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没有了灯光的指引,发出一身厉声尖叫,似乎有些绝望,然后迷失了方向。
白绫缓缓握紧拳头,看向旁边不断颤抖的爱T。
他没说什么,但那个眼神比说些什么更让爱T心悸。
爱T是新兵,他可以理解。
但是敌人不会因为你缺乏经验而对你网开一面,你甚至可能因此拖累你的队友。
爱T盯着墙面良久,努力的调整自己的情绪,以及整理脑中那一幕一幕恐怖的画面。他知道他不应该恐惧,不应该因恐惧而拖累他人,不应该……可他做不到啊!
做不到也该做到。这是白绫给他唯一的安慰。
两细胞很快将消息传达给了众人。
紧急之下,所有人都只能放下手头的工作。
一场捕怪大战正式打响。
众人在短暂的集合后,分成几个小队,缓缓按照狩猎阵型买入黑暗。
胸腺设备众多,结构复杂。
他们借助掩障,缓缓顺着地上诡异的水迹推进。
这个过程没有任何交流,沉默然周边环境中点点声响不断扩大。
不知是不是错觉,水流声越来越大,恍惚间,似乎有什么热腾腾的东西扑面而来。
越靠近越诡异,很明显他们来对了地方。
接着是一些咕噜咕噜的声音,然后……然后有一些撕裂声。
白绫伸手示意,剩下的队员集体停下,完全服从命令,但又是那么的敏捷。这种矛盾似乎彰显着什么。
白绫望向声音传来道管道,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似乎看到了不只一个身影。
他们并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刚刚逃脱的怪物,又或者说只是自己的影子。
白绫抿了一下唇畔,仔细观察周围的变化。
不过太暗了,太过模糊,看不出太多别的东西。
他眼底闪过一丝幽深的光芒,诉说了他并不像表面上表达的那么平静。
他转头看向了旁边的侦查员。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任务,不过对方存在的意义就是执行这种危险的任务……这是写在基因里的。
穿上了统一的训练服,接受统一的训练,所有的统一,都是为了剥去一个个迥异的人格。不管他们曾经是怎么样的人,不管他们曾经是否充满个性,他们出身时是统一的干细胞,在被分化后,选择成为了免疫细胞,被改造成标准化的杀人机器;他们只需要盲目的服从基因中给予他们的观念灌输。
侦查员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没有反抗的意识,完全服从上级命令,向黑暗中中靠去。
这就是细胞。
在靠近通道入口时,侦查员的大腿被一个黑色的东西射穿。
虽然不知敌人在哪儿,全体队友是一阵疯狂的扫射。
而白绫也赶紧联系别的队伍,增加增援。
前方可能藏有大量敌军,这意味着索波娜们可能已被孵化。
白绫想要等到大部队来了以后再进行冲锋,可是那股诡异的黑色不明物却反复击伤侦查员就是不攻击要害。
看着朝夕相处的队友被折磨得生不如死,战友们心里都不是滋味。
于心不忍的医疗兵冲进了战区,结果也是被敌方一击毙命。
而此时,大部队无法定位他们所在的走廊,因此短时间内无法增援。
为了顾全大局,白绫决定后行绕道,包抄敌人,拖延时间。
听着队友的阵阵惨叫,在看到白绫面无表情的下达命令,爱T眉宇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白绫:“别做没意义的事。”
爱T:“他是我们的队友。”
白绫:“你需要服从。”
见爱T死活不愿意放弃队友,白绫实在被他的圣父行径气笑了。
“你连枪都握不稳,要让别人做无谓的牺牲?”
很明显,敌人是在故意钓鱼,且敌人数量不明,在这种情况下冲锋?荒唐。
爱T看着打算带人撤退的白绫眼底晦暗不明。
他能理解白绫的抉择,但队友的惨叫声依旧回荡在耳边……
“我想你不是我的长官吧。”
爱T缓缓起身,在任何人来得及阻止他之前,一个箭步,猛的就朝管道的方向扎了过去。
白绫瞳孔一缩,这……还真是出乎意料。
那个新兵会开枪吗?
在生死面前,爱T谨慎地试探着。
这实在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也对,他毕竟是T细胞,作为战斗体细胞,拿起枪就会战斗,这是刻在基因中的。
爱T很快找到了来自肌肉中本能,然而在那之前,一枚子弹击中了他的肩膀。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划裂了……细胞膜吗?
爱T在短暂的震愣以后,靠着本能一个打滚,躲过了接下来的袭击。
他尽可能尝试去无视疼痛。
可是他的手臂很难被无视。
他手上枪的型号,注定了使用它绝对不能靠一只手。
他弯曲起左臂不断回馈着的那种撕裂的痛,这让他几乎没有办法握紧枪。
这个时候,应该乐观一点,对吗?
该庆幸他的惯用手是右手?
他还能扛住枪。
他很庆幸那个子弹没有击中他的右手。
他的左手颤抖着;他尝试握紧枪。
来不及多想,又是一枚子弹,这次他躲开了。
他受伤了,是一个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目标……
为什么子弹数量这么少?
为什么火力这么小?
为什么攻击似乎都来自于一个地方。
莫非……
敌人只有一个人?
那对方图什么?
拖延时间?
白绫脸色阴沉了几分,语气莫名带上了咬牙切齿。“冲!”
小队赶了过去,还真没有碰到武力压制,或许真的对方只有一个人。
这意味着还是吞噬细胞,索波娜们还没有孵化出来……而如此有勇有谋的手段……对方真的被控制了吗?
其中一个年轻的士兵,准备向其他的队伍汇报,但却不慎暴露自己位子,黑色的不明物几乎同时抵达他的胸口。
一击必中。
年轻的士兵稍微牵动了一下脸部的肌肉,接着倒在地上。
他不断挣扎,握着队友的手,反复喊着。“我能活命,我能活命。”
但是,为队伍中唯一的医疗兵已经阵亡,而其他细胞的医疗手段实在有限,或者说几乎没有。
没过多久,他就瞪着大大的眼睛,一命呜呼。
在如此年轻的年纪,风华正茂的岁月里,彻底离去。
“我会替你报仇。”爱T合上他的眼睛,毫无笑意地牵动唇角,脸上粘着血,比起狼狈,更像是疯狂,语气平静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