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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附近,你将所有人散出去找。”

经过整整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急行军,卞先生带领众人来到一处光线幽暗的阴森峡谷之中,因为常年难见阳光,让这里的藤蔓植物拼了命的向高处生长,张牙舞爪的伸向天空,而灌木则是不断抢占地面上的生存空间,在灌木死亡后,腐烂的枝叶散发出难闻的气味,踩在脚下软绵绵的,触感就像踩在了一滩烂泥上。

刺骨的寒风穿过峡谷带来凄厉的尖啸声,加上原本就体态诡异的植物以及令人难以忍受的糟糕气味,让整片峡谷宛若一片绿色地狱,胡磊用手捂住口鼻,皱着眉头问道:

“卞先生,要兄弟们找什么呢?”

“我的...卡包。”卞先生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此时的他已经将乱发向后绑起,露出一幅稍显年轻的脸庞,凌厉的眉宇间隐藏着一丝阴狠毒辣,最突出的是他那一双眼睛,犹如一潭深不见底的冰冷湖水,仿佛可以轻易的洞穿人心,窥探你心中最黑暗的秘密。

即便卞先生看似年轻,但却从未有人敢真正小觑于他,有这种小心思的人,早就不知道被他弄死后埋在哪里了。

他不仅拥有常人不及的城府,同时手段也非常的狠辣,身上总有一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概,而且自身的修为也是极高,这才让他在道上渐渐有了不可撼动的地位。

“卡包”这两个字一出,让周围众人不约而同的倒吸一口凉气,内心不受控制泛起贪婪之心,但在脑海中一想到卞先生的手段,清醒的理智瞬间便占据了上风,毕竟他们还不想现在就去地下见老祖宗。

壮汉不动声色的向后挥动了一下手臂,周围的小弟听令瞬间四散开来,开始一片一片的在密林中寻找。

“卞先生的卡包为何会遗落在这里?我们以为您在计划开始之前就已经将其藏在某个隐秘的地方了。”胡磊有些好奇的问道。

“如果我是你的追击对象,而我在逃跑的过程中,却连一个像样的反击都没有,你说你会不会怀疑其中有诈?”

“为了让归终司那些人上钩,做戏当然要做全套,只不过在逃跑过程中,路过此处时便顺手从山上丢了下来,如真是落到了他们手上,我怕这辈子也拿不回来了。”

卞先生双手拢袖,开始闭目养神,峡谷内腐烂的臭味似乎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其实至于为什么不提前藏起来,当然还另外一个原因,他敢肯定,就在他被捕俘虏的那段时间里,眼前这群人也一定在四处搜寻他的卡包,一旦被他们找到,那么他存在的意义也就大大降低,到那时,自己真就要在灵州城的大牢里待上几十年了。

偌大一片峡谷,生长旺盛的灌木以及那锋利的枝叶边缘,让人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更何况还要找寻一个巴掌大小的卡包,可谓是海底捞针,可即便如此,众人虽然心中有无数的牢骚,但也只能憋在心里,行动上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终于在第二天的傍晚,传来了好消息,卞先生的卡包在一颗大树底下被找到了,卞先生也在来人的带领下第一时间来到了发现卡包的位置。

其中离的比较近的人也赶了过来,不约而同的在远处看着,没有任何一人敢上前去拿起卡包,即便是最开始发现的那个人也是如此,都在等卞先生过来亲自拾取,众人也终于放松了下来,心想终于不用再干这恶心的活了。

地面上的卡包是一个褐色的老旧牛皮包,养护的却很不错,表面依稀泛着皮革的光泽,在里面有数层夹层,松紧适中,用来存放各种卡牌,最外面有一根长长的带子,连接卡包两端外侧,平常用它来系在腰上。

此时的它正静静地倒扣在地面上,表面也沾染了附近的尘土,还夹杂了一些枯枝烂叶。

卞先生走到前来,弯腰捡起卡包,不动声色的开始轻点里面的卡牌,随后点了点头说到:

“人都叫回来吧,可以走了。”

胡磊掏出寨子里特制的长哨,有规律的吹出了几声,那声音类似于乌鸦的叫声,没过一会,之前派出的所有人都在此汇合,他见人已经到齐,刚要带领众人向外开路,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脚动不了,低头这么一看,眼前的景象不禁让他吓了一大跳,脚踝以下的部位不知何时已经完全陷入了地里,动弹不得。

“卞先生,你想干什么!”

他惊恐的问到,他当然知道这是卞先生搞的鬼,原因就去问黑塔寨那几百人的亡灵吧!

“我东西丢了。”

“卡包里少了一张牌...一张最重要的牌...”

卞先生虽然慢条斯理的说着话,但此时他的眼中早已泛起了滔天的杀意,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这群人中有人将那张卡牌给藏了起来,而嫌疑最大的就是第一个找到卡包的那个人,但也绝不能排除是团体作案。

那张卡片绝对不能落入到他们手里,不然自己的精心策划多年计划就会全然泡汤,在场的这些人不能再让他们活着了,不过在杀死之前倒是可以逼问一下,痛快的交出来还好,交不出来,那就只能毁尸灭迹,即便这样计划也会同样落空,但既然自己得不到,那对方也休想拿到!

如果真不是这些人动的手脚,那这些人也得死!我失去卡牌的消息不能泄露,那就只能委屈你们了!

“卞先生您...您冷静一下,肯定不是我这几个兄弟拿的,您好好想想,即便您手里没有卡牌我们都不是您的对手,谁会不要命敢拿您的东西,那不是找死吗?”

眼见着卞先生眼里的杀意越来越盛,胡磊不得不先将紫纹剑虎凝聚了出来挡在身前,连忙解释道。

“是啊,是啊!”

“您的东西...我们怎么敢动啊!”

“卞先生...您明察啊!”

那些小弟也吓得连忙解释道,话都哆嗦的说不全。

“卞先生,我...我找到卡包的时候...看见附近有动物的足迹,看起来像是猫...的脚印,很可能是被它叼走了啊!真的!”第一个发现卡包的那个小弟哆哆嗦嗦的赶紧解释道。

卞先生冷笑一声,脸上的表情丝毫不以为意,心里却默默的记了下来,看他们的表情不像作假,难道真的是猫?不管事实如何,这些人绝不能留活口!

随即他从卡包里抽出一张卡牌,一道光芒闪过,一柄黑色长刀出现在他的手中,从刀尖一直到刀柄都是纯黑的,浑然一体,刀柄尾部系有两条淡金色的剑穗,像是没有丝毫重量一般,无视重力的漂浮在半空之中。

“妈的!”

当胡磊见到这柄刀时就知道说再多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兄弟们,没有回转的余地了,拼了命咬死他,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

他的话音刚落,眼前的紫纹剑虎瞬间消失不见,一缕紫色老虎的光影覆盖在胡磊的身上,顿时,他身上出现了很多紫纹剑虎的特征,牙齿变长,指尖生出利刃,面生虎斑紫纹,眼生竖瞳,身后也出现了一条长长的尾巴。

他瞬间震碎了脚下的泥土,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但却不是冲向卞先生而是朝着峡谷外的出口疯狂逃窜。

不一会胡磊便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惨叫声,脚下的步伐再次加快,拼命绝对会死,只能逃,逃到灵州城他就能活下来,风声从耳边呼啸的吹过,眼前的树木飞速向后倒退,很快他就发现,惨叫声他已经好久没有听到了。

“噌——!!!”

一声尖啸声如同响雷般急速传来,还未等胡磊有所反应,就感到胸口一凉,剧痛随之传来,低头再看,一节乌黑的刀尖刺穿了他的胸膛。

“咳..咳...卞吴泽你不得好死...”

他的尸体摔倒在地面上,眼中光华渐渐消散,尸身冲出去很远,没过多久,一场大火席卷了整个峡谷,将里面所有的一切都烧成了一片灰烬。

“到底是谁...拿走了呢?”喃喃的话语声如同恶魔的低诉回荡在满是灰烬的峡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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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家大院。

第二天清晨,一大早魏母就在帮魏宸收拾好行李,装得最多的就是需要更换的衣物,还有要带给那道长的见面礼,虽然已经和魏宸说了会让他去道馆住上一段时间,并在那过完八岁的生日,但却没想到这么快,第二天就要出发了。

这其实爷爷的决定,昨天晚饭的时候,魏父就提起了这件事,说是过几天送魏宸去道馆,爷爷听到后想了一下,便决定让儿子带着魏宸明天就赶过去,顺便带上自己珍藏的两瓶好酒,虽然自己已经好久没见到阿魅了,也想让他多陪陪自己,但为了孙儿自身考虑,还是让他尽快赶往道馆比较好。

“回光观”是位于城外郊区的一座山上,此山不高和道馆同名,也就两百多米的高度,坡道平缓便于行走,山间种植着许多桃树,此时正坐在山脚下休息的魏父看着满山的桃花怔怔的愣神,现在已经都快八月份了,这满山的桃花竟依旧开的如此艳丽,丝毫没有凋谢的意思。

这是魏宸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桃树,漫山遍野,目之所及皆是桃花,将青山原来的颜色彻底覆盖,每一朵桃花都粉粉嫩嫩的好不漂亮,凋落的花瓣落在地上,将地面都变成了粉红色的,周围弥漫沁人心脾的花香。

如此美丽的景色本应让人感到心情愉悦,魏宸也很喜欢眼前这幅美景,但内心不知为何却感到一丝的厌恶,那感觉就像是这片桃花林在拒绝他的到访。

“想什么呢?快走吧,接下里一口气爬到山顶。”

魏父宽厚的手掌拍在了魏宸的背上,率先踏上上山的阶梯,魏宸只有安耐住心中的不适,一步一步的跟在后面。

山看起来虽然并不高,但爬山的过程依旧很累,魏父为了照顾魏宸,已经极大程度上放慢了上山的速度,可在魏宸登上最后一节台阶后,仍旧气喘吁吁的找了个干净的地方立马躺下来休息。

到这个位置,就已经没有桃树了,地面是绿油油的草地,零零散散的白色花朵点缀在其中,一条青石路破开草坪,沿着一条线一直延伸到远处的一所破旧道观,道观门前有一颗枯树,枝干焦黑,有燃烧过的痕迹,像是被雷给劈过。

道观门上挂着一块匾额,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回光观”,字体飘逸轻灵,犹如羚羊挂角,却不散其神,明显是大师之作!

这口气好不容易喘匀,就又被魏父拉到了道馆门口,一股更加厌恶的感觉从身旁的那颗枯树身上传来,着让他不由的紧缩着眉头,逃到远离枯树的那一边。

父亲对待孩子总是没有母亲来的更加细心,即便这样魏父也没感觉到魏宸的异样,敲门后片刻,大门打开,开门的是一个身穿道袍,头戴月牙冠的小道童,灰色的道袍已经洗的有些发白,他神情庄重肃穆,手里拿着笤帚,像个小大人的似的像模像样打了个道门稽首,随后沉稳的说到:

“施主请进,家师已经等候多时了!”

小道童看起来年岁应该比魏宸还小,白净稚嫩的脸庞加上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无论谁看都想上去掐一下他的脸。

“多谢小道长,请小道长带路。”

等候多时?他们是昨天临时决定今天赶往道馆,那道长是怎么提前知道的呢?魏父忍住心中疑惑,以前来道观并没有见过这位小道长,应该是那位近些年收的徒弟,魏宸好奇的看向对方,但是这小道童像是没看到他似的,领着二人穿过前面的大殿向后殿走去,那里是平日里吃饭睡觉的地方,前殿是给来拜访的施主烧香许愿的地方。

几人来到后殿,院内却空无一人,带路的小道童见此情境脚步不由的一顿,驻足片刻了,就在魏父即将发问的同时,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身阴沉着一张脸,尽量用平稳的语气邀请父子二人在院内石桌旁稍坐片刻,说他现在就去请师傅出来。

这个“请”字说的是咬牙切齿,随后气冲冲的走进屋内,又听到了好似踹门的声音,紧接着从屋内传来一声稚嫩的怒吼:

“师傅!你竟然还在睡觉!客人已经来了,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啊?什么?圆寂,你说什么客人来了?”

“你给我赶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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