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缺并不清楚铜钱吞入腹中会发生什么，他只是猜测，铜钱是某种引子，能够让灵气附着在人体内。
如果自己猜测没错的话，只要自己能够承受住它的冲击，就可以运用法力。
如今天塌地陷山倾倒，如果真的还有机会，那便是飞到空中去。
铜钱咽下去后，空气变得安静下来，预料之中的绞痛并没有来到，当然，灵气也并没有出现。洛缺此刻便如同一个吞咽了两枚普通铜钱的人，没有任何变化。
“洛兄，这是为何？”
方应的声音及时将洛缺从沉思中唤醒。
“失败了，走吧，能躲多久就躲多久，听天由命。”
洛缺的回答让方应主仆有些失望，虽然并不知道洛缺刚刚在尝试什么，但是，他们知道，唯一渺茫的希望，破灭了。
“小子，你还真敢啊。”
耳边又传来柳老头的声音，洛缺却不想回答。他只是闷着头，径直地往山上走去。
“小子，不是我不想救你，实在是没法救。”
柳老头却并不在意他的态度，仍然絮絮叨叨。
“我也只是个躲在城里苟延残喘的老头，打不过那个人。”
人？洛缺从中听出了一丝讯息。
瞢暗并不是一个神格化的事物，她也只是个人。
“我要死了，柳老头。”
洛缺突然说话，这话却不是对方应主仆所说。
灾祸来袭，洛缺已经没有多少兴趣把柳老头的事情隐瞒下去，他也并不想再像个疯子一样在脑海中对话。
他，想看到一点真实的事物。
“你不会死。”
柳老头的声音不再出现在洛缺的耳边，而是在三人周围回荡。
“这两位或许会死，或许能活，但你，不会死。”
洛缺自然知道他在指什么，对于他的话洛缺也并不意外。
“柳老头，我不想他们死，我不想任何人死在我面前。太惨了，真的太惨了。”
柳潜听完，沉默了好一会。
“可人都是要死的，我也会死。你如果不早点醒过来，你也会的。”
两人的对话神神秘秘，但并不妨碍方应主仆听到自己的命运，会死的命运。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了，斜月清冷，却照不亮这片大地。
“公子舒心，被山埋了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好过野兽和洪水。”
瘦仆人十一说起了他那并不好笑的笑话，或许，能够瞬间死亡，真的好过长久的折磨。
方应敷衍的呵呵一笑，好不甘心啊，多想再看看这个世界。
虽然被困在九座大山之间，但总的来说，生活还是有滋有味，有书读，有喜爱自己的娘子。这一切，今日都要消失了吗？
洛缺还在询问着柳潜：“柳老头，所以你一直都知道？”
柳潜没有回答，这并不妨碍洛缺继续问下去。
“醒过来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我现在在梦境里，所以这一切才会这么不合逻辑吗？”
柳潜答道：“我不会告诉你真相的，只有你自己寻找到了真相，这一切才不会破灭。我唯一能告知你的事就是，尽快醒来。我们都需要你。”
醒过来？
洛缺用力地用手拧了一下自己胳膊，疼，钻心刺骨的疼。
自己并没有做梦，为什么柳老头一直让自己醒来。
“我醒了之后，这一切都能够结束吗？眼前的，我经历的，都会消失吗？”
“确实如此，以一种你所不能预料的方式消失，但总的来说，这个世界会变得更好。”
“那好，我接受这个挑战。”
洛缺突然自信起来，朝着眼前朦胧的黑色雾气比了一个中指。
“瞢暗，你也是知情者吗？我知道你在跟着我们，出来说说话。”
“呵呵呵，你真有趣，我应该知道吗？”
瞢暗银铃般的声音在黑雾中飘荡，仿佛毫不在意的样子。
方应主仆吓得半死，他们这才知道，原来还有另一个人一直在跟随。
“别跑了，你们跑不掉的，只是徒增疲惫而已。”
既然被点破，那银铃般的声音便不再隐藏，反倒非常好心的提醒着三位正在奋力登山的人。
“瞢暗，你真不知道吗？”
洛缺没有停下脚步，但嘴上的话却没有停止，依然非常固执地询问着。
“呵呵呵，山倒了，城陷了。”
那声音不再回答洛缺的问题，反倒自顾自地歌唱起来。
“柳老头，怎么回事？”
“告诉过你了，她只是一个分身罢了，能有多大能耐。”
咚！
洛缺的身体突然开始颤抖，冷汗从额头上不断冒出，脸色变得极其苍白。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一个不留神，直接踩空，摔到在山道上，往下滑了数十米，才被身后的石头挡住。
听到身后的巨响，方应主仆赶紧回头，才发现洛缺的惨状，就要下去救援。
“别管我，快跑，能活下来，就还有明天。”
可惜，两人下山的脚步太过急躁，身边的风声太过响亮，洛缺虚弱的声音根本没有办法传到两人耳中。
“柳老头，我求你件事，告诉他们，快跑。”
面对冲向自己的方应主仆，洛缺心中五味杂陈，没办法，只能求助外人。
柳老头还是靠谱，那原本急速往下的两个身体突然停住。
“洛兄，此人所言是否属实？”
方应的声音在夜空中飘荡，洛缺发现，自己身上的黑暗已经越来越浓了。
“是！”
他用尽全身力气，吐出这个字，随后便被黑暗彻底包裹。
好痛啊！
铜钱带来的灵气开始在洛缺的身体里肆虐，如同万千蚂蚁爬过一样，从骨髓深处到皮肤表面，无一处没有撕咬的感觉。
固守灵台，无物无我。
突然间，洛缺想起了一段回忆。那段回忆来得如此莫名其妙，但洛缺的直觉却觉得能够相信。
灵气绕体而行，周天星辰，人皆有之，万物自有其用。
默念口诀，灵气开始被他驯服。
两枚七彩铜钱上的光芒在洛缺意识中闪动，每闪动一次，光芒便若了一分。
“这里的灵气真是贫瘠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洛缺脑海中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好似他以前真的经历过什么灵气充裕之地一般。
“子时了！”
柳老头的声音突然响起，那七彩色的铜钱爆发出一刹那耀眼，便彻底消失不见。
洛缺感到一丝困倦，熟悉的循环又要到来。
不行，我要醒着。
灵气突然自发运转，原本昏昏欲睡的洛缺努力睁开双眼。
这儿居然已经是城门口！
就在这吧，不进去了。
今日积累的灵气已经彻底消失，他这样想着，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