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记得,继上一位跨过长生桥的东方鹤扬过去才不过两千余载,这九洲之下竟又诞生了一位尊神?”巨龙鼻孔之中喷出冰冷的鼻息,双眸死死的注视着少典。
“既有尊神诞生为何天地未生异象?昔年东方鹤扬渡劫之时可是险些将四海玄水抽尽,九天神雷倾泻十方绝域,声势波及九万里。”
少典轻笑一声,“前辈可还记得孽摇山上的天阙穷极之门?”
“嗯?!”巨龙眸中露出了些精芒。“自是记得,可这同你说的尊神有何关系,莫非这一任天阙镇守使擅自离开天阙了?本尊记得这可是五族共伐的罪过吧。”
“这自然是不可能,前辈困于这海底幽狱三万载不见天日,消息不畅通也实属正常。数月之前,域外妖魔已退居不周,这一任镇守使顾长生已离开神魔禁地。”
“你能唤来此人?”
少典轻轻摇首。“我等尚未渡劫的金仙又怎可号令尊神?”
巨龙古老无际的亘长身躯盘绕海底幽狱,幽暗之下开山裂石般的震天声响响彻沧溟,龙首垂落海渊。
“既无法唤来那有何意义?少典,你可别忘了,你这一身修为是谁予你的!”
少典拂手取出一枚鹅卵大小的龙纹丹药,送于龙目前。“少典自是不敢忘。不瞒前辈,此人近些时日将会踏临沧溟海,前辈若是能把握住此机会,破开这三万年的枷锁倒也并非虚妄。”
“好!本尊信你这最后一次,若是让本君知晓你欺瞒了吾,你知道会是何种下场”巨龙张开巨口将丹药吞入口中,伴着雷鸣般的声响潜入幽狱之下离去。
待到雷鸣声渐渐消失在无尽幽冥之中,少典方才自蛇首上坐下,轻轻拍了拍身下巨虺。祸蛇畏惧那古龙,丝毫不想在这海底幽狱再待半刻,当即载着少典冲出这海底绝域。
“顾长生。嗬嗬,真是令人期待呢。”远处铜柱上的镇世仙纹缓缓荡漾开来,古老仙音破碎在无尽沧溟下。
“爷爷,你不是说你这坐骑可辨世间万般气息吗?这都两日过去了,长生的气息应该没那么难以辨认吧?”璇玑有些怀疑的看着白帝。
白帝一怔,好像确实有些不合常理,莫非那小子身上有遮挡飞黄感知的灵器?可这两日来两人都一刻未停赶路,纵然瞬息千里也不该如此。
正当白帝自我怀疑之时,坐下乘黄忽然调转身形向北而去,璇玑见状也跟着御风跟上。
白帝大喜道:“丫头你看,老头子我没骗你吧,你爷爷我几时不靠谱过!”
“爷爷,你确定长生在此处?”
璇玑扫了一眼坐落在山间的浩大宗门,怪异的看了白帝一眼,将信将疑的跟上去。
“孽障!为师将若颜托付给你你便是如此待她的?”大殿之上,青衫男人手中乌木扶手骤然炸裂开来,木屑飞溅。
“师尊,弟子也是一时糊涂,都是那个魔道妖人,都是他逼迫弟子做的,弟子也是迫不得已。”
堂下少年跪伏在地,周遭一众长老顿时有些坐不住了,门下宗主亲传弟子竟拔刀与同门相向,还是宗主嫡女。一时间堂下如闹市般喧嚷起来。
“纪长老!此子当如何处置?”云千幻侧目望向身侧威严老者。
“坏了,纪长老可是除了名的冷面无情,青山此番怕是凶多吉少了。”
堂下少年惊恐的望向往日待自己极好的几位长老,可此番宗主正在气头上,若此刻贸然上前劝阻必然会死的很难看。
“禀宗主,依照宗门律例,残杀同门者,按律当诛!但若颜被贵人所救,未能得逞。按照以往惯例,当废去修为,除去顶上三花,放逐北荒。”
“那便依照律例,废……”
“慢着!”沙哑的声音自殿外响起,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迈入殿内。
“是大长老!大长老此时前来,摆明了是要保下青山,此番怕是要出事。”
“大长老有何异议?”云千幻眯着眸看着有些不合时宜的来者。。
“此事,老夫不同意!”大长老对上云千幻的目光,一双浑浊的眼眸却犀利无比。“青山乃是我玄天剑宗六百年来不出的修炼奇材,若仅因若颜一面之辞便将之废去,未尝不是宗门一大损失。”
“大长老以为,小女是在污蔑青山?”云千幻缓缓站起身,掌中有剑影闪烁。
“老夫以为,青山这等惊世奇才如此轻佻便夭折于此,多少有些可惜。”
“本座的女儿险些死在自己徒弟手上,胸口利刃之痕尚在,你这时同本座说可惜,那吾女之命便如草芥?”云千幻眉宇间戾意横生,气机如渊似虹。
“现在退去,本座不追究你冒犯之事,莫要自讨不痛快才是。”
大长老却是不肯让步,丝毫不惧其显露的杀机。
“你当真要阻本座?”仙剑锟吾缓缓浮现横在身前青衣无风自动,天地间气机豁然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宗主请!”此言一出,便是将两人逼入了不可化解之境。
“自宗主立宗以来,这九洲四海之内无一人不称宗主为北天之下剑道第一人,入宗六千载,还未请教过宗主之剑,今日倒是得空了。”
大长老并未拔剑,手中紫木拐杖轻点,苍茫天地间骤然起风,无形无相,视之不可见。风息化剑!“老夫修炼一万四千载,捕风入剑,以剑渡风,养剑三千万。敢问宗主,此剑如何?”
“确实妙极!只可惜,此后再见不到此等剑意了。”手中锟吾,赤色剑芒缓缓缭绕全身。
大长老眸中不见怒色,呵呵笑道:“还未起战,宗主此言是否说之过早?”
云千幻却未曾理会大长老之言。“世人皆知我云千幻不修杀伐,剑沉五千载,大长老以为本座如今可还提得动这锟吾?”
“宗主风采依旧,若说提不起剑,该是我老头子才是。”
风息择孔而入,剑气也便无处不在,大长老口中轻吐一字:“去!”
霎时间天地间风息皆为他所掌握,萧条的风声骤然化作剑鸣,剑影烁于天光之下。
云千幻感受着身边风息滚动,无形的剑气割裂青衫,一道风息悄无声息的划过手臂,汩汩鲜血瞬间流出。但仅一息间便愈合消失不见,只剩几滴还未滴落的血迹证明着这道剑口。
“剑起。”浩浩天地间顿时起万剑,隔开风息,将云千幻为在其中。
“惊!”剑阵间锟吾轻震,一声凄厉的剑鸣跃起天荒。
那三千万风息骤然间止了戾意,仿佛那无形剑气消弥于天地间了一般。浩荡剑意瞬息间破开风息,千般剑气被荡落天地。
万剑起,天地疾!
大长老宽大的袖袍轻扫,那滚滚天剑便被挡于三尺之外。漫天风息再起,冥冥渺渺,滚落而下!
锟吾赤色剑身逐渐覆上一层金色,赤红绯炎燃起,带着令人生畏的炙热迎上那剑气三千万。若蜉蝣撼树,分明不及那滚滚剑气万一,却生生将剑气抵挡在天穹。
十里威势涤荡而出,将远处耸立的断崖震碎滚落。
绯红色的烈焰一点点攀上剑气,被沾染之剑气竟调转剑身相向。大长老大惊,赶忙收回剑气,可还损失数千剑气,一时间心疼不已。
大长老露出一抹狠色,手中拐杖点出一方法阵,漫卷的风息缓缓聚拢。
一声嘹亮的龙吟自剑风中响起,滚滚剑气聚拢成一条透明的巨大青龙盘踞天穹。
“这便是昔年那一剑?”云千幻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剑。身后万剑归拢,一柄惊世之剑凝聚倒悬于天。
“宗主似乎很有自信接下这一剑?”大长老有些不屑的扫了眼那柄惊世仙剑。“此剑自诞生以来一共取过四尊仙人性命。第一位,是七千年前作乱北荒的大妖蜚蠊;第二位,是本宗叛离正道的司空隐;第三位,是走火入魔的赤阳子;这第四位,便是北海真君少典麾下大将陆烝。”
“的确是很傲人的战绩,想来本座比起大长老而言还是太拘谨了些。既如此,不妨就由大长老为本座破了这份拘谨如何?”惊世仙剑化作长虹袭向大长老,带着刺耳的剑鸣破空声。
“狂妄!”苍穹上青龙搅动风雨,龙口张开,脖颈处有青芒闪烁,万丈青光巨柱自雨雾中疾射而下,将那仙剑逼退数十余丈。
“若你今日只有这些手段,那恐怕是要陨落于此了。”大长老立于风雨之下,浩渺剑息割开雨幕。
“吾道如剑,即以刃割物即利,以手握刃即伤。”云千幻忽然闭上双眸道。
“所以你今日是要被己道所伤?”大长老嗤笑一声。手中拐杖轻点,青龙之息更胜一分,那仙剑自天穹被压落,几近触及云千幻却始终止于身前半寸不余,那足以撕裂天穹的龙息此刻却显得有些可笑。
“怎会如此?!”大长老双目泛红,死死的盯着阖目平静的云千幻。
“该死!竟敢戏弄老夫!”余下护身剑气化作一柄青色仙剑刺向云千幻命门,眼看着仙剑即将入体,一柄赤色仙剑横于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