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剑眉也注意到了陆小璃,作为符篆宗宝符峰峰主,她的座位正临高台之旁,有着扫视会场纵览全局的责任。
当然,因为位置原因,眼角常常瞥到高台,忍不住看向台上之人这也正常。
这时见一位傻姑娘于高台下手足无措四处张望,于是离座向前,行近陆小璃问道:“小妹妹,你是要书符吗?”
陆小璃观其身着衣装,应该是符篆宗门人,便将符胎双手递与谢剑眉,道:“漂亮姐姐,你看看是这个吧?”
漂亮姐姐~哦吼吼~小妹妹挺会说话。
有时候人与人的第一印象就取决于三言两语之间。
谢剑眉就觉得陆小璃天真可爱,甚是讨人喜欢,原本只是想为其指明正路,让她绕场从外侧过来,此刻改变主意决定帮人帮到底,自己把符胎递上就是。
“是的。”谢剑眉接过符胎道,“我是符篆宗宝符峰峰主谢剑眉,小妹妹你要书什么符,我帮你把符胎递上去。”
“我叫陆小璃,想要一张上清长生符,谢谢谢姐姐。”陆小璃甜甜一笑似三月春风。
“好,你且坐在我的座位上等候就是。”谢剑眉亦微笑点头道,小丫头笑起来真是好看。
谢剑眉的座位虽然在高台之旁,却隔着圆桌不能过去,此刻众仙在场场合正式,直接飞上高台也不符规矩,是以谢剑眉也只能绕场从外侧行入。
啊?你问那不是一样,让陆小璃自己去不就好了,或许是谢剑眉觉得自己是此地主办方,绕行一圈不会像陆小璃那么尴尬吧。
她有没有什么其他心思可没人知道。
谢姐姐取走符胎离开了,一会成符还需要她再送来,于是陆小璃便听话的乖乖坐到谢剑眉的位置之上。
这一桌都是符篆宗各峰峰主及一流大派代表,刚才的场景都有注意,见谢峰主接符离去,陆小璃坐到其位置,猜明是何情况,具对陆小璃微笑示意。
想着师父的话不可失礼,陆小璃只能起身一个个行礼。
“小丫头灵性十足,运道也是奇佳,是一块修仙的好料,不知是何门派能得此佳徒?”同桌有前辈高人人怜才想道。
陆小璃一一拜过在座几位前辈,终于得闲。
此前也说过,陆小璃修为不足离得又远,看不清清玄的具体相貌,此刻难抑心中跳动,向高台望去。
只见一中年道人,明目慈爱、温文尔雅,正一手轻抚下巴的山羊胡......
“呸呸呸~不是你呀,麻烦让一让啊~”
似是感受到了陆小璃的想法,长符掌门慢慢踱步侧过身去,让出一身影来。
时间似乎慢慢静止,犹见一人双手背负神态悠然,正眺望远方夕阳红云之外。
闲云静立如遗世孤松,
柔情远眸似白玉雕容。
只一眼,耳边再无零音他声,
仅一望,世间唯有你我二人。
他在看什么,他在想什么?
仿若沧海桑田,前世今生。
良久,陆小璃终于回过神来,双手捂脸埋入腿间,只觉耳鬓滚烫头顶冒气,应该没人看我吧,真的是太失态了。
“哼!唇红齿白的一看就是个小白脸!”似乎是想找回颜面,陆小璃气愤的想道。
此刻的谢剑眉绕行至场外,刚刚走到高台,准备将符胎递与清玄。
“谢......谢师姐?”清玄奇道,符篆宗自己人可没有备纸盒,更别说抽到符胎了。
“难道谢剑眉师姐自己偷偷把一张符胎昧下了?都怪我以前喜欢偷懒,以后长符师兄的都不画了,全都画你的。”实在有些闲着无聊的清玄胡思乱想到。
“是一个小妹妹行错路走到我那里了,我代其送过来,你给她书一张上清长生符。”完全没猜到清玄在想什么的谢剑眉,只是感到清玄今日可谓风光出尽,身为师姐的她亦与有荣焉。
清玄默不作声点点头,接过符胎放于案桌之上另一张符胎之旁,随后转过身向谢剑眉师姐原本的座位看去。
只见一双马尾可爱少女,正两手托腮,眼冒金星、目不转瞬,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吓得对其微微一笑以示礼貌后,赶紧转回身来不敢再看。
陆小璃眼见清玄转过身与自己对视,眼见他对自己面露微笑,只觉如万花齐开般心头荡漾不已,两颊更红情不自禁又低下头去。
“大色狼!大坏蛋!为什么要对我笑。”如此想着自己却嘿嘿嘿笑出声来,只把刚才赞其灵性十足的老前辈惊的以为这其实是个傻子。
纵是被称为其心玲珑可识人心,此刻的清玄也绝想不到这花季少女的小小脑袋瓜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言归正传。
长符掌门在两张符胎送来之后,左等右等没有第三张符胎送来,环场扫视几圈,已无还在翻寻纸盒之人,便出声道:“已有两张符胎送至,可有道友得第三张符胎?”
圣阶符篆谁不想得,又有人再次仔细翻看,可在座之人多是得道仙人,身具神识,他人之物不可无礼,自己纸盒一扫即知,有就是有,无就是无,用手翻找不过心理作用,再来几次也是一样。
方华山偷偷瞧了眼白衣女子,刚才她终是将纸盒拆开,却看亦未看随手就将全部符篆收入玉臂锦袖之中。
难道她抽中了!这是什么运气,我方某人何德何能,左右皆是圣阶符篆,偏偏自己......
“陈兄,此间事了你我当去观海楼豪饮畅谈一番,我做东。”方华山有些欲哭无泪道。
“一言为定。”陈一鸣应道,只当其要为此前失约之事赔礼请客。
高台之上,长符掌门传音向清玄问道:“师弟,可是错手只放了两张?”
“三张无疑!”不等清玄回应,从递上符胎后便紧站其旁不肯离去的谢剑眉师姐,斩钉截铁毫不犹豫道。
符胎是她和清玄昨日一起放入纸盒之中,由清玄挑选纸盒,谢剑眉师姐动手放入,不会有错。
应是有人尚未拆盒,或是得符胎后不欲上前。
长符掌门看向清玄,清玄对其略一点头。
于是长符掌门前行一步高声道:“此符胎并无时效,无论何时,只需将符胎送至符篆宗,且本宗有符液盈余,清玄师弟愿为其书符。”
不愧是一流大宗,气度非凡。
此间明明有绝佳机会立得圣阶符篆却隐而不争的理由,众人也可猜到好几个,或是为财不外露,小门小派得圣阶符篆岂是幸事,或是为符篆种类,九宫清心符仅有一张已被选走,等等不一而是。
不管如何,符篆宗此言应是解了得符胎之人难题。
“时候不早,清玄师弟,先将这两张符篆书完吧,一张九宫清心符,一张上清长生符。”说完长符掌门侧身行到高台边角,顺便将谢剑眉也拉了过来,将场中位置腾给清玄。
万众期待的激动时刻终于要来临。
场下众人无不聚精会神注视清玄的一举一动。
书画圣阶符篆,哪怕许多活了几千年的老前辈,有多少人亦是今生首见。
清玄看向阳真师叔,阳真师叔对其微微点头,遂行至案桌之前,将两张黑底金边符胎并排放在桌中,以镇纸压住,又将九宫清心符、上清长生符书写所需材料对应的符液青花罐同时打开。
一时罐内灵气四涌,各式芳香扑鼻而来。
天边黑云压境,似有暴雨忽来。
一明一暗,一鲜一暮,两股色彩对立的画面,泾渭分明呈现于众人之前。
清玄左右双手俱提一笔,将两笔各自没入罐中,待符液蘸至笔上,随后同时提笔挥毫,左临九宫清心,右摹上清长生。
随其动作四周突然狂风大作,似有灵风旋涡从高台直通天外,有无边灵压朝此挤来,场内再无还能安然端坐之人。
“他在两符同书?!”有人面露惊恐痴声呆笑。
“疯了!疯了!”有人站起身形两股战战。
这场间来宾见过书写天阶符篆之人已是凤毛菱角。
两符同书,皆是圣阶,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陆道人也早已站起,如果说之前还能以欣赏的态度审视清玄书圣阶符篆,待其双手持笔之时,只觉无边恐惧席卷而来。
对自己成果的骄傲,对古来前辈的信仰,对符篆之道的理念。
在这一刻,轰然坍塌了。
穷浸符道千百载,一符不成万古恨。
未见有人少狂态,双笔成书天下闻。
陆道人呆立望着台上少年,直觉热泪盈眶,往事如烟,朦胧欲现却又随风飘散。
“罢了罢了,且去吧。”是叹是恨无人再知。
骤雨愈急,凛风更作,场内灵压已经重到修为不足者难以站立摇摇欲倒,修为高深之人只能施法助其抵抗。
陆小璃也是得了刚才的前辈相助,虽觉胸闷气短却无大碍。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如薄膜突破,无边灵压顿然一轻,场内有人猛然失力东倒西歪。
凤收雨停,一切皆静。
又有刺目金光于高台迸现转瞬即逝,随后一股温和道韵如春日暖阳般荡漾在众人身上。
仿若从冰冷寒冬突至阳春三月,从凌风高山回到山间暖湖。
有人瘫坐在地朝高台望去。
只见两张散发着金光的符篆正悬于清玄身前上下起伏,随后金光渐收,道韵慢慢隐没其中;神彩内敛,灵气渐渐封于符上。
两张黑金符篆灵光闪现,左右微摇,轻轻飘落到清玄的双手之上。
“成了!”
“符成了!”
“双符都成了!”
两张圣阶符篆同时出世!
于此同时,天边黑云也降到了极致,此刻抬头望去,仿佛伸手可触,有滚滚雷声轰鸣,有夺目青光乍现,使人胆战心惊,不禁低头矮下身去。
来不及细细体会圣阶符篆出世带来的美妙感受,又是这般无边威压降临,且相比之前书符之时更强更重,只觉空气似乎凝固,灵气好像枯竭,呼吸为之压抑,法力运转不畅。
这一急一缓,再缓再急,场内有修为不济者终是抵抗不住昏倒过去。
“是天劫!天劫来了!”有人呼道。
圣阶符篆其能超脱,非天道所容,一经问世便有天劫降临。
这两张圣阶符篆同时出世带来的天劫,又该是如何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