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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文瑾还不知道他爷爷已经给他安排了一个任务,不过就算知道了,也没时间处理。

此刻正疲于奔命呐。

“爹!爹!”

宁文瑾呲牙咧嘴,把住清韵的一双玉臂,在她身后来回躲闪。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要不是屁股疼,他早撒丫子撩了个屁的。

宁嘉祯手里提着象征太子威仪的玉带,气喘吁吁。

“小犊子,给……给老子滚过来!”

宁文瑾在清韵身后露出一个脑袋,坚定地摇头。

“你先……先滚过来,老子……老子不揍你。”

宁嘉祯扶着自己水桶腰,指着宁文瑾骂道。

累死了。

他从老爷子那儿回来,带着满肚子气直奔东宫。

这小犊子蹿得倒快,在东宫中寻摸了一圈,屋里已经没人了。

抓了个内侍问问,才知道这小子不声不响带着新来的贴身宫女跑御花园去了。

小兔崽子还敢跑?!

宁嘉祯还当是哪个嘴快的给宁文瑾报了信儿,当即解了腰带,又直奔御花园去了。

宁文瑾正跟清韵说笑来着,一抬头,自己的胖老爹来了。

刚看见宁嘉祯的时候,他还没心没肺地跟清韵笑说,看太子爷热的,跟刚从湖里捞上来似的。

清韵很想笑,但宁文瑾笑得,她笑不得。

憋得辛苦,香肩都在一抖一抖的。

“儿子见过老……”

慢慢悠悠起身,礼刚行了一半,只听凌空呼呼风响,一条裤腰带照着自己身上就抡来了。

“……爹!!!!”

这最后一个字都让宁文瑾喊破音了。

他这才注意到宁嘉祯手里的腰带。

“救命啊!”

一嗓子惊起周边一群飞鸟。

虽然古人云,小杖受,大杖走。

宁文瑾相当不以为然。

知道挨揍还不跑,傻的么?!

可要跑,现在这个屁股条件,自己是跑不脱。

情急之下,他直接拉过身边的清韵充当挡箭牌,围着清韵开始跟自己老爹绕圈子。

老爹往右走,自己就往左跑。

老爹往左走,自己就往右跑。

宁嘉祯在这儿跟自己大儿绕了半天,愣是没逮住宁文瑾。

身前的小姑娘是个奴婢,换了旁人,早就劈头盖脸连带着她一块抽了。但宁嘉祯心善,不愿殴打下无辜的下人,更何况这件事儿本跟她没什么干系。

恰好被宁文瑾无意间掐住了太子爷的软肋,束手束脚的宁文瑾也没办法,只能先抓儿子。

可宁文瑾身形灵活,就算是屁股不方便,宁嘉祯也抓不着他。

绕了半天,太子爷累了。

“你让开!”

提着玉带,冲着清韵挥一挥。

“不成!她走了,我好挨揍了!”

还没等清韵回话,宁文瑾扯着嗓子嚎道。

他死死抓住清韵衣袖,大有死都不撒手的劲头。

“你出来!”

宁嘉祯拿裤腰带指着宁文瑾道。

“不!”

宁文瑾脑袋摇的这个果断,没有丝毫犹豫。

“出来!”

“爹,你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我再出去!”

宁文瑾可不傻,现在出去百分百挨顿不明白的抽。

“就是挨揍,我也得知道自己为啥挨揍吧?”

一大一小俩人,中间隔着个清韵,大眼瞪小眼。

“行!”

宁嘉祯点点头,先退了一步,收了玉带。

见威胁最大的家伙事儿一收,宁文瑾胆子稍大了点,从清韵背后出来了,只是还有一只手依旧抓在清韵胳膊上,预备随时躲到她身后去。

“老子问你,最近晚上上哪去了?”

一句话给宁文瑾干蒙了。

啊?

“爹,我屁股让爷爷揍肿了,我白天都只能在床上趴着,我晚上能上哪去?”

宁文瑾苦着脸,很委屈。

“狗屁!”

宁嘉祯顺手就要抽腰间玉带,吓得宁文瑾往清韵身后钻。

“爹!说好了先说清楚!”

“……”

已经摸上玉带扣的手又放了下去。

“少在这儿给老子装傻!说!前几天晚上是不是跟晋王家老二出去鬼混去了?”

宁嘉祯咬牙切齿。

“……”

这回轮到宁文瑾没话说了。

嗯……

他胖老爹说得一点没毛病。

确实去了。

淦!

哪个王八球给老子卖了?

宁文瑾心里暗骂一句,脸上还得陪着笑。

“嘿嘿,老爹,前几天晚上儿子确实是跟仲琦(宁文彬字)出去玩了,但绝非鬼混。”

心神电转间,已是有了主意。

“儿子不愿做一只笼中鸟,此去不过是探查一下我大梁的国情而已。”

“哈!”

宁嘉祯一挑眉毛,哂(shen)笑道。

“那你倒跟我讲讲,你都上哪去探查去了?”

“去哪不重要,等等等等等……爹你冷静冷静,听儿子说完。”

宁文瑾赶紧制止老爹那只又想摸腰带的手。

“儿子没去那种烟花柳巷,不过是跟仲琦去画舫上喝了几杯茶,听了几首曲子。”

不知道自己老爹从哪儿知道的这事儿,也不知道老爹知道多少,所以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实话实说。

“爹,儿子这一去,感触颇深呐!”

“那你说说,你都什么感触?”

看着宁文瑾一脸感叹的模样,宁嘉祯饶有兴致地抱起了膀子。

“秦淮河畔,来往客船如织,两岸灯火通明,一片歌舞升平之景。”

“可儿子,不仅看到了大梁的繁华,更看到了繁华背后的危机。”

宁文瑾一脸沉痛。

忽悠。

接着忽悠。

还整上危机论了。

宁嘉祯眯起绿豆眼的神情,跟老爷子有几分相似。

没管老爹一脸质疑的表情,宁文瑾自顾自道:

“仰赖皇祖父圣明。”

向着勤政殿的方向一拱手。

“永安一朝轻徭薄税,治下清明,大梁百姓受圣恩荫蔽,安居乐业,正是大梁百年难得一遇的太平盛世。”

忽然,话锋一转。

“然,大盛之时,亦为我辈当忧之时。”

“哦?”

宁嘉祯一挑眉毛。

儿子的这番言论有点新奇。

“盛世之下,人人安定富足,目之所及,尽皆升平之景。盛世中,进取之心锐减,安逸之思倍加。”

人之常情。

富足平稳的日子过惯了,谁还愿意苦哈哈地去开拓进取。

“倘若任由奢靡享乐之风盛行下去,只怕要不得几代,国家就会由盛转衰。”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前张氏楚朝之亡,不过百余年耳。楚悼宗安于享乐,逸于升平,使佞臣当道,祸乱社稷,百年国祚毁于一旦。”

宁嘉祯眼神越发明亮。

“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鉴,可以知得失。”

“以史为鉴,却可知兴替!”

“儿子每日警醒自己,大梁若想长治久安,我辈居安亦当思危!有道是,思则有备,有备则无患矣!”

这年轻人!

这觉悟!

嘎嘎板正!

宁嘉祯心中大乐。

看向儿子的目光中,已然多了几分赞许,只是脸还是板着,嘴里训斥道:

“有这份心,自然是好的。但以后再敢大半夜偷跑去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爹教训的是,儿子记下了。”

顺杆爬这件事儿,宁文瑾还是比较熟练的,赶紧陪着笑脸道。

“哼!”

明显刚才一番话消了宁嘉祯肚子里大半气,即便是代表着愤怒的鼻音也没刚才那么冲了。

宁文瑾暗暗松了一口气。

呼……

脑门上汗都下来了。

天知道自己为了逃这一顿打,连忽悠带扯,差点给自己肚子里墨水都掏干净了。

“你那封折子,我今早上给你爷爷看了。”

“爷爷怎么说?”

虽然他对自己写的那些东西很有信心,但说实话,心里还是有点没底。

这个时代看待事物的眼光、方式,和自己完全不同,能否让他们接受自己这个来自于后世的观点,宁文瑾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如果没有被采纳,至少也让自己皇祖父知道,自己的出发点是好的。

“你爷爷不仅自己看了,还让我去叫了户部尚书沈淩河,一块看你的折子。”

“户部尚书?”

宁文瑾有点惊讶。

自己那封折子,中心思想还是向自己皇祖父请罪的,写的事儿也不甚光彩。

emmmm……

“你皇祖父钦点,让户部尚书跟你商议这个国债的事情。”

“小子,你这次可真是要出名了。”

“诶?”

宁文瑾一脸懵。

经典大型社死现场。

他有点想给自己埋起来。

当朝皇长孙被打屁股。

这个新闻,够劲爆。

关上门,自己家孩子怎么打都不嫌丢人,但让外官看去……

完了。

丢人丢到宫外去了。

“干嘛去?”

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儿子,宁嘉祯不解。

“爹,趁着你和我娘还年轻,再练个小号吧。”

“大号找个地方删档去。”

“呜呜呜……”

泪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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