空中去,一时间无人敢说话了,茶肆二楼寂静的吓人,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包括已经傻掉的何宇。
“哼,在那边挡路,还罗里吧嗦的废物,要不是我今天心情还不错,直接让他归西算了,我们走!”
这一脚当然是段封踹的,他越看那人越是不爽,这就是个炮灰角色,出场机会不过三秒,竟然还这么装叉,忍了又忍,到最后还是没忍住,一脚踹了出去,差点真的让那人领了盒饭。
“呃呃呃,你你你这是....这...。”何宇此刻还在,刚刚那惊艳的一脚上,没回过神来,说话都结结巴巴的,也不知自己究竟该说什么。
段封脖颈一扬,把剑握在手中,对何宇说:“还不走!等在这看戏啊?怎么?你害怕呀!害怕就回去好了。”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跟南玉下楼去了。
留下何宇一脸错愕,本来还想来一出,甘愿为护佳人,得罪强权的戏码,在她们面前挣得好印象呢,可自己还未开口说话,情况就完全反转了,不由苦笑跟上她们离去,当他下楼来看见,昏死过去的古鸣的时候,心中那是一阵暗爽啊,我让你耀武扬威,让你不可一世,仗着自己家的势力,不把人放在眼中,碰到硬茬了吧,呵呵,自作孽不可活喽。
“啊!古公子!古公子在哪呢?”
“古少爷!你没事吧!”
“快看看他伤在哪了,赶紧把他送到医馆去!”
等何宇三人走远后,跟他来的几个人,才敢起身去看古鸣的伤势,一时茶肆中叫声喊声乱成一片,昏迷中的古鸣,反而因为他们的添乱,头上平添了几个大包。
其实茶肆掌柜的,已经在古鸣摔下楼的第一时间,叫人将他抬到桌子上掐人中了,毕竟他们是开店做生意的,可不想沾上人命官司,何况这人还是家世显赫的古大少,他们更是得罪不得。
再说杨子雄一行人听到消息后,就立刻动身赶到广济茶楼,可是等待他们的却是人去楼空的雅间,桌上吃剩的饭菜,还有着些许温度,显然不久之前人还是在的,只不过是先他们一步离开了。
“快!给我找,以此为中心,给我撒开了找,客栈,饭馆,酒肆,茶摊,青楼,只要是能藏人的地方,都给老子翻他个遍,你,你,跟我走!”
杨子雄眼见又扑了空,胸中的怒火几乎翻了几翻,他决定亲自带人搜。
府城韩岳胜处。
“怎么样人找到了吗?”韩岳胜此刻正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丫鬟跪坐在他身侧,为他挖着耳朵,韩岳胜享受着丫鬟的侍候,手中也极为不老实,都弄得那丫鬟两腮通红,口中发出嗯嗯的声音,手上拿着的东西,越发小心翼翼了。
“回老爷,还没有,那人就像人间蒸发了,手下的衙役,官差都寻不到他,听说杨子雄收到消息,说那人在广济茶楼吃饭,他们风风火火的赶去了,结果却扑了个空那人刚走,杨子雄气的当场就发了火,砸坏了不少东西,现在跟疯了一样,带着人四处搜呢,闹出的动静不小,呵呵呵。”
“嗯,叫他注意着些,巡查大人可还没走呢,别在这个时候给我上眼药。”韩岳胜低声道。
“是老爷,此事我记下了,那那个贼人的事儿?”管家躬身问道。
“哼,一个小毛贼而已,今晚捉不到,来日命人画像张榜,看他能跑到哪里去,如今四门不开,他便是瓮中之鳖,早晚会跳出来的,至于你们只需,在杨子雄之前,将他捉来便可。”
“那若是杨子雄先于我等,将人找到了呢?”管家又试探性的问了问。
“该怎么做,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又何需事事都要来问我!只消做的漂亮些,让我们在人前,不落下口实即可。”韩岳胜睁开眼睛,瞪了一眼那个管家,又补充了几句话。
“哦,那我便明白了,小的告退。”管家微微一笑,躬身拜退,在他走后,韩岳胜将那丫鬟抱在腿上,做了一些只可意会的事情,便不足为人道也了。
段封南玉三人自茶肆出来之后,也没了想去吃饭的兴致,何宇走在她们俩身后,心中纠结不已,先前他只是注意她们的娇美容貌了,可自茶肆中的那一脚,他发现这两位姑娘都身具武功,明显就不是一般女子,也没有一般女子那样的柔弱气质。
反而从她们身上,看出一股子侠义之气来,他倒是并不反感,相对来说还有些新鲜感,可能是因为常年读书,突然有些崇拜江湖豪侠,那样的错觉,心想如果自己娶了这样的女子,会不会过的很有滋味呢?
“何公子天色已晚,我们也还要去找客店入住,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想必你回去之后,也许会有不少麻烦的,但毕竟是因我们而起,你若是需要帮忙,便可来寻我们,我们这两日要准备些东西还不会走。”南玉抱拳道,一副江湖儿女的潇洒模样。
何宇正直勾勾的盯着前面的段封,魂飞天外,听到南玉的话后,心中忽然出现了,万般不舍的心情,心道这么快就到了,要分开的时候了。
南玉见此嘴角微微翘起,揶揄的看向段封,那意思好像是说,看看我们段大美人把人家迷的。
段封汗颜间脸色一红,看了眼那何宇,随即扭过头去。
何宇则又一次,被这勾魂般的明眸,给狠狠的电了一把,可谓是外焦里嫩啊,马上心思电转之间,他想到了一个主意,应该可以再跟她们走上一会的。
“啊!你们要找客栈是不是,我我知道几个特别划算又很舒适的店铺,我带你们去吧?总要比你们自己乱找,省些力气的呀。”
段封听了想拒绝的,可南玉总是先于他开口,把事情敲定下来。
“好呀好呀,那就劳烦何公子了!想来我师妹也想早些休息了呢。”
“哈哈,不劳烦不劳烦,能得南宫姑娘驱使,岂能算做劳烦,这乃是在下心甘情愿的,啊这边走,这边近些。”何宇见又能和她们一块走了,非常高兴,并带着她们绕了远路。
“你玩过头了你,你看看他,都快走火入魔了。”段封南玉俩个,走在后面窃窃私语。
“噗哈哈,谁让你人美呢,人家可是君子,自古君子爱美人,人皆有之啊。”南玉笑嘻嘻的说着风凉话,完全没把他说的,当成一回事。
“你!臭小子,我现在就告诉他,你的真面目!让他......。”段封愤怒了。
“哎!我可跟你说,我们俩个如果不想惹麻烦,就暂时只能维持这种样貌,而且还需要有一个人来帮我们打掩护,你可不能漏了底,而且还要继续演下去,等我们出了城,就随便你如何了。”南玉说完就加快脚步,上前和何宇攀谈起来,不给他讨价还价的机会,段封气的直跺脚,完全忘了这个主意,是他自己提议并且实行的。
路再长,也总有走尽之时,当三人站在一家客栈门前的时候,何宇仍是很不情愿的,和俩人说了再见,而后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哎!魅力太大,有时候也是一种罪孽深重啊,哈哈哈!”
“臭小子,你不要在这发什么感慨了,赶紧给我进去,我都要困死了。”段封没好气的骂了一句,拉住南玉的手,俩人走进客栈。
“什么!!你说什么!!”
画面一转,俩人站在客栈大堂前,面前的掌柜很不好意思的说。
“真是对不住两位姑娘了,小店今日不能入住外来人了,这是衙门大老爷下的令,我们也没胆子违抗,听说这都是因为,城内遭了贼所致,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抓那贼人的官差,我们小店也被波及到了,两位姑娘是不是到其他地方瞧瞧,看还有没有可以下榻的地方啊!真是对不起呀。”
掌柜的委婉的拒绝了他们,段封闻言无语吸了吸鼻子,南玉翻了翻白眼,好嘛感情是你闹得呀!
出了客栈南玉恨不得,用眼神把他千刀万剐了,那掌柜说的话,俩人都听的明明白白,是县衙下的令,那就是说不光这一家客栈,是城里的所有客栈,都不能开门了,而且其他能住的地方,也都一定是全部都给封了,这样一会宵禁了之后,他们在外面的人,也就无所遁形了,真是好算计呀。
正在犯愁的时候,忽然南玉眼中一亮,好似发现了什么一般,拉着段封袖子就向前跑。
“怎么了?怎么了?”
不出一会功夫,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俩人的前方出现了何宇的背影,原来他走得很慢,就在刚刚他还一步三回头的,不停望向后方,他经过的路上,奢望着他心中,那期盼的身影能出现在眼中,可是并没有什么奇迹出现,惆怅间步履蹒跚,走的也不快,不久就让南玉俩人追上了。
“何公子!何公子!”
遥远的声音,传至何宇的耳中,就好似天籁之音,他身躯顿时一震,赶紧转身回头望向身后,心中的喜悦简直要从胸口间飞出来了,快走几步迎了上去。
“南宫姑娘,呃,你们不是.....去投宿了吗,怎会在此啊。”何宇不解的问,他当然不会想是因为自己,她们才追来的,他们从相遇到现在只有半天时间而已。
“哦,是这样的,我们.....。”之后南玉就把,方才客栈掌柜的说的话,告知了何宇。
何宇听闻后皱了皱眉,也顿感棘手,晚上是要宵禁的,如果没有住处,可是要被当成犯人收监的,这该如何是好。
“呃,我们有个不情之请,何公子可否借舍下于我们凑合一宿,柴房也是可以的,明日我们就搬走。”南玉微笑道。
“啊!!哎呀,你瞧,我这真是笨了,竟一点也未曾想到,还有我家啊,对,对对,哎呀,那快走吧,我家里房间不少,你们只管住下便是,想住多久便住多久!”说完他就兴冲冲的在前面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