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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坐下谈谈,更多的还是洛缺问,两个伙计谈。洛缺重新栓好门,坐在椅子上,喝着杯中的茶水,望着眼前的两人,开始了对话。

“说说这店吧。”

两人不知道洛缺想知道关于店铺的什么,也只能相互对视,随后讲起店铺的故事。

这家店的年龄很长,至少是掌柜的爷爷传下来的。开业到现在,他们也只是一家正常营业的客栈。

只不过,洛缺的到来实在有些诡异。

在大早上进来要热水洗澡并且休息的人,一般晚上便是去做偷鸡摸狗的事情。身处客栈,什么三教九流的人没有见过,这种情况即便是黑吃黑,被偷的客人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洛缺听完解释,不置可否,只是神秘地笑了笑。

说这家店还做正经营生,或许是真的。但他每天落脚的人,应该就是那些没有正经营生的人。

洛缺一进来便要一间上房的豪横样子,以及瘦弱的身躯,实在给人遐想。

或许在他们看来,洛缺个小毛贼,侥幸发了一笔大财,忍不住就想大手大脚的花钱。故而,他们才会盯上他。

只是若说他们以前就没干过这种营生,洛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那熟练的迷烟和撬锁技术,足够说明他们的练习次数。

“这么说,你们都是良民?”

“是,自然是。”

“好吧,那我们去城主府一趟,说说清楚吧。”

洛缺并不是多想为难他们,只不过,如果此时此刻不指出他们的不实之处,他们便会觉得他和善可欺,再想得到什么消息也是不可能了。

果然,在使出这样的威胁术之后,两伙计纷纷求饶,让洛缺高抬贵手。

“高抬贵手可以,只不过,你们也得让我满意才行。”

两人这才如实地向他讲述客栈的事情。

此处本就是远离中心城区的城墙附近,乞丐、小偷与恶霸主宰着这里的秩序。能在这个地方开起一家客栈的人,自然不是一个良民。他们的掌柜,平时也会在附近两条街上维持秩序。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共生关系,千百年的博弈中,城主府的秩序大多数时候在这里都无效。如果没有客栈掌柜,也会有隔壁张三,总之,街道之间的势力庇护着下面的小店铺,收一点油水。

九华城够大,从南到北的距离,如果仅仅是走路,普通人需要走上一天。更别说一路上的拐弯,更会增加时间。

即便是小偷恶霸,也想要一个落足的地方。种种因素加持之下,一家客栈便被开在这里。

而且,与洛缺的感觉不同,这家客栈真的不允许客人收到伤害。甚至还对外提供保护,只要缴足房费,一天不踏出这个客栈门,一天就不必受外面的恩怨。

在洛缺的目光中,两人还是交代了盯上洛缺的理由。

他太像一个富家公子了。全身素白,衣着光鲜,这模样无论如何也不会与东北角的贫民产生联系。

但今日偏偏产生了。

老板允许他们两个进来,更多的是想查探消息,想要知道是不是城主府准备对这边动手。千年的博弈中,城主府势力的渗透与他们势力的反抗在这里已经上演过很多回。

他们本以为洛缺就是那样一位听到一些风声便傻乎乎来打前站的公子爷,只不过,这一次看走眼了。即便是公子爷,也是他们打不过的公子爷。

洛缺听到这个理由,倒是有些惊讶。没想到身上的衣着居然给了自己这么多麻烦。

他也得到提醒,如果仅仅是去城主府,那身上这身衣着倒是不用更换。但若想去老槐街打探消息,这样一身服饰必然会给他带来麻烦。

想到这,洛缺便突然一笑,指了指另一位没有没有被匕首架住的伙计,让他出去告诉掌柜的。

“我确实需要打探消息,不过和你们这里无关。既然已经产生交集,一事不烦二主,你们就去帮我准备一套市井服装吧。”

说完,便直接将人放出。

他的这种不知道是自信还是自负的做法让客栈掌柜有些摸不住脉搏,不知道洛缺到底真的胸有成竹还是故意恐吓。

不过,怀疑归怀疑,并不妨碍他开始按照洛缺的话去准备。

洛缺在房间内起身,等待的时间里,又开始向这个伙计打听。

“老槐街听说过吗?”

东北角的人并不清楚东城门的事,更不清楚东城门旁是否有一条叫做老槐街的地方。

不过,看到洛缺脸上不好的表情,他立刻提出了一个补救措施。他知道有人可能知道。

这话说着有些拗口,但确实是这个伙计的肺腑之言。

如果说城内有谁对这每一条街道最熟悉,莫过于马车行的人。

马车行将客人从南送到北,下面管理的马夫车夫自然也不会是小势力。只不过,城主府对这样的行当控制自然是更加深。

但这不意味着小民与他们没有联系。

恰恰相反,愿意当这种脚夫的人,一般都是贫民出身,才能接受每日跑来跑去。

还是那句话,小人有小人的活法。只要给出足够的代价,这些人不是不愿意配合他们干一两票。

游走在黑白之间的灰色轨迹上,市井间很多这样的行当。城主府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也许管不了,也许不想管。

但像洛缺这样问路的人,在这座城市间并不少见。如果多加一点金钱,他们也不是不能包送。甚至于,付出足够的代价,他们还可以望风接应。

听明白的洛缺沉吟不语,恰在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掌柜的满脸谄媚笑容,充满了商人的奸诈。若不是刚刚被他手下偷袭,任洛缺无论怎么想象,也猜不出这个掌柜是掌控旁边两条街区的狠人。

但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没破解时间循环之前,即便是在这一天打破了这种格局,醒来后又是同样的事迹,去管这种事情无异于自寻烦恼。

看到他手中的衣裳,洛缺轻轻一招,衣服便无风自动,飞到他的手中。他又比划一下,回头夸奖。

“眼光不错,挺合身的。你们先出去吧。”

如果说之前他们还有一些想法,在洛缺漏出这一手之后便彻底绝了心思,毕恭毕敬地依言退了出去。

换好衣服的洛缺重新推门出去,等在门口的是一脸谄媚的掌柜,以及不见踪迹的伙计。

洛缺将剩下的钱币都交到掌柜手中,说道:“我这些钱应该够去了吧。”

掌柜的自然知道洛缺指的是什么,慌忙点头称是,并不断推辞,不敢受洛缺的金钱。

“收下吧,反正对我没太大用处。”

洛缺却是不再理会他那虚情假意的推让,直接迈步往下方走去。四处环视一眼,只看见柜台后似乎有一张不错的椅子,便坐了上去。

掌柜换了一壶新茶,一套茶具,立在旁边服侍,恍若一个仆人。

洛缺倒没有推辞,只是让掌柜坐下,省得引起他人侧目。

不多时,伙计便领着一个身体矍铄的老人进来。

“小普子,今天可真会摆谱啊,还要我亲自跑一趟。”

掌柜赶紧上前赔罪,不知道嘀咕了两声什么,总之,那老人脸上便变了颜色,带着一丝怀疑三分敬畏地朝洛缺行礼。

洛缺倒没有受他的礼,在他准备躬身下拜时,一杯茶水直接送到他的手中。

“虚礼免了,我赶时间。老槐街知道吗?”

老人身子僵在原地,完全没有看清刚刚洛缺的动作,手中的茶杯恍若有千斤重。听到问话,赶紧谦卑答道:“晓得。”

听到这回答,洛缺便直接起身朝外走去,径直走到一架马车前,纵身一跃,坐了上去。

慌忙放下茶水,从后面追出来的老人看到洛缺进马车的动作,赶紧过去帮忙执鞭。

马车缓缓移动,洛缺突然撩开窗帘,看着同样追出来的掌柜与小二,略带好奇地发问。

“不认识你的人,说什么能够完全得到你的信任?”

“这……怕是没有,不如您给一个?”

“那就算了。”

洛缺兴致缺缺地放下窗帘,撩开前面的帘子。

马车开始加速奔跑在路上,往目的地而去。

“老人家贵姓,能否给我说说这老槐街的故事。”

驾车的老人身体紧绷,显然十分紧张。不过毕竟是多年的驾车老把式,闭上眼睛都能跑好这段路,故而也没出什么纰漏。

“免贵姓刘,大人叫我刘大就行。”

也姓刘?

洛缺微微一笑,那个给他地址的人也姓刘,今天要将他带到那里的人也姓刘,不得不说是一个非常莫名的巧合。

刘大不知道洛缺的内心想法,开始说老槐街的事。

“老槐街这名字确实老了,我还是从我爷爷那听说的。还别说,如果不是今天找到了我,一般人真的不清楚在哪。”

一说起自己的老本行,这刘大便开始放松下来,语言中也多了几番自得。

“那老槐街原本有一棵大槐树,据说在这座城建起来前就在那里了,这才得名老槐街。可在我小的时候,这老槐树莫名其妙便着了火,枯死在那。后来这街就改了名,叫做逢春街。”

马车还在向前,洛缺听着故事,觉得事情愈发棘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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