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无缺，好久不见。”张章唤出了来人的名字。

“我现在应该叫你什么？”

“月虎族遗孤，血口。”

“你说我要不要提前逃跑，毕竟你的算计很容易被识破，如果被捉住的话，我不觉得你有那个能力扛住审讯。”

“除非那位妖中皇帝亲自来，否则，我月虎族遗孤的身份就绝不会被拆穿。”

“呼”

双方对峙的感觉就此缓解了下来，不需要再继续试探了，他们都能确定对方是自己要找的人，而不是其他的什么生灵假扮的。

这位俊美无俦的蛇族半妖，游曳着柔软的蛇躯，坐在了椅子上，白洁如玉的蛇尾下意识的盘旋。

张章为玉无缺倒了一碗酒，看着对方喝下去，他才勉强露出点笑容来。

“你怎么过来了？”他的住处现在应该被那些大妖盯得紧紧的，玉无缺一过来，岂不是会发现他们早就认识，到时候还怎么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呢？

“本来我是不应该来的，但是，有两位大妖想要上门拜访你，他们不好突如其来，所以就委托了我前来送上拜贴。”说着，玉无缺从袖子中取出了一张玉贴，放到了桌子上。

张章抬手抚过玉贴，细细的感受着其中的妖力：“冰雪纹路，火焰为字，这是妖中豪族:红纹妖蝶？”

他虽是问句，但语气却颇为笃定，说完，他看向了玉无缺。

“不错，正是红纹妖蝶，看到那两位大妖，我都很惊讶呢！”玉无缺紧紧的盯着张章，他直觉这两位蝶妖来拜访张章，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猫腻，试探试探又不会少块肉，若真试探出了什么东西，说不定他还能从中获利呢。

“是吗？”张章笑而不语，不动声色。

玉无缺知道张章不想再多说什么，但还是开口了：“要不要我来提供地方，毕竟那可是妖界豪族，若是要合作，就不应该失了礼数。”

在一片沉默当中，玉无缺几乎要转移话题了，但就在此时，却听见张章说道：“你放心，他们所求之物，和你需要的三片龙鳞不同。”

放心？

怎么可能放心，听张章所言，那两位红纹妖蝶也是有所求，这也就罢了，玉无缺早有猜测，但他们所求的东西居然和他需要的三片龙鳞不相上下。

这让他更加心痒痒了，虽然龙鳞只是真龙身上最不起眼的东西，但能与其相媲美且是蝶族需要的，也只有那么几样而已。

但看着张章那张毛茸茸的老虎脸，玉无缺还是识趣的终止了这个话题，他可不愿意让那张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恐怖起来。

“所以你改主意了？要在坊市停留几天？”这才是他冒险前来的真正原因，之前他们定的明明是第二天就离开，但如果不是那两个蝶妖找上门来，他还不知道又出了新的变故。而且具他试探，张章竟然还要和那两个蝶妖合作些什么，这就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事情了。

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合作对象在合作过程中有事情瞒着他，更何况，他们两个互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就栽了也说不定。

“谁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他本来想等老头儿对他说了强化化妖术的方法之后，再去找玉无缺，但是没有想到，对方却因为意外提前来找他了。

“是黑狐大将？”玉无缺明知故问。

“对，不过我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

张章只想长长的叹上一口气，回想起当时白锦正被他忽悠的找不着北，只恨不能立马就跟随他一起去秘境探险。

他当然能看出对方表面狂热，内里仍半信半疑。但那又怎样，只有一枚破障丹，就能引得众妖疯抢。白锦若不是明知自己得不到，又怎么会将希望寄托于他这个突然出现的可疑生灵身上。

只不过等张章退回内室，以留出空间和时间来让白锦考虑，黑狐大将就回来了，而且她没有丝毫顾忌和收敛，高位者用灵识查探的感觉只要灵感稍微敏锐一些的生灵都能发现。

张章应该庆幸自己已经回到了内室，不然老头儿也不能毫无顾忌的为他遮掩，更何况就算现在的他是张野兽面孔，也能被白锦发现他的情绪失控。

他待在内室的这段时间不能太长，也不能太短，还必须要在这段时间里想出确实有效可行的办法。

等他再次出现在白锦面前，已经定下了暂留坊市的计划。那个时候的他虽然还没有在妖王面前隐藏自己真实身份的能力，但老头儿的相助，却是让他看到了希望。

既然如此，那何不搞个大的呢？

——月虎族遗宝是真，他也确实知道月虎族遗宝的所在，甚至还知道如何开启月虎族遗宝，至于他这个月虎族遗孤的身份，也即将变成真的。

既然如此，对白锦的安排就必须变更了，也幸好之前他在诱惑白锦的时候，没有应承具体的报酬，只说了如果要知道怎么得到突破妖将的，就必须为他办一件事情，同时还要签订契约。

他原本的打算在此就不再多提了，待黑狐大将回来之后，他就以突破妖将的办法和月虎族遗宝入场券来作酬劳，以此换取白锦的任意驱使。

不提白锦的惊慌失措，一脸被坑了的绝望表情，但他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毕竟上了床再想下床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更何况，张章竟然愿意同他签订罗预真誓，这可是半点都做不得假。

而张章给白锦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让其去找坊主，他想要在八日后借用一下坊主的地盘，在此期间，他可以去寻找帮手，也可以将消息散播出去。

至于这么做的原因，当然是要把水搅浑，喾兽界最慢的通讯，也可以在三天之内到达目的地了，快的话一天之内就能送达，只有多方牵扯，他这个小虾米才能夹缝求生。

脑子里面思绪万千，现实中也不过只是一瞬间罢了，即使是像玉无缺这样一直盯着张章面孔的敏锐生灵，也不能从他那张毛茸茸的面上看出些什么来：

“之前我们商量的是在两天之内离开，但是黑狐大将的提前归来让我改了主意。既然不能立马离开，那就要趁此机会把时间都利用好。”

“至于那两位红文妖蝶的到来，我想他们应该是为了月虎族遗宝吧。”张章轻飘飘的说出了玉无缺之前并不知道的重大消息。

“原来如此，那说不通的就能想明白了”玉无缺喃喃自语道，他就说呢，就算万骨蛇窟有好东西，但那两个豪族蝶妖也不用如此正式的送上拜贴，除非他们知道在张章身上能得到更多。

“你是疯了吗？敢拿这样的消息去哄骗，你知不知道日虎族盯这份遗宝盯得有多严？你想死也不要找上我！”玉无缺反应过来之后，立马站起身体，呵呵冷笑，脸上的表情恐怖异常，像是即将弹射而出的毒蛇一样。

“如果我的确知道呢？”张章反问。

“这不可能！”玉无缺毫不犹豫的否定了张章的话。

“我可是同那位白蝎订下了‘罗预真誓’，你觉得我说的还能有假吗？”张章没有赌咒发誓，平铺直诉才更有说服力。

玉无缺好似已经信了三分了，语气也没了之前的激烈了：“区区罗预真誓罢了，只要肯付出代价，什么誓言赖不掉。”

张章知道对方是想知道他的消息来源，玉无缺不一定是垂涎月虎族遗宝，很有可能只是想知道此事的真假，毕竟他也是有被蒙骗的可能性。

但此事事关重大，他还要利用这个消息来布局呢，再说了，他们两个的关系也没有好到这个程度。

见张章沉默，玉无缺有气也撒不出来，只能强行运气，让自己心平气和，同时在心中默念：他们两是仇人，是宿敌，对方不告诉他说应该的。

默念了几遍，玉无缺也冷静了下来，重新坐了回去，用手指点了点桌子上的玉贴，问：“这个你怎么处理？”

“既然有请，那我自然应该赴约。”张章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他让白锦去找帮手，但也不认为他能找到什么好手。那这两位豪族大妖，又是怎么找到他这里来的呢？

将玉贴收了起来，张章看向玉无缺：“我们的合作并没有改变不是吗？”

“是吗？我怎么觉得我们的合作没有必要存在了。”玉无缺面无表情，他不觉得现在应该和张章继续下去。日虎族啊，如今的第一妖族，谁会想要惹到他们呢？但张章却是真的知道月虎族遗宝的所在，他不被连皮带骨头的吞了才是怪事。

“如果我被抓住，那么不管是搜魂还是刑讯审问，你的存在就藏不住了。别想着跑回人族那边，以你的身份，就算是摩云皇知道了，也会亲自把你给抓回来。还不如同我一起完成这出盛大的剧幕，也好找机会退场。”

张章点出了玉无缺最大的秘密，也是他知道的把柄：

“更何况，当初为了三片龙鳞，你立马答应了和我一起去万骨蛇窟，现在放弃，可是什么都得不到的。”

“什么都得不到，也比没命强。”玉无缺眼皮跳了跳，蛇尾几乎要弹射起来了，他手动了动，到底没有失了智的去捂张章的嘴。

“怎么是什么都得不到呢？难道你不垂涎月虎族遗宝吗？”张章明知故问。

“好！”

玉无缺粲然一笑，室内生辉，其皎皎无瑕的风姿，一如朗月清风。

分明是蛇族半妖，又身穿软靡之色的衣裳，头上的簪子还是轻浮的粉色梅花枝丫，但如今只看他的笑容，却让人忍不住质疑

——妖耶？仙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