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的课程如我预想中一般的繁忙。我们都忙着背书,忙着各种大大小小的考试,忙着走向更好的平台,奔向更广阔的天地。
罗临寒的成绩很差,几乎我那时就可以肯定的断定,他考不上高中。我原以为,初三的交集会变少,未曾想,许是快毕业了,我同他的交集反而多了起来。初三的中考里,包含体育考试,例如,女子800米,男子1000米,跳绳,篮球、排球二选一。我们体育老师是个很憨厚的人,或许是因为我们同她女儿一样大吧,他想着多照顾女生一点,给我们全班都选了排球。男生对此,倒是没有多大的意见,他们也明白,排球比篮球更容易得满分。我排球打的不好,而罗临寒体育极好,排球次次满分,老师便安排他指导我。他开始不忍心说我,即便我打的一团糟,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体育课也就一周两节,上完课我就解放了,不用打那讨厌的排球。后来随着中考的日子一天天临近,我还是没有进步。换而言之,我依然过不了及格线。罗临寒急了,开始非常用心的教我,我的动作哪里不标准,他立马给我纠回来。甚至……下午上完课都抓着我去练排球。我一脸苦哈哈的模样,老想着偷懒!不要笑话我,人总是会对自己不喜欢的事有着天然的排斥。他发现我偷懒,便跑过来盯着我,甚至,义正言辞的说:“就快中考了,你是想体育拖你的后退吗?你想不想排球拿满分,想就认认真真的练。”说完还轻轻地敲了下我的头。我还是很想考上重点高中的!为此,我真的很努力的练,练到两只手臂、手腕都是淤青,看着就很瘆人。罗临寒当时看着我的手,很久都没有说话,只是意味不明的看着我,那种眼神,我看不懂。后来我回想起,那就是所谓的心疼吧。是了,罗临寒那时候就很心疼我。我练完之后,回到教室继续写试卷。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了活血化瘀的药膏,放在我桌上,只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涂完可能会好点,早晚记得涂啊,走了”。我跟他那时的座位隔得很远,两极分化你懂吗,直接天各一方。
以后我们的交流变得多了起来,即便隔得很远。
他非常关注我的成绩,月考、市模拟考、期中期末考,只要他有机会打听到我的成绩,他都不会放过。是不是好奇我如何知道的?那次中考市二模,我物理考得很低。在试卷还没发下来时,我心里便七上八下,物理本就是我的弱项。但我内心始终怀着一丝希冀,一丝侥幸,说不定……说不定及格了呢?中午发试卷时,罗临寒出现在我面前,“呼”的一下,抢走了我的试卷。
“把卷子给我啊,你拿走干嘛,我还没更正呢”
“你做好心理准备,可别哭哈,一次模拟考不代表什么”
“知道我考得差,保证不哭,现在可以给我了吧?”
“行,下次努力就是了,这不代表什么”
他似乎很不放心,罗里吧嗦的叮嘱我。我知道考得差,但没想到,会差成那个样子。43分。你懂这什么概念吗?年纪前五,结果物理考个43分,我自己都嫌丢人,真的丢人。挺想哭的,但是觉得自己一哭似乎就更丢人了,压抑着自己想哭的冲动,冲他笑了笑,说了句“没事。”少女的自尊心总是格外的重,不肯轻易卸下对外界的防备。罗临寒成绩不好,所以破罐子破摔,中午或者下课后经常去打篮球。他看我似乎没啥事,放心的抱着篮球和兄弟打球去了。我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好吧,哭的很小声,不想丢脸丢到全班。
中考临近,提前一个星期去考体育,我的排球发挥的时稳时不稳。到了体育考试的考点,我有一些慌了,我怕我弄的一团糟。我跟罗临寒不在同一个场地,他似乎也很不放心我,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头,
“不要紧张,你可以,宋佳”
“好,我……我不紧张,你也好好考”
他轻轻的笑了。我有点没回过神来,罗临寒很少喊我的全名,他平常都直接不喊名字的,这次难得喊了我的名字,居然格外的悦耳好听。我走向了我的考场,他奔向了他的考场。后来,我常常想,可能很多事情冥冥之中早就注定好了吧,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只能各奔东西。我进去考试前,体育老师再三叮嘱“宋佳,好好考阿,莫紧张,深呼吸,调整一下。”其实我也挺不想这憨厚的老师失望的,我稳了稳心神,然后进去考试。我考完刚出来,体育老师就抓着我问“你打了多少个排球,过了没过了没?”我抬起头,笑着道:“过啦,老师,我打了55个!”罗临寒一考完就等在了我的考场这,听到我的回答,他也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虽然体育考试我考得差强人意,但是跑完800米我真的很难受,头也是晕乎乎的。我把各种考试项目都考完后,蹲在了操场的边上,真的很难受。罗临寒看到待在角落的我时,没有说话,只是跑过来,把校服外套脱了,垫在地上,让我坐下休息。若是以前,我定然是不肯的,但是现在属实太难受,顾不得这么多了。
“坐下,蹲着腿更酸,更难受”
“嗯”
“把袖子挽起,给我看看手臂是不是又青紫青紫的,挽起来,快点”
他这么凶,我忽然就挺委屈的“不挽,青了又怎么样,反正痛的不是你”
罗临寒有些不知所措,但看到我一副快哭的样子,语气还是软了下来,叹了口气,道“你这小孩,脾气怎么就这么倔呢”
我把头埋膝盖,不搭理他。回学校之后,他执意要我涂药,我不想,太疼了,碰一下我都得倒吸一口凉气。看我这副样子,他把我关系最好的室友盈盈喊来了,让她给我涂药。不得不说,女孩子就是细心、温柔,涂药都轻轻柔柔的,真的不怎么疼。看我手臂青成这样,盈盈也心疼,但她还是笑着打趣“看你这手臂,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家暴了,这以后怕是没人敢家暴你,这都不用打,碰一下就青了”说完还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罗临寒。他瞟我一眼,又把目光转向了别处。
考完那次体育之后,第二天我果不其然又病了。回家打了一天点滴,妈妈也很心疼我,看着我手还没消的青紫痕迹,她没有一句责怪的话,只让我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去考试。但中考近在眼前,我也不安心,打完点滴好了很多之后,我便让爸妈把我送回了学校,爸妈拗不过我,看我情况确实好了许多,便依我的意思送我回学校。看我回来,罗临寒甚是担心,午休时跑到我座位边上,轻声问我“好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边写卷子边回答“好些了,还有几天就中考了,我没有时间耽搁下去了”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之后几天他都没有来我座位这里找过我,直到考前一天,他让盈盈把我喊到寝室楼下,看到我之后,递给我一个红色的刻着字的木牌子,上面写着“考试大捷,平平安安。”看到这句话,我笑了,很好,这祝福很罗临寒,简单又真挚。接下来就是三天考试,不同楼,不同考场几乎见不到什么面。
考完之后,我异常轻松。不论结果如何,我都能接受。考完的我出去旅游,熬夜看小说,做蛋糕,以及做之前我想做的种种事。大概过了一个星期,罗临寒给我打电话,我当时挺吃惊的,没想到他会忽然给我打电话。他似乎喝了酒,但说话很清楚。
“宋佳,我有一个喜欢很久的人,但她似乎傻乎乎的,一直把我当好朋友,可能在她眼里,我跟她室友以及任何一个朋友一样吧。呵,她也不想想,要不是喜欢她,我怎么会愿意做到这个地步……”
我开始一脸懵,听到后面恍然大悟,原来是想去表白阿,又怕被人家拒绝。我清了清嗓子,说道“喜欢就去表白,我们也只年轻一次,能不留遗憾,自然要不留遗憾,去告诉她你的心意吧”
他紧接着问道“是吗,要是被拒绝了呢,要是连朋友都做不成呢?”
“罗临寒,你要明白,表白,是表达心意,而不是祈求恋爱关系,祈求什么回报,很多事儿,对得起自己这么久的付出就好了阿”他又轻轻的“呵”了一声,然后似乎接着喝了一口酒。
“那你知道我喜欢谁吗,宋佳,老子喜欢你!喜欢你阿……喜欢你……”他冲电话那头的我吼道。然后他好像,有点哽咽,我听着心里也不是滋味,但我仍在告白中回不过神来。我这人,什么都好,对朋友真诚,对亲人关心孝顺,可唯独在感情上,慢热又迟钝。我一直以为,罗临寒对我不过是兄弟之情。比如说,他对我室友她们虽然话少,但她们有困难时喊他帮个忙,他也是一口应下,能帮也一定会帮。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话说清楚“你喜欢我多久了,你又真的了解我吗?”我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不是你所以为的那个样子,你们眼中的文明天使,阳光开朗,可,那并不是真正的我。”听完我说的话,他似乎来劲了。
“喜欢你三年,你是个多愁善感,又性子怯弱的女孩,好强,不甘落后,又害怕失败,倔强又叛逆,阳光开朗或许只是你示人的一个片面。但,你真的很善良。”我笑了,真的很了解我阿。
“够细心的,罗临寒,这样的我,你还喜欢吗?”
“喜欢,一直都喜欢。”
“那你是怎么想的?”
“给我一次机会,我知道,你可能没那么喜欢我,但这,不妨碍我喜欢你。你放心,我不会耽误你学习,宋佳,给我一次机会。”
“那我们……试试?”
他在电话那头笑了,“好啊,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