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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旁的发型师,娴熟操控着手上那把剪刀,在他的耳边就只听到了快速的咔嚓响声,剪剪停停,停停剪剪,理发师时不时拿着梳子对着头发测量,然后又是一阵‘手起刀落’。头发快速飞落着,但他半点不伤心,甚至嘴角还噙着奸笑,在他看来,反正不是自己的脸,所以越丑越好。

一番操作之后,发型师心满意足的放下手上的工具。眉眼露着职业般的微笑,一手轻按在他的肩上,然后点点头说道:“兄弟,你这头型是真好,怎么剪都好看。像你这种脸型,要是头发能够蓬松一点就会更好看了,刚才我剪的时候,看你这发质,像是之前有电过,要不要我简单帮你弄一下。”

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似乎早预料到了这一幕。然后他轻叹了口气,脸色变得有些颓丧,那微笑也渐渐变得平淡。

“老板,直接帮我剃个光头吧!”

那位大兄弟听到他这话,怔怔愣了半晌,然后就是一副‘兄弟,我没听错吧!’的表情。

“兄弟,你这头剪光头,不好看啊!”理发师苦口婆心的开解道:“像你这个年纪的,剪的发型应该是青春阳光一点,而且女生也比较喜欢阳光一点的男生,恕我直说,你剪个光头的话,女孩子都不会看你几眼。虽然说你长得好看,但也是需要发型来衬托的。”

他开玩笑道:“老板你不是说的像我这种头型,怎么剪都好看吗?”

理发师张了张口,却没能说出话。他则继续说道:“我跟我女朋友分手了,想剪个光头散散心。”

理发师刚想开口继续劝,他摆了摆手,露出一脸苦涩模样。理发师见状不再继续劝说,只不过拿起电剃刀的时候满是叹息。

他则低着头,手抓着嘴巴,整个肩膀都在颤抖。理发师以为他因和女朋友分手正在啜泣,也是一脸感慨。遥想当年,好像自己也曾这么伤心过。

剪光头不难,电剃刀几下功夫便剃得干干净净,他头上的发长只剩下一两毫米左右。时间一长,刚开始的笑意也渐渐淡了,松开抓紧嘴巴的手,抬头看着镜子,竟发现眼睛还有泪水模糊的表象。刚才笑得有些过分,眼泪也笑出了不少。

看到他的样子,理发师又是重重叹了口气。但是仍向他安慰道:“你的头很圆很平滑,没什么疙瘩,的确很适合剪光头,这么看起来也是很帅的。”

他笑着点了点头,视线向下,看着满地的头发,他向理发师询问道:“这些头发,我可以带走吗?”

理发师脸上布满了疑惑,但还是回复他可以。在理发师想来,或许这是年轻学生对青春的缅怀方式吧?年轻时段的自己,头发对理发师来说,更像是一种尊严,一种个性。可惜,一去不复返了。不小心回忆起,难免会有感伤、自嘲。

今天周六。顾懮泮心情还算不错,在家里呆了几天,得到医生的肯定回复后,他爸妈才让他出了门。飞出牢笼的飞鸟,不知内心是有多欢快,叽喳声能停下才是怪事。他也是,走在路上时不时蹦出一两句话,皆是自言自语。独自一人在城区里逛荡,见到一些事物都会禁不住评论一番,即使没有说出口,内心中肯定也是要畅想一下。

好巧不巧,让他在还不到十点的早上瞧见了一家已是开门迎客的理发店,而且老板竟还是一个看似不到三十的年轻人。于是,他便爽快的进去剪发了。虽说,理发小哥有要宰他一刀的想法,但内心还是挺不错的。临走的时候,顾懮泮难得真诚的向他微笑道:“等我下次头发长开的时候,一定来你这里弄头发。如果我还在这里的话!”话到最后,声音渐小。

出了理发店,便往城里的古城小道走去。此处的古城小道为古时留下,经过岁月的洗礼,不得不翻新重建,所以小道的两旁建筑成新度很高,还进驻了不少贩卖特色产品的经营户,这里主要还是供人玩逛的。

走在路上的他,眼神虚晃,脚步悠闲,好像想找点什么东西,但又像是无意识的乱逛。古道上来回玩逛的人不少,多为年轻人。有情侣、有学生,当然也有流氓地痞似的非主流小伙。他的光头额外显眼,许多女生看到他之后,都笑着和同伴耳语。但他似不知般,自顾自的游荡。

街道尽头,几百米远处的地方,有个女生戴着一顶乳白色的帽子和一个棕黑色的口罩。他眼睛突然来了光亮,嘴角不自觉地勾勒起弧度。然后便径直向那边跑去,口中还大声喊道:“姚叶~,姚叶~,安姚叶~。”

远处的安姚叶向他所在那个方向瞥了眼,没有任何停留,脚步匆忙地往另一个岔道走去。

他心里是真的气!【也就几百米远,而且还喊了她名字,这都能故意听不见,要是想要故意听不见,倒是直接不要回头往这里看啊!】

原地停留了一会儿,然后继续往街道尽头走去,只不过步速缓了点。前方与自己相向而走的人,却是加快了步伐。他们脸上的面容清一色布满了好奇。但是下一秒,他无比惊讶。因为在那些向自己走来的人身旁,有一些白色线条勾勒的身躯,身形大小约人之上身,无质,悬空漂浮着。它们脸上没有瞳孔的眼圈望着自己,他似有体会,目光往自己身躯看去,可视线还没到达所要到达之处,与他相向而走的那些人一个疾步从他身躯穿过。心头一紧,但也随之放下。他转身看去,身后一群人围在一个倒地的人身边,有人惊恐,有人强忍镇定。

他望着那群人,无悲无喜。心中喃喃道:“又是另一个世界吗?”

展望四周,几乎每个人身边多多少少都有一个白色勾勒的形体,有的人身边还有两三个。他们有的只是漂浮于人的身侧,有的却是俯首在人的耳边轻轻呢喃,情绪各异。他盯着一个人,站在人群边沿,刚好同时有两个白色无质体在那人耳边喃喃不休。而那人先是脸上浮现出一抹邪笑,但转瞬,那人脸色却化为了沉重。那人闭着眼,表情拧紧,似乎在为刚刚的邪笑而感到极为不舒服。

人群在不断集聚,有人在打电话,有人在外围蹬高看里边的场景,还有人在呼朋引友过来看这个倒在路边的小伙子。有些个体经营老板,闻讯也挤进人群,其中有个光着黝黑膀子的大肚男挤在最前面。人虽看起来粗鲁,但是油黑膀子男一脸认真,表情严肃,迅速查看了倒在地上小伙子的情况,一个表情紧张,而后直接将小伙子身躯摆正,为他做心肺复苏,边做还边询问救护车快到什么时候到。

他就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身体在抢救,没有回去的打算。原本很多情绪,随着时间流逝,似乎被慢慢剥离、分解。如今这具无质的身躯,变得单一,容纳不了太多情绪。他在思考要留下哪一种情绪。

那些白色线条勾勒的形体,只是刚开始看了他一眼,而后又回到它们原本的节奏当中,或许对它们来说,只不过是多了一个和它们差不多的存在,刚开始会新奇,但也就刚开始会觉得。

油黑光膀子男挥起手掌甩在他的脸上,须臾之间,他这具白色形体好像感受到本体心跳的感觉,他下意识想要逃走。只不过当他跨步想逃的时候,周边地势抖动,如移山填海,道路破碎,然后直直拱起一个平面,将他这具白色形体不断托举,攀高。在不知已有多高时,震动才停下,平面从他脚下往四周延伸而去,很宽广。恐惧的神色还未完全放下,他望向天边,有个着白色衣服绑着马尾的少女挡住了本该呈现在他眼前的日落西山,但依旧可以看到血红一片。不知为何,心神被按下,少女的坐姿有些慵懒,使得他内心也跟着安静下来。

他迈出了一步,依稀觉得有些不对劲。索性停下了步伐,而那点不对劲被停下的步伐无限扩大。于是,他转身往反方向跑去。但是容不得他跑动,这具白色形体被疾速拉回,背对着少女,相距不到一个身位。

少女如他所想般,毫无征兆的跌落。不同于梦境,此时的他,在白色高楼之上,有些意外,这具形体竟然也会落泪。没有犹豫,他伸手向少女抓去,似乎只是碰到了少女身上的白纱,想到会这样子了,他直接翻越石栏而下,底下的世界,是一个深邃的地球,少女不见了,他也闭上了眼睛,只是伸手往虚空中抓去。

……

急速下坠迎上相向而来的风,他只好虚眯着眼,眼前为一阵模糊笼罩,但他仍旧准确伸出了手,一把抓住那只越来越靠近自己脸颊的手掌。阴霾退去,泪水弥漫在眼球。他躺在地上,心中没有半点波澜起伏,毕竟这种情况可不止一次两次了。可仍旧会难过。

他放下阻拦油黑膀子男的手掌的手,而后抚摸着自己那红得生疼的半边脸颊。口中还埋怨道:“大哥,我就是低血糖晕倒了,你没必要下这么重的手吧!”

油黑膀子男闻言一阵朗笑,但还是解释道:“啊弟!别怪老哥下重手,刚才我瞧了一下,你心脏都不跳了,急的我马上给你做心肺复苏,但是不顶用啊!我只能想着能不能把你拍醒,不瞒你说,之前我也拍醒过一个晕倒在路边的小伙子,觉得还是这方法顶用。”

他咧嘴一笑,道:“开玩笑的,还是要谢谢老哥你!刚才就是为了缓解一下我的尴尬,别介意啊!”

人群中那沉重的气氛一转安适,还多了不少笑声。他起身看了一下众人,然后朝众人边鞠躬便道:“谢谢你们!刚才谁帮我叫的救护车,麻烦帮我跟那边说一下暂时不用了!谢谢了!说实话,站在人群之中怪尴尬的,我先走了,大家也散了吧!”

他一眼尖,发现人群中竟然还有几个穿着一中校服的女生,怪就怪在自己身上也穿着校服。于是,他心一沉,好像做了个无比艰难的决定。然后看向那几个女生,神色恭谦道:“刚才是你们帮我叫的救护车吗?想跟你们说句谢谢!”

那些女生连忙摇摇头,说道:“不是。”

他当然知道不是,刚才那个打电话的女生已经离开这里了,主要是他实在找不到该用哪句话开头,所以还不如装傻一点。

“这样啊!”他故作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才带着谦卑的口吻说道:“能不能拜托你们不要把高一(21)班的方楚标在环城古道晕倒的事情说出去。”

“啊?”那几个女生一脸迷惑。

于是他重复了一遍:“高一(21)班,方楚标。方正的方,清楚的楚,标志的标。千万不要说出去。拜托了!”

讲到最后他实在憋不出笑,只好边走边回头和她们说着。看到他憋不住笑意,几个女生布满疑惑的脸才露出了毫不知情的笑。

……

街道尽头岔道口,他收起了笑容,回头看了眼不断散去的众人,那些白线勾勒的形体已然看不见了。他不由陷入深思。

【我的身边好像没有】。这个念头刚起,心绪骤然拉紧,因为他想到了另一个可能,只不过这个可能很快就被否定了。因为那些白线形体单一,愤怒便愤怒,邪恶便邪恶,颓丧便颓丧,灵智较为低等。心中那个可能显然与它们不在同一水平线上。

想不懂的事情他干脆不去想了,反正也没打算现在就把所有事情想清楚。收拾情绪,视线摆向那条二十几米宽的环城河,河水清澈,有几叶木舟游泛其上,颇具诗情画意。舟中游客看着岸上的人儿,岸上的人儿也看着舟中的游客。但也只不过是互相好奇地轻轻一眼而过。

他迈上了拱桥,桥对面有家名叫‘世纪之星’的网吧,网吧门口停了不少踏板车,多为雅马哈。他抬脚跨进了门槛,心中有些疑惑,竟然有网吧还设置门槛的,但见到里边的装饰,他便不觉得奇怪了。整个网吧共计两层,占地约四百平方,一层看起来较为宽敞,分别设置了无烟区和吸烟区,整个网吧大部分是无烟区,可能还是管制需要。墙板古朴典雅,是砌的红砖,外表油饰一层泥灰,墙柱为红色彩漆的圆柱形。约有数百台电脑,排排电脑之间间距很宽,一眼览去,令人颇为心旷神怡。一层泥灰隔墙之上就是二层了,此刻二层之上有个倚靠石栏的清秀男生正卷起笑脸饶有兴致地看着楼下刚进来这位同学。

他大概看了眼格局便绕向收银台处。有个身材肥胖的油脸网管正睁大眼睛,半张着嘴盯着电脑屏幕,口水顺着嘴角流进了桌上的方便面中,本是握着鼠标的手悄然放到柜子下的裤兜里,眼色有点意乱情迷。

他走过去敲了敲玻璃桌,那网管吓了一跳,如梦方醒,快速缩回手后脸色有些不善,一脸气愤地看着眼前的光头男子。

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想来可能网管就是这个脾气,便没有多言。那网管一阵怒视过后,还是问了他要上几个小时。他满怀笑意,和气地向网管问道:“请问刚才是不是有个戴着黑色口罩和白色帽子的女生从这里出去。”

那网管盯着他就是不回答,想来是眼前这个光头佬有些猥琐。他神色突然变得有些颓丧,眼睛透着忧郁,然后操着淡淡的口吻道:“她是我女朋友,最近闹了点小矛盾,我怀疑她出轨了。”

闻言,网管顿时捶胸顿足,心里透着不满。【这么丑的光头佬竟然有这么好看的女朋友,为什么像我这么帅的就是没个有眼光的看上我】

一想到那女生,油脸网管便是陷入了思绪,不得不说那身材是真的好,白色的短裙搭上粉色的薄长袖,白嫩的腿是真的长。女生也就待了十几分钟,网管一眼也没离开过那道俏丽身影,要不是女生走得那么快,肥脸网管也不至于点进了偶尔只有凌晨才会点进去的网站,泄一泄火气。

他看到网管脸上看起来“痛苦”的表情,以为网管信了自己所编的谎言才流露出的。于是语气变得更加伤感道:“我很想挽回她,想知道她如今会做些什么,即使最后不在一起,我也希望她能过得好。”

“她没来多久,位置在无烟B区四十号。你来的晚了些,有个男生刚好选了那里。”网管伸出一只手向那个方向指去。

他感到很奇怪,为何这网管会记得这么清楚,但是没有多想,他就直接往那个位置走去。网管看着光头佬走去的背影,暗自气愤。

他走近而后站定,看着座位上头套耳机的男生正在疯狂锤击着键盘,染着深红的毛发在震动中不动如山,男生脸上不断变换的神色比头发有趣多了。当一局游戏打完,男生还想再次点击‘start’的时候,站了许久的他伸出手拍了拍男生的肩膀。男生神色不悦,斜眼仰视着他。

他则神色温和,让人颇有亲近之感,但面前这男生仍是一副斜眼藐视天下的面孔。

他脸色不变,笑容和煦道:“同学,能不能把这个位置让给我,之前我一直在这里玩,比较习惯这架机的手感。为了弥补你的损失,我帮你办个‘三件套’如何?”

【三件套:火腿肠泡面、汽水、通宵机费】

男生冷眼瞥了瞥他,心中腹诽,【在这个染发长毛盛行的时代,竟然还剪个光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看来是头上长了虱子,没办法才把头发剃光。大白天的,你给我送通宵。小伙子,我没找你事也就罢了,竟然来找我事。怕是没被别人抽过吧!】

男生心中千言万语,最后转换成口中一字:“滚!”

他有些哭笑,心中感叹如今的年轻人脾气性格暴躁,不好交流。又叹或许自己的方法一开始就错了,待人和善不一定有用。

【年轻人剪光头给人感觉不会更狠厉一点吗?】他有些想不透,都怀疑是不是自己与时代脱轨了。不去想了,他举起垂在裤口边的右手,往上一挥,还是做点像明显会做的事情吧!

那巴掌刚要挥下,正巧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红毛,给个面子,让给这位同学吧!”

声音温和,透着笑意,令人如沐春风之感。他抬起的手摸了摸后脑勺,而后转身向声音发出的那人看去。是个留着简短三七分发型的男生,那人倚靠二楼石栏向他笑着点头致意。

他看了一下那人,确定是真的不认识,但他转念一想,这人或许认识明显。他回以同礼。

二楼那人又说道:“一楼太嘈杂了,有没有兴趣上二楼玩一下,我们这里包了房,在赛车。”

他顿时觉得这人挺不错,很会做人,是不是因为明显的缘故而出面已经不重要了。他回应道:“谢谢你,不用了!还是比较喜欢一楼的风景,哈哈!”

回头看了眼,红毛已是站起,见他看来,便挤出笑脸道:“抱歉,刚才是我不长眼,莫怪哈!莫怪!”

红毛说完悄悄跑开往收银台处,看来是要再开一台机。转眼向二楼看去,那年轻人,已经不在了。他不由感叹:明显的影响力太弱了些,竟然比不过一个稚嫩的年轻人。

视线摆向电脑,思绪一股脑涌上,实在想不明白安姚叶想干什么。虽然不明白,但他知道,这一定不是好事。那个梦境更像是记忆中的事情,所以容不得他不上心,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安姚叶来的这世界。

关闭游戏页面,他点开了电脑中的一个浏览器。根据网管的说法,安姚叶只是停留了十几分钟,一个女生因为想玩游戏特地到网吧的可能性不大,何况才十几分钟。另一方面,安姚叶戴着帽子和口罩进出的网吧,这让他不得不怀疑,安姚叶带着一定的目的性,联想到梦境,不止是好奇心驱使了,更多的是内心想要他这么做,或者是说顾懮泮想这么做。因为这世上或许没有比自己能够来到另一个世界更荒唐的事情了,当然,更大可能是自己疯了,然后所有事情就可以解释了。

无一例外,台式电脑里的浏览记录都被删除了,他眯眼叹了口气,他点开了音乐软件,里边倒是有几首歌,是时下非常流行的非主流歌曲。

【红毛打游戏要开麦,不太可能听音乐,即使有可能,这几首歌,曲调太过柔缓,不该是一个小混混喜欢的口味,而且,音乐浏览记录时间对不上。】

他双手抱头,肘骨顶着桌子,低眼看着键盘,眼中闪过一阵明亮。

【或许可以试着找回记录】

他稍稍坐正,双手手指交叉,目光瞥向斜处,思忖着。

【找回记录的方法有很多种,一定程度上,浏览器的不同,找回方法也不同。有些浏览器形式简单,找回记录的方式也较为简单,只需在‘历史记录’的‘工具’中找到‘源’,进入其中便可撤销删除的记录,但是这种浏览器也更为容易完全清除历史记录;另一种方法,其实得靠辅助插件来找回,就是安装辅助插件上的方式,查找到电脑上的浏览记录,然后将其还原,所谓,走过留下痕迹。】

他尝试了第一种,但是这台机的浏览器似乎并不符合。稍稍叹气,他实在不想用第二种,毕竟太麻烦了,插件对浏览器适应的选择也不容易。

其实他记得还有另外一种方法可以找回记录,只不过操作有点记不清,原理其实就是在整个电脑的已删选项中找到该浏览器的数据,然后指定某一日期的历史数据,予以还原,但是步骤记不太清了。

【好像是在运行输入框中输入‘%appdata%’,进入匹配的文件夹之后,找到对应浏览器的名称或是英文/拼音名称,然后找到‘Dailybackup’,对!到了这一步再选择相应日期的历史文件就可以了。接下来是……】

思绪突然间就卡壳了,绞尽脑汁也串联不上,后面的步骤,大脑是一片空白。奈何不是读计算机的,想当年这些方法也是网上找来的。‘书到用时方恨少’,真想给‘明显’一大嘴巴子,但是踌躇过后,他还是觉得算了,毕竟疼的还是自己。

他斜靠在软座上,左手无聊地敲击着键盘,右手放在扶柄上,眼角余光察觉到有人正在盯着自己,他不予理会,点开了电脑桌面的一个游戏图标,在等待游戏加载时,他突然手掌往自己头上一拍,内心哭笑不得。

【这么多搜索引擎,我干嘛自己想啊?】

还好没人知道他的想法,否则真是得挖地十尺,把自己裹实了埋进去。

果然,网上关于找回浏览记录的方法很多,操作步骤详实。按着步骤对应点击相应的位置,的确简单,可他却是在得意洋洋,认为自己是聪明才智的具象。

当最后的‘CtrlV’按下,心情却是不轻松了。他关闭了所有打开的文件夹,依次打开桌面上的浏览器,在历史记录的页面,点击一个乱码的网站,是一个色*情网站。他内心没有任何旖旎想法,倒是觉得如坠冰窟,因为旁边弹出了一个聊天窗口,一个卖违法药物的商人和一个买药之人的聊天记录。

他的内心多了点暴躁情感,眼角余光仍旧能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这让他很不舒服,下拉网站页面,随意点开其中一个视频,点击全屏,视频中的男女正一丝不挂的纠缠在一起,此时正是推波助澜的高潮阶段。然后歪头望向二楼,目光平静地盯向咧嘴而笑的窥视者,知道窥视者不是原先那人后,目光逐渐变得冷冽。起身,缓而大步地往二楼阶梯走去。

窥视者有些慌乱,笑容变得有些尴尬,看着不断靠近的他却是不敢移动半步,毕竟这人初中时做过的一些事,窥视者还是见过一些的。

“好看吗?”他看着眼前这个低头不语的窥视者继续道:“没什么想说的吗?”

面前这人仍旧一言不发,其实不是不想说,是压根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怎么说。

他一拳往面前这人的软肚打去,窥视者吐出口气,随即双手按着肚子,难受地蹲下,眼眶已经通红,就差哭出声了。

继而,他右手手掌按着窥视者的头,冷冷地说道:“道歉!”

蹲在地上的窥视者忍着疼痛,半带哭腔的说道:“对不起!”

一听这哭腔,他都有点后悔打这废鸟了。可以的话,更希望眼前这人直接跟他拼拳头。最后他还是摇摇头说了句‘滚’。那人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然后快速离开现场,拐进了一个包厢房。

本想就此离开的他,看了眼那包厢号,却是跟了过去,一把推开窥视者刚想关上的门,这下子,窥视者则是心惊胆战,想着打了一拳还不够,还想进房间打。

厢房之中有四人,除了面前这个被他打了一拳的废鸟之外,还有刚才的清秀男生,两个背对着他正在赛车的俩男生。听到推门进来窥视者的哭腔,另外三人皆是望了过去,清秀男生刚要询问缘由,他也推门走了进来。

清秀男生疑惑的脸色向后者询问原因,他只好笑着回复道:“你兄弟做事不太长眼,你应该提醒他可一不可再。”

随即,清秀男生脸色不满的向窥视者看去,窥视者低着头不敢直视。看到这副场景,他摆了摆手,向清秀男生说道不必了,自己已经教训过他了。

“刚刚谢谢你了!你叫什么?我们认识吗?”清秀男生这副随世而安的态度,让他觉得颇为亲近,在清秀男生还没回复之前,便继续说道:“按理来说,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帮我吧!还是说看我长得太帅,但也不应该呀!毕竟你也不是女的。”

清秀男生微笑着点点头道:“认识,因为我也是旻徽三中过来的。但感谢就不必了,其实真要论起来,该谢我的是红毛,要是我不出面,他就肉疼了。”

“还可以这么理解?你这人看着年轻,但挺会说话做人啊!”

清秀男生依旧面带笑意,道:“多谢夸奖了!在我看来,可以少一事那就不要多一事,我喜欢安静,不喜欢有冲突和矛盾,所以刚才多嘴跟红毛提了句。不知道显哥是怎样认为,如果认知不同,还要请显哥不要怪我掺和其中。”

“没有,我觉着你这想法不错!要向你学习。”

清秀男生神色闪过一丝变化,显然有些讶异。“不敢不敢。对了,显哥有兴趣一起玩游戏吗?”

“不了,我还有事!不要叫我显哥了,听着不太舒服。”他抬眼环视四周,最后眼神依旧停靠在清秀男生身上,可能是看起来比较舒适。他继续问道:“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

清秀男生认真道:“我叫安原,姓安,平安的安,名原,平原的原。”

“安原。”他轻声念了一遍,脸上笑容淡了些许,又自言自语道:“姓安啊!这旻惠城姓安的是真不少,而且长相也是极佳。”

接着,他又向安原问道:“你是一中的?”

“是。”

他操着平淡的口吻说道:“听说高三也有一个叫安原的,人称‘源哥’。”

安原笑道:“劳烦您记挂了,是朋友一直叫我‘源哥’,我没想让他们这么叫我,但也是禁不住他们一直叫唤,现在我也是习惯了。”

他盯着安原,皮笑肉不笑道:“高三还有其他人被叫‘源哥’吗?”

对于他的提问,安原脸色微变,但仍旧以事实回复道:“应该是没有了!整个高三好像没有和我同名的。”

他低下头,有些无奈,右手握紧拳头,一股怒意已经浮上心头了,但他还是压了压,继续问道:“高二(17)班的安姚叶认识吗?我怕打错人了。”

“明显,我不知道你听谁说了什么关于我的事,但自始至终你听到的只是单方面的。”安原发现明显他是生气了,实在不想和他发生矛盾,于是尽可能的解释道:“我认识安姚叶,因为我们也是很好的朋友,事情没有了解之前,我觉得不要发生冲突。”

“你在跟我演戏对吧?”他眼神打量着安原,继续说道:“忘记说了,其实我不太喜欢别人叫我明显,特别是那些让我觉得恶心的人。比如,你。”

他握紧的右手发出关节挤压的声音,然后慢悠悠抬起自己的右手看了看,安原和另外两个打游戏的此刻就站在他面前,他们视线都在他的右手上停留,预防着他动手。只不过他仍没动手,而是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一旦觉得有些人恶心,再看就会觉得更恶心。”

他毫无征兆的一拳轰击在安原胸口,面前三人竟是反应不过来,因为他用的是垂放的左手。速度很快,‘碰’的一声,安原被轰倒在地,脸上拧紧的表情,让人看了难免难受。

倒地的安原,面容变得扭曲,紧咬牙关忍住憋闷与疼痛,恶狠狠地喊道:“我草你妈!今天别活了,给我弄死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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