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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派来的?”对面黑着脸的审问员已经重复这个问题一整天了。

野狐已经口干舌燥地说不出话了,只能毫无生气地摇摇头,表示他真的不是谁派来的。

“为什么要带着Issue离开?”

不是带着,我只是帮他出了一下门而已啊。

“......为什么要帮他?”

因为他是Issue,军阶比自己高那么多,帮助领导不是应该的吗?野狐开始思维恍惚,明明这些人都有读心能力,怎么就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呢?

为什么要帮,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他可是Issue啊!

连续两天的审问,野狐都不知道面前换了几波人了,尽管没有什么肉体折磨,但是精神都要崩溃了。所以在面前又换了个人的时候,野狐并没有什么反应。

来的是个女人,没有穿标准制服,甚至还画了淡妆。要是野狐仔细看看应该能认出来他之前见过这女人。

菲林胡特眼里没有一丝感情,伸手摸了摸桌面,尽管没有明显的灰尘但还是选择站着,抱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普洛斯,终于跟你见面了。”菲林胡特嘴角含笑地打了声招呼。

本名已经好久没被提起,野狐费力地抬头看着菲林胡特,大脑逐渐重启开机,皱着眉头看着她。

“你跟我们家小朋友很熟吗?我没听他提起过你,”菲林胡特绕了一圈站到了野狐背后,“不过也是,你们家的人一个比一个叛逆,全都由着性子来,不知道万斯到底怎么教育的你们。”

“我没有感觉到你身上有其他能力者留下的气味,看来你确实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菲林胡特叹口气,脸上却是笑着的,只是野狐看不见,“这样,我给你个任务,把我的小朋友找回来,你做的事情就一笔勾销。说不定你还能发现点什么其他的事情呢?”

“你的哥哥们没告诉过你他们到底都在做什么吧?”

莫名其妙地,野狐醒过来的时候在自己的房间,好像之前经历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他站起来只觉得浑身无力,回头看了眼挂在旁边的日历,停留在几个月前他离开的时间。在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才得到准确的时间,确实不是梦,只是为什么他还好好地在这里。

看着放在房间中间的行李箱,野狐刚打算打开查看下,门就打开了,漆蛇站在外面面无表情地交代:“东西都给你收拾好了,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了,衣服换了,准备出发了。”

“出发?做什么?”野狐疑惑。

但是漆蛇没有回答他,只是转身关上了门。野狐处于懵的状态换了衣服,签了协议,上了车,在陌生的街道下了车。有人领着他进了一家地下酒吧,里面全是人,和他一样拿着行李箱,各个面容不善,带点威胁的表情看着野狐。

野狐不想惹麻烦,还想找个人问问到底什么情况,要说他记得的事情,只有他被铐起来审问了两天,然后醒来就跟着指引到了这里。得偿所愿,指的什么?

这地方不大,桌椅也不多,大多数人都是站着的,或是吊儿郎当地坐在行李箱上,很多人身上裸露出的皮肤都有纹身或是伤疤,看起来并不是军人,野狐站在其中背挺得太直反倒显得很奇怪。

烟雾缭绕,本来就昏暗的地方更是蒙上了一层薄纱。酒吧一角的小舞台上走出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男人,一举一动正式得让人觉得他在什么高大上的场合里发表讲话。然而他的听众却是这么一群看起来就具有暴力倾向的混子。

“各位,相信聚集在这里的都是各行各业的精英,我们接下来的任务对各位来说也肯定是小菜一碟。只是由于任务目标有些特殊,还是希望大家小心对待。”

野狐被人塞了一张传单,昏暗的灯光下,他一眼就看清楚上面的照片,正是Issue。传单上把通缉者的基本信息写的清清楚楚,连屁股上几颗痣都知道,不过也仅限于生物信息以及能力信息,没有多提其他什么。上面还记录着Issue在失联后所有监控拍到过他出现的地方,最近一次就在附近他进了一条死胡同里,却再没有出来过。

“这就是要请各位狙击的目标,难度大些,但是报酬非常丰厚。如果能抓到他——死活不论,你们提出的要求,我们都会满足。”

“以及,我们给大家配备了标准装备,要是有特殊需求的,尽管可以提,只要合理,都会满足。”这话说的时候,野狐手边又多了个小手提箱。打开里面是新式的74自动手枪及弹夹,小巧一般用来防身,特别是用枪的新手也可以轻松操作,还有一部智能手机,定位器,便携式的匕首还有一把写了地址的钥匙。

“噗,包住还包不包吃啊?”站在野狐旁边的男人半开玩笑地大声问。

西装男有问必答,彬彬有礼:“各位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们都可以报销。只是,每过三天就要验收一次各位的成果,不达标的人就不能再继续享受福利待遇了哦。”

嘘声响起,站在野狐旁边的男人小声嘀咕:“还以为能找个长期饭票呢。”

看起来对方并不是真的想参与这次不怎么正规的任务,只是进来混口饭吃,野狐便向他小声打听现在是什么情况。

男人大大咧咧的看起来也挺热情:“小兄弟第一次来?”

野狐点头。

“你上头没人,谁告诉你这里可以领任务的?”

“有人有人,只是不熟,他也没跟我交代清楚就让我来了。”野狐随口胡扯。

好在男人并不在意野狐的事情,只是摆手:“反正免费饭票谁不喜欢。告诉你,这里是无法治区域,政府要找人只能委托我们这些民间‘找人专家’才行,要是他们直接派人来,不管是猎人还是警察军队的,都得被当地H帮吃抹干净。但是我们也不全是干事的,潇洒三天还是很不错的。”

“那不白花钱了。”

“噗,你也就是年纪小......欸,你不是本地的吧,还管他们怎么样?自己活得舒服才是真的。就这,三天一次验收,小气得很。”男人摆手,尽管有些疑惑,但是没有深究。

野狐笑笑没继续问了。他是越来越迷糊,现在的情况是他来到这里找Issue,成为了这些闲杂人员的一员?就像刚才那个大哥说的,地区仇视,所以不能暴露他的真实来历,不然肯定也会遭到针对。

看着手里的资料,野狐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告诉他,他得找到Issue才能回去。

糊里糊涂的散了会,野狐顺着那钥匙的地址找到了安排的住所。一栋老房子,到处都透露着腐烂的味道,潮湿得和霉菌作伴,不过野狐倒是不在意这些。他自己的手机已经被刷机了,拿着和新手机没区别,不过还是用自己的比较顺手。

这边还在愁着要从哪里下手去找人,眼睛一闭一睁,周围又换了个样。

有点脸熟的大哥穿着白色的无菌服坐在旁边还在抽烟,嚷嚷地说着什么。野狐才动了动手指,没几秒就又被追加一针麻醉睡了过去。等再再再醒过来的时候,他躺在不知道谁家里,卧室风格非常温馨,像是女生的屋子,或者只是因为这房间里的东西太少了,所以看起来很干净?

“下午好,一直不醒,给你打麻醉的那位差点以死谢罪了。”半带笑意的声音响起。

野狐还处于麻药后劲头,侧头盯着旁边的人看了足足三分钟眼睛都不眨,硬是不知道对方是谁。25.蹲下来,略带担忧地看着床上的人,知道这是因为麻药,但是为啥不说话,这个时候不该胡言乱语吗?手术动的后颈,又不是大脑,应该不会变哑巴才对啊。

五分钟后,野狐才缓慢地张嘴:“I......Issue?!!”

25.欣慰地笑了,嗯,小手术,没事没事:“嗯,是我。不过我现在代号叫25.。”

“你?我?这是哪,你对我做了什么?”野狐挣扎着想要坐起来,25.拉着他衣服直接把人一提,野狐就坐好了:“......谢谢。”

“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棠丹让我来照看你一下。没想到你们两还有关系,你一直跟着我不会就是因为棠丹给你下了命令吧?”25.顺手给他拉了拉被子。

野狐第一反应是否定,然后过了两分钟脑子才反应过来:“棠丹!?他让你来?他不是早转走了吗?关他什么事情?”

25.认同地点头:“看来你确实什么都不知道。我跟他说你醒了,过会他会来看你,有什么问题你直接问他就是了。尘叫我等会一起去踢别人场子。”

“???”

看着一脸懵的野狐,25.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我们把你身体里的追踪器取出来了,不要挠伤口。”然后起身出了屋子。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野狐有点接受无能,看着陌生的房间,窗户外透出夕阳的光,渐渐沉下去,他第一次有点畏惧黑暗。

等麻药劲头彻底过去了,野狐尝试着下床,开门出去外面也是漆黑一片,只有街道透进屋子里的光和不知道哪里传来的隐隐约约的摇滚音乐填满房间。

打开灯,这里就是一间再平常不过的两室一厅格局的平房,家具都有,但是看起来都很新,像是很少有人住。

上完厕所出来,客厅就多了好几个人,听到声音,坐在沙发上的人回头看了他一眼:“普洛斯,坐。”

面前的人再熟悉不过,正是跟他一起生活过近四年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棠丹。

客厅还站着其他三个生面孔,两男一女。一个男的站着沙发后面,个头高大,戴着黑色的帽子,阴沉着脸颇为戒备地看着野狐,另外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几岁,脸上有一块黑色的疤痕正好覆盖右眼部位,站着阳台前面,有些好奇地打量着野狐,并没有恶意。

而唯一的女生则站在茶几对面,看见野狐后笑眯眯热情地叫他快来坐下。

不知道是因为最近太多事情了,野狐晕头转向的还是因为什么,这几个人出现得悄无声息,完全是凭空出现,野狐什么都没有听见。

野狐颇为不自在地坐到了棠丹所在沙发旁边的单独小沙发,背挺得老直了。

棠丹随手扔了瓶矿泉水给他:“让你来找Issue,你说他们在打什么算盘?”

野狐没说话可劲摇头,真诚地看着他这好几年没见过,气场都变了的哥。

“他们在想如果是你来的话,我肯定不会杀掉你,还会留着你,因为我要是放手了,你就小命不保了,”棠丹往后靠在沙发上,站在对面的女生绕过茶几坐到他侧边,面带微笑地看着野狐,“我猜你什么都不清楚就被送过来了,所以我不打算问你什么。现在还不算安全,这一个月你得跟着这位齐鲁甩掉尾巴,有什么多余的事情,一个月之后再来问我吧。”

“哥......所以你现在是......在做什么?”野狐斟酌着用语,小心翼翼问道。

棠丹没回答,那个女人倒是先抢答:“人体买卖、绑架勒索、地下赌场、贿赂行骗、买卖嫖C无恶不作,小弟弟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要不是看见她身后那个站在阳台前面的少年眼睛都吓得瞪大了,野狐差点就相信了。

“嗯,差不多,不过我不亲自参与,”棠丹一本正经肯定,“那么,今天我就过来跟你打个招呼,别跟你哥一样认不得自己人,对自己人重拳出击。”

“我哥?”野狐又懵了,“我哥不是死了吗?”

但是棠丹和那女人站起来,明显是要离开的样子。而电视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个黑色的洞,没人回答他的问题,棠丹,那女人还有那个少年都直接进入那个黑洞,只剩下野狐和那个高大的齐鲁站在客厅——两个人不知所措。

齐鲁明显不是会照顾人的类型,就跟把病号撇下在这里,自己出去玩的25.一样,他依旧阴沉着脸,说:“要不要先去吃饭?”

野狐其实并不是很饿,但还是跟着下来吃碗小面。他没到过无法治地区,有点难以接受他们坐在这里吃面,旁边已经砍成一团了。画面有点恶心,他尽量不往那边看。齐鲁明显已经习惯这里的乱象,自己吃自己的,有时候飞过来把椅子伸手一接又扔到旁边。

虽然很乱,但是野狐发现了,他们打架没有人用能力,就算是齐鲁也是直接用手接——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能力——难道说无法治地区的人都没有能力?

不对啊,如果他们没有能力,那不就该是RE国的人吗?这正是两国人相互敌视的原因之一啊。

像是知道野狐在想什么,齐鲁简单说明:“在这里,只有拳头硬的才能当老大。用能力太耍赖了。”

“齐鲁......大哥,其实我对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稀里糊涂的。不过我想问的是,接下来我们到底要干嘛?”

“我知道。之后的事情,交给我安排就好。”齐鲁点头,没有交代其他事情。

野狐就这么继续稀里糊涂地跟着齐鲁混日子,混了这么差不多一个月。这一段时间他们不停地搬家,搬家,搬家,这期间野狐谁也没见着,没有再见到Issue,也没有见到棠丹。像是莫名其妙就跟着个人搭伙过日子了。

不过齐鲁确实是个好室友,虽然平常不怎么说话,但是有什么事情跟他说绝对能解决,甚至不用开口,他就已经把解决方案放到脸上了。野狐非常确信,齐鲁是个拥有探知别人真实想法的能力,所以棠丹才会让他带着自己,这一个月,但凡野狐有一点可疑之处,或许就再不可能见到Issue甚至棠丹。

不过好在野狐真的什么都不清楚,齐鲁也深刻地体会到这一点,还不到一个月,他就告诉野狐有人今天来接他。

他们开车离开城市区域,一直往前开,直到周围除了马路之外一点人类活动迹象都没有了才停下来。野狐背着自己不值钱的家当——他的东西已经在连续的搬家中只剩几件衣服了,一个背包就能装完——跟着齐鲁沿着不明显的草丛小路向树木深处走去。

根本分不清方向,大概走了半个多小时,前面的路就清晰起来,杂草全部都被清除,一条地砖简单铺出的小路出现在眼前,一起出现的是穿着白大褂插着兜皱着眉头的普罗。

野狐最近受到的冲击太大,以至于看见自己活着的亲哥都没那么惊讶了,更何况普罗还一脸嫌弃地看着他:“怎么是你啊?你小子不在部队好好待,乱跑什么?”

“......”野狐已经对类似的问题完全免疫,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无法回答。

齐鲁依旧阴沉着脸给普罗交代:“我已经把人送到了,麻烦知会Boss一声。”

话毕他对着野狐点点头充当告别就往回走了,野狐只能干巴巴跟他说了句再见。

普罗走上前来还是双手插着兜,绕着野狐转了一圈,挑着眉:“这么几年不见,挺壮实的嘛。走吧,你哥我给你安排安排。”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前面不远就已经看不到路了。普罗伸手按了下旁边的树,树皮整块凹陷下去,露出里面的识别系统,录入指纹之后,那条落后的砖头小路尽头出现了一个通向地下的入口。灯一盏一盏随着他们进入亮起,空气中有一股奇怪的动物味道,间杂着苦味。

身后的门缓缓关上,这一条向下的走廊雪白一片,没有多余的装饰品,很快到底,再次录入指纹后,尽头的门打开。进去是个消毒间,普罗让他把随身物品都放在侧边的篮子里,随便拿了件实验服给他套上,进去简单消毒后才算正式进入了这个地下设施。

从消毒间出来,野狐才看到有其他人的存在,没有人关心他们,自己做着自己的事情,少数几个摸鱼的会偷偷抬头看他们一眼。

前面一个女生抱着一叠资料站在门口正等着普罗。

等他们走近了,欧丽笑眯眯的,眼神在他们两中间来回打量:“你们两真是亲兄弟,一眼就看得出来。”

“哪有,他明明没我帅,”普罗把手搭在欧丽肩上,“这是普洛斯,这个是欧丽,我的助理。注意,她比你大,可以叫她姐。”

欧丽恨了自己老板一眼,生气道:“干嘛啊,我永远十八好不好!”

“是吗?”普罗反问,转而收起贱贱的笑容,“暂时先在这住几天,等她找到房子你再搬出去。就是说你得住这鬼地方是因为她没找到房子。”

欧丽很想给自家老板两巴掌,但是他是老板,所以不能这么做,这样不好。

出了这边区域就是日常的生活区域,这地下空间很大,甚至还有电梯上下共三层,除了实验室和办公室还有食堂,健身区域,休息室以及标间。这么大的违章建筑很难想象花了多久的时间建立的,而普罗是不是消失的这几年一直都在这里,做那些见不得阳光的实验。

普罗似乎很闲,带着野狐游荡了好几圈最后在休息区坐下,给他接了杯黑咖啡。

“你一直活着,没想过回来看看我们吗?”野狐问他。

普罗不解:“看什么,你们不都活的好好的,我也活的好好的,那不就行了。”

“丹一直都知道你活着?”野狐不喜欢咖啡,更不喜欢黑咖啡,完全不想动它。

普罗盯着他摇了摇头,又想起什么一样不自觉嘴角带笑:“就像我不知道他是暗镜的首领,说起来我们重新遇到的时候还挺好笑。”

暗镜。

像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野狐的脑子当机了一瞬间,眼前好像闪过很多资料,但是却又都看不清楚,眨了眨眼睛,就都消失不见了。

“头痛?我那边倒是有点治头疼的药,有效且上瘾。”普罗不甚在意。

野狐立刻摆手拒绝:“不用,就是感觉我好像忘了些什么事情。”

忘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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